有什麼問題?
有問題嗎?
周恕也不知道自己是該回答有問題呢,還是沒問題呢。
他只是想要一碗水,結果上天直接給了他一個西湖啊。
工坊主事?
聽起來好像有點意思……
可是自己明明是想要低調的啊……
肖宗水混了十幾年才混個工坊主事,自己一步登天就和他平齊了,怎麼感覺有點小爽呢?
「大司空,有個小問題。」周恕並沒有被這點暗爽沖昏了頭腦,他沉吟道,「這零號工坊,要承擔的任務量,是多少?」
鑄兵司的每一個工坊,都要承擔鑄兵司的鑄造任務的。
就以九十七號工坊來說,每個月為了完成鑄造任務,所有的鑄兵學徒,就要累死累活的日夜趕工。
按照殷無憂的說法,這個所謂的零號工坊,除了他之外,連一個鑄兵學徒都沒有。
這種情況下,如果還要承擔鑄造任務,那他是不是主事,又有什麼區別呢?
到時候,只怕就算當主事,也得像鑄兵學徒一樣日夜趕任務。
殷無憂嘴角微微上揚,眼神中閃過一抹狡黠之色。
「既然是鑄兵司的工坊,自然是不能例外的。」殷無憂開口道,「百鍊環首刀,是你創造出來的,那百鍊環首刀的鑄造,便交給你的零號工坊了。」
「鑑於百鍊環首刀的重要性,零號工坊,目前來說只需要承擔百鍊環首刀的鑄造任務,其餘時間,你可以自行安排,若是能夠研製出其他的新式兵器,本宮,還有聖上,一定不會讓你吃虧的。」
殷無憂說道。
只需要?還其他時間?
大夏的騎兵陣營,少說也有上萬人,上萬人都裝備上百鍊環首刀,那得需要鑄造多少把?
他一個人,累死累活都不一定能行,還有其他時間?
小姑娘看著眉清目秀,心腸也是夠黑的啊。
「大司空,我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完成百鍊環首刀的鑄造任務的。」
「你剛才也看到了,我鑄造一把百鍊環首刀最少也需要兩個時辰,而且鑄造完還得休息一個時辰,一天滿打滿算,鑄造三把已經是極限了。」
「就算日夜不休,我一年又能鑄造多少呢?這相對於大夏的騎兵陣營來說,微不足道。」
「我不是說了嗎?你可以去招攬人手。」殷無憂道,「零號工坊的鑄兵學徒,同樣享受鑄兵司鑄兵學徒的待遇,你儘管報上來,銀錢一分錢都不會少。」
「你能招攬的鑄兵學徒越多,你就越輕鬆嘛。」
你說的輕鬆!
周恕真想說給她聽,你堂堂鑄兵司大司空,到底懂不懂啊。
鑄兵學徒,也不是大街上隨便拉回來個人就能幹得了的。
鑄造,是個技術活,鑄兵司工坊內的鑄兵學徒,大部分都是子承父業,家傳的吃飯本事。
少數新招進來的,也得培訓好幾個月才能真正上手。
世代都是鑄兵學徒的,現在早就已經加入了工坊,他難道去挖牆角?
人家在別的工坊幹得好好地,自己又給不了更大的好處,人家憑什麼被挖?
至於培養新的鑄兵學徒,他哪有那個工夫!
「大司空,還有一個問題,零號工坊,有沒有自己的地盤?」
周恕深吸一口氣。
如果殷無憂給他一個否定的回答,那他也會給殷無憂一個否定的回答。
沒人,沒地,這個零號工坊的主事,誰願意干誰干,反正他不干!
「自然是有的。」殷無憂說道,「鑄兵司手裡,還有一塊沒用的地方,可以交給零號工坊,你放心,建設所需的銀錢,司里來出。」
這大概算是一個好消息吧,起碼還有塊地盤。
而且如果殷無憂說得都能做到,那錢也不是問題。
有錢,有地,雖然沒人,但也不是不能試一試。
周恕一身秘密,待在工坊里,到處都需要小心,如果他當了工坊主事,那一座工坊內,他就是土皇帝,想做什麼,他完全能夠之主。
這樣一來,他身上秘密被人發現的機率可就小得多了。
而且,身為工坊主事,他自然不用再住鑄兵學徒那樣的狗窩,肖宗水的住處,可是華麗得很呢。
除了要承擔點鑄造任務的壓力,當這個主事,好像還不錯。
任務的壓力?
當鑄兵學徒就沒有壓力了嗎?
那些任務,最終還不是要壓到鑄兵學徒的頭上?
「大司空,最後一個問題!」
周恕沉聲道。
「如果其他工坊的鑄兵學徒,有人願意加入我零號工坊,但是其他工坊的主事不願意放人,怎麼辦?」
一座工坊,不是一個人能撐得起來的。
就算周恕一身是鐵,又能打多少釘?
所以挖牆腳,肯定是免不了的。
而挖牆腳,勢必會和其他工坊主事產生衝突,所以周恕必須得給自己要一把「尚方寶劍」!
「如果是鑄兵學徒自願的,其他主事不得阻止。這一點,我會告訴其他工坊主事。」
殷無憂說道。
「你問的夠多了,現在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這零號工坊的主事,你做,還是不做?」
「如果不做,本宮也不會逼你,百鍊環首刀,也照樣屬於你,不過你得把鑄兵秘方交給我,我安排其他工坊來鑄造。」
百鍊環首刀對大夏是有戰略意義的,殷無憂雖然允諾了它的所有權歸屬周恕,但不代表她會任由百鍊環首刀閒置。
最多就是鑄兵司每鑄造一把百鍊環首刀,就給周恕分一筆錢就是了。
「你是不是男人啊,做不做痛快點,別像個娘們一樣磨磨唧唧的!」
孫公平忍不住插嘴道。
周恕和殷無憂同時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會說話就別說話!
「做,為什麼不做?」
周恕說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能做主事,幹嘛還要做學徒?」
「不過大司空,我有一個要求。」
「說吧,本宮今天心情好,如果不是很過分,本宮或許會答應你。」
殷無憂還提著那把百鍊環首刀,她的心已經飛回到宮裡,她甚至能夠想到,父皇見到這把刀之後,會多麼高興。
「零號工坊的建造,我想按照我自己的意思來。」
周恕說道。
「隨你。」殷無憂無所謂地說道,「不過我有言在先,工坊建造的費用是有一定之規的,你按照自己的意思來建沒有問題,只要不逾越規矩,沒人會管你,但是這超出的費用,你得自己承擔。」
工坊主事,在自己的工坊內有很大的自主權,不過一般情況下,也沒有哪個主事會自己花錢在工坊里搞建設。
花自己的錢給公家建設,萬一調走了,豈不是給他人做嫁衣了?
不過周恕倒是不甚在意,他當上工坊主事已經是個意外了,短時間以內,應該不會調動的。
再說了,他現在雖然沒多少錢,但馬上就會有錢了啊。
百鍊環首刀的所有權,那可是搖錢樹啊。
「那就沒問題了!」周恕說道,「這零號工坊的主事,我幹了!」
「大司空放心,我一定積極進取,用心鑽研,多多地創造新式兵器,為我大夏的強大,添磚加瓦!」
殷無憂滿意地點點頭,「記住你說得話。本宮現在就回宮,你的任命狀,很快就會下來,到時候,會有人帶你去零號工坊的地址。」
殷無憂說完,提著百鍊環首刀就走了。
她一走,肖宗水也有些尷尬,他狠狠瞪了周恕一眼,一甩衣袖,快步離去。
「這肖扒皮,還敢瞪我!」
周恕被氣笑了。
「周主事,今日之日,多有得罪,程某他日定當負荊請罪,告辭。」
程勇拱拱手,開口道。
說完,他領著手下的虎賁軍,也是快步離去。
周恕反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程勇口中的周主事是在稱呼自己。
「行了,別發愣了,人已經走了。」
周恕忽然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卻是孫公平攬住自己的肩膀,一副自來熟的樣子說道。
「你現在是鑄兵司工坊主事了,官兒雖不大,但程勇不敢得罪你的。」
孫公平說道,「最遲明天,虎賁軍一定會給你送一份大禮的。」
「另外,百鍊環首刀的消息一旦傳開,不知道會有多少將軍聞著味就來了,到時候,你的門檻怕都要被踏破了。」
「你看咱們也是認識一場,應該算是朋友了吧?正所謂朋友有通財之義,你看你發達了,是不是幫兄弟我一把?」
「兄弟我最近要找鑄兵師鑄造一把合適的入品兵器,手頭有點緊,你先借我一點,回頭我加倍還你。」
「沒有,不借!」
周恕乾脆地說道,不知道這孫公平哪裡來的自信,自己跟他很熟嗎?
「你現在沒有,不過很快就會有了,我不著急,等幾天也沒問題。」
孫公平嘿嘿一笑,堂堂入品武者,一點架子都沒有。
「我可是九品武者,未來超過老馬,成就宗師也不是不可能,你現在借我,那就能擁有一位未來大宗師的友誼,絕對是穩賺不賠的買賣,要不是看你順眼,別人我還不給他們機會呢。」
「沒有。有也不借。」
周恕斬釘截鐵地說道,「你再跟著我,我可要叫人了!」
「肯定是今天發生太多事情,讓你昏了頭了,今晚你再想想,大宗師的友誼啊,過了這個村可沒有這個店了。明天我再來找你啊。」
孫公平縱身一躍,一個跟頭,消失在屋脊之上。
周恕翻了個白眼,看了看還昏迷在地的李二狗。
亓山直接被孫公平擊斃,重傷的李二狗,卻始終沒有人關注。
在那些大人物眼裡,一個鑄兵學徒的死活,無關緊要。
周恕嘆了口氣,這才是這個世界的真相啊,不夠強大,隨時都可能落到這種地步,戒之戒之。
背棄李二狗,大人物可以不管不問,他卻做不到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