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史,史副使,放輕鬆點。��
周恕不斷搓手的史松濤,開口說道。「不過是個資格賽,你緊張個什麼勁?」
「資格賽?」
史松濤愣了一下,思索片刻,才明白周恕的意思。
這個詞還真是很貼切呢。
不過資格賽怎麼了?
資格賽要是輸了,連最後競爭的資格都沒有,那他們這次的出使任務,不就直接宣告失敗了嗎?
周恕心裡一點都不緊張,他慢悠悠地向前走著,還有閒心去看其他國家的闖關隊伍。
大魏那邊,不出意外,沈約在闖關的隊伍當中。
大梁的闖關隊伍中,周恕也看到一個熟人,是他們之前路上遇到過的那個韓大志。
除了這兩個國家的隊伍以外,其他國家,都是周恕沒見過的生面孔。
他仔細感受了一下這些闖關的隊伍,基本上配置都和大夏之前差不多。
五六個鑄兵師,配合三四個武者,武者的修為普遍在四五品之間,三品,已經是個別國家的高配。
像大夏使團這般,一個二品,一個三品,是絕無僅有的。
闖關隊伍被王信的軍隊護送著進入函谷關,各國使團的其他人則會在過了函谷關之後,走另外的道路先行前往大秦京城。
周恕之前入夢王信的時候,對大秦設置的這九關已經有了大致的了解,大秦設置九關的目的,其實並不是為了難為人。
而是為了篩選。
王信不是鑄兵師,所以他沒有關注九關考核的具體內容,但是在他和他祖父王牧交流的過程中,周恕能夠猜到。
大秦這九關的測試內容,肯定與大秦鎮國鼎的修復有關。
「這裡有九張地圖,每個闖關隊伍一張。」
王信把眾人帶到一處峽谷內,開口道,「你們的任務,就是趕到地圖上標註的各個地點,完成相應的任務,完成者進入下一關,失敗者,可以直接前往京城。」
王信讓人把地圖分發給眾人。
「現在,我宣布第一關的完整規則!」
王信揚聲道。
……
就在王信宣布第一關規則的時候,遠在千里之外的大秦京城,大秦皇宮之內,秦帝正站在宮城內最高的一座樓上。
他身邊,還站著一個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
「徐愛卿,你以為,這個方法,真的能行嗎?」
秦帝沉聲道,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似有重傷在身。
秦帝,和大夏元封帝一樣,都是武道一品。
其實各國的國君,都是一樣的情況。
他們在繼位之後,都會用秘法把修為提升到一品。
這一品,雖然有些水貨,但一品畢竟是一品,等閒人根本傷不了他們,而且武道一品的身體,也能讓他們處理國事的時候精力飽滿。
和元封帝不同的是,秦帝這個武道一品,雖然有水分,但水分並沒有那麼大。
當初秦帝繼位的時候,就已經有武道三品的宗師修為。
所以說,要論真正的實力,秦帝肯定是十國國君中最強的一個。
甚至可以說,如果十國國君親自打一場,秦帝敢對一句,我要打九個!
這還沒說秦帝周圍有無數高手護衛。
這樣一個人,照理說是幾乎不可能受傷的。
「陛下,現在也只能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秦帝身邊那黑衣中年男子苦笑道,「若不是怕鑄兵大匠看出什麼,照理說邀請各國鑄兵大匠出手,成功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
「現在我們把涉及修復的步驟拆散,然後加以掩飾分布到九關當中,便是有心之人,也很難發現其中的秘密。」
「若各國的精英鑄兵師也解決不了這些問題,那就算換了鑄兵大匠來,結果恐怕也不會有太大的區別。」
中年男子臉上充滿了苦澀,大秦的鑄兵大匠也不少,但他們使出渾身解數,也沒能解決掉問題。
現在只能希望,各國的天才鑄兵師,能不負天才之名。
「讓王大將軍開始備戰吧。」
秦帝咳嗽了幾聲,掌心都是血跡,他沉吟片刻,沉聲道,「若鎮國鼎修復失敗,大戰,不可避免!」
中年黑衣男子躬身,道,「遵旨。」
……
「這山谷之中,有上千種鑄兵材料。」
王信的聲音,迴蕩在眾人耳朵內。
「這第一關,便是讓你們辨認這些鑄兵材料,只要辨認正確,你們就可以把鑄兵材料帶走。」
「每種鑄兵材料的數量有限,先辨認成功的,有先拿的權力。」
「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們,第二關,便是用你們帶走的鑄兵材料進行鑄兵。」
「第一關,不設勝負,但拿到的材料越多,後面越有優勢,祝你們好運。」
王信說完,大秦的士兵分出一條道路,露出山谷內的情景。
只見偌大的山谷之中,堆滿了成山的鑄兵材料。
每一堆鑄兵材料面前,還站著一個黑衣官吏,應該是負責判斷闖關之人是否辨認正確的秦國官員。
「轟——」
各國闖關隊伍,紛紛向前衝去,每種鑄兵材料數量有限,先到先得,當然得搶了,這第一關雖然沒有勝負,但是關係到後面關卡的勝負,豈能掉以輕心!
「侯爺,我們快點行動啊。」
史松濤急道。
人家別國都開始行動了,只有周恕,還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
「各位分頭行動吧。」
周恕一擺手,史松濤已經像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其餘幾個鑄兵師也紛紛快速加入了爭搶鑄兵材料的過程中。
「周恕,我們再不搶,鑄兵材料就要被別人搶完了。」
殷無憂小聲地說道。
史松濤那幾個鑄兵師衝出去了,殷無憂、陸文霜、陳吉和尹承山卻都沒有動。
他們圍繞在周恕的身邊,縱然現在看起來沒有什麼危險,但他們依舊是全神戒備。
至於史松濤那幾個人,用不著保護……
「他們搶完了,那我們就去搶他們啊,規則可沒有說,不准搶其他人的。」
周恕小聲道。
殷無憂和陸文霜等人全都一愣,還能這樣?
不過話說回來,規則好像確實沒有禁制……
「這樣,不好吧?」
殷無憂猶豫道,她眼神中的躍躍欲試已經把她給出賣了。
陳吉眼神中露出讚嘆之色,兵者詭道也,侯爺果然心思奇妙,難怪能鑄造出那麼多充滿想像力的兵器。
各國的闖關隊伍都去爭搶鑄兵材料了,但是王信還站在那裡。
周恕的聲音雖然小,但沒有可以掩飾。
遠處的王信修為高深,他的耳力,自然把周恕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他臉上閃過一抹驚訝之色,眼神之中卻全是贊同,這個大夏使團的正使,有點我輩中人的意思。
他暗自道。
雖然說著可以打劫其他國家的闖關隊伍,但周恕也沒站在一邊坐享其成。
他慢悠悠地走到一堆人少的鑄兵材料面前。
隨手拿起一塊磚頭一般的鑄兵材料打量起來。
大秦放在這山谷之中的鑄兵材料,有的是最原始的材料,有的,則是經過初步處理的複合材料。
簡單說,就是有的是純鐵,有的是合金……
單一的鑄兵材料辨認起來十分容易,除非是特別罕見的那種,否則是難不住鑄兵師的。
合金就難多了,按照鑄兵師的規矩,必須辨認出合金的組成成分,還有組成成分的占比,才算是辨認出來。
這對鑄兵師的鑄兵能力,是極大的考驗。
周恕現在拿在手裡的,便是一塊合金。
「能辨認出來嗎?」
殷無憂湊到周恕耳邊,小聲道。
「認不出。」
周恕十分乾脆地說道。
他把那塊合金磚頭一扔,繼續向前走去。
殷無憂和陸文霜都有些凌亂,他不會是真的打算打劫其他國家的闖關隊伍吧?
都沒仔細看就說認不出來,這會不會太草率了一些?
周恕繼續往前走,時不時便在一堆鑄兵材料前駐不片刻。
每一種鑄兵材料前,都有個秦國的官吏,他們負責判斷各國闖關者的判斷是否正確。
那些闖關者,都是把自己對鑄兵材料的鑑別寫在紙上,然後遞給裁判,裁判判斷他們答對了之後,便會允許他們拿走相應的鑄兵材料。
短短的時間,那些純粹的鑄兵材料,已經被各國闖關者哄搶一空。
合金材料,大部分還都在,它們的辨認難度,可就大了。
周恕一連走過好幾種鑄兵材料前,都只是稍作停留,然後就把材料扔下,始終沒有提筆辨認。
陸文霜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殷無憂。
用眼神詢問,他這是什麼意思?他真的辨認不出來?
殷無憂用眼神回答,怎麼可能,周蘇可是大夏第一鑄兵師,他是覺得太簡單了,沒意思!
周恕走走停停,很快在這山谷中逛了一圈。
他大致數了一些,這山谷中的鑄兵材料,確實有上千種之多,其中純粹的鑄兵材料只有二三百種,連三分之一都不到。
剩餘,都是各種複合的鑄兵材料。
這些複合的鑄兵材料也有差別,有的只是兩三種材料複合,有的則是七八種。
更有甚者,可能多達十數種。
這些複合的鑄兵材料,周恕當然不是說完全及辨認不出來。
不過他想要辨認出來,也沒有那麼簡單。
神識確實能夠看透複合材料的內部脈絡,但卻不能區分各種材料的配比。
想要鑑別出來,還得依靠別的手段。
周恕之前曾經惡補過鑄兵常識,後來又在入夢的時候化身史松濤,那一年中,他也學到了不少鑄兵知識。
史松濤這個人吧,其他方面不說,在鑄兵一道上,還是有些真本事的,而且他也確實十分努力。
受益於這些,現在的周恕,其實就算沒有神兵圖譜,也能算是一個合格的鑄兵師了。
「史松濤這傢伙的基本功,確實紮實。」
周恕觀察的時候,史松濤已經成功地辨認出好幾種鑄兵材料,他身後背著幾個大包裹,還在奮力向前擠著去辨認其他的鑄兵材料。
大夏闖關隊伍中的其他三個鑄兵師,也和史松濤一樣,最差的,也辨別出兩種鑄兵材料。
相比於山谷中的上千種鑄兵材料,九國闖關隊伍加起來也才八十一人而已,一人辨認十種,都辨認不完。
所以大夏闖關隊伍的收穫,不過是現場鑄兵材料的九牛一毛而已。
那些鑄兵師,似乎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他們不再湊在一起爭奪,而是各自選定了目標,然後開始分解複合鑄兵材料。
所有人都不知道下一關需要他們鑄造的兵器是什麼,所以鑄兵材料,當然是越多越好,因為他們不知道到時候具體要用什麼材料。
多拿一些,總比到時候沒有強吧。
「周恕,我們真的——」
殷無憂見周恕始終沒有動手鑑別,再次小聲道。
她雖然也覺得周恕開始那句話有些到底,但真打劫的話,會不會破壞了大夏的名聲呢?
「你說呢?」
周恕不置可否地道。
周恕臉上露出思索之色,他在思索,大秦設置這一關,到底是什麼意思。
如果他是大秦方面的人,為了修復鎮國鼎,又會怎麼做呢?
看著眼前成堆到底鑄兵材料,周恕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
想要鑄造一件入品兵器,材料、工藝、器形、星位和星路,缺一不可。
這一關,很明顯就是與材料有關!
如果大秦鎮國鼎有損,那它們就需要用相同的材料來對它進行修復。
這樣,大秦就要知道,鎮國鼎,是用什麼材料鑄造成的。
周恕不知道這鎮國鼎最早出自誰之手,它們的鑄造秘方又有沒有傳下來,他只能假設大秦沒有鎮國鼎的鑄造秘方。
這樣,它們想要修復鎮國鼎,辨認它的鑄造材料,便是第一步!
「如果我是大秦,那麼我會把鎮國鼎的鑄兵材料混在這些鑄兵材料當中,假如有鑄兵師辨認出來,那——」
周恕的目光掃過那些成堆的鑄兵材料,那麼,哪種複合材料,才是鎮國鼎上的鑄造材料呢?
按照這個思路,周恕再次在那些鑄兵材料中遊走起來,這一次,他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許多,那用心的樣子,讓他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特殊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