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1、難得糊塗

  「轟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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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地人族,所有人齊聚在一起。

  米子溫、蒙白、張國卿等人站在最前方。

  他們身後,是史松濤等鑄兵師。

  一眾鑄兵師,此刻正全力催動昊天鏡。

  昊天鏡的光芒之下,一圈圈的光芒不斷蕩漾而出,仿佛有一個個世界存在於那些光芒之中。

  神聖判官、神聖無常,殷無憂、陸文霜、白芊芊等人,也全都在昊天鏡之下。

  他們每個人,都掌控了一重天。

  此刻,他們和自己掌控的一重天勾連一起,全力催動天地的力量。

  他們在利用神兵九重天的力量,通過昊天鏡,來接引周恕。

  如果是完整的九重天,那麼此刻恐怕已經能夠把周恕接引回來了。

  但他們尚未把九重天鑄造完成。

  此刻的神兵,只有六重天而已。

  六重天的力量,誰也不知道夠不夠用。

  但是他們沒有選擇。

  天地靈根,已經跟他們下了最後的通牒。

  當初為了拖延時間,米子溫、蒙白、張國卿等人都成了天地靈根的傀儡,他們的性命,全都在天地靈根一念之間。

  之前這個辦法,確實為祖地人族拖延了不少時間。

  但是現在,他們拖延不下去了。

  要麼聽從天地靈根的吩咐,屠殺祖地人族,要麼,他們就要死在天地靈根手中。

  前者當然是不可能的。

  從頭到尾,他們就沒有真正地投靠天地靈根。

  後者也沒用,就算他們死了,天地靈根,也不會放過祖地人族的。

  現在,祖地人族面臨的,是真正的絕境。

  他們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昊天鏡,還是聯繫不到王爺嗎?」

  米子溫看了一眼史松濤,沉聲問道。

  「不行。」

  史松濤搖搖頭,說道,「以前都是閣主主動聯繫我們,反過來,昊天鏡需要的力量太大,如今我們只鑄造了六重天……」

  史松濤的臉色十分難看,「都怪我,如果我鑄兵的速度能夠再快一點的話……」

  「不是你的錯。」

  米子溫搖搖頭,說道。

  史松濤他們鑄造神兵的速度,已經是非常快了。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周恕。

  怪只怪,天地靈根的意識太過狡猾。

  它很有可能,是意識到了祖地人族的動作,所以才會選擇這個時機。

  「史副閣主,你老實告訴我。」

  米子溫沉聲道,「如果我們失敗了,王爺是不是就永遠無法脫困了?」

  「這我真的不知道。」

  史松濤搖頭苦笑道,「閣主從來沒有告訴過我,我連他被困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不過我猜,王爺需要通過我來鑄造神兵九重天,那只能說明,他確實需要外力的幫忙。

  我認識閣主這麼多年,以前他可從來沒有這麼做過。」

  米子溫神色凝重,史松濤雖然沒有明說,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沒有他們幫忙,周恕極有可能是無法脫困的。

  「現在擔心那些已經沒有用了。」

  蒙白沉聲道,「我們只能盡力而為,如果真的無力回天,王爺也不會怪我們的。」

  「也只能如此了。」

  米子溫點點頭,說道。

  「嗡——」

  就在這時候,一聲輕響,一股肉眼可見的波動,出現在空中。

  一瞬間,米子溫、蒙白、張國卿等身上有樹葉紋身的人呢,全都痛苦的大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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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渾身肌膚發紅,身體好像要灼燒起來一般。

  以眾人的心智,都忍不住叫了出來,可想而知,他們承受了多麼大的痛苦。

  「動手!」

  米子溫等人怒吼道。

  祖地人族其他人的臉上都露出掙扎之色。

  按照他們的計劃,如果米子溫等人失控了,他們就要殺掉米子溫等人。

  他們不知道,現在米子溫等人,算不算失控。

  他們現在實在是下不去手,米子溫等人,可都是他們的兄弟手足啊。

  米子溫、蒙白、張國卿等人面目猙獰,似乎在竭盡全力地控制著自己。

  「快動手!我們要控制不住了!」

  米子溫等人吼道。

  「王妃!」

  祖地人族的其他高手,紛紛看向了殷無憂等人。

  這個時候,他們需要有人來做出這個決定。

  殷無憂和陸文霜她們正在竭力催動神兵九重天的力量,眼前這一幕,讓她們的心情也是劇烈波動起來。

  「昊天鏡!」

  就在她們心裡掙扎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大喝。

  只見同樣面目猙獰的史松濤,大喊一聲,他雙手拼命地打出一連串的法訣。

  昊天鏡,忽然光芒大放,一瞬間,將眾人全都籠罩在內。

  就在昊天鏡的光芒將眾人籠罩的時候,他們身上的痛苦,頓時消失無蹤。

  所有人臉上都露出狂喜之色。

  昊天鏡,竟然連天地靈根的這種力量都能隔絕?

  「轟——」

  神兵六重天的力量,一瞬間,仿佛幾根釘子一般,重重地釘進了天地靈根之內。

  空中的波動,瞬間劇烈起來。

  一個虛幻不實的身影,出現在空中。

  那身影有數百丈高,面目模湖不清,身上的氣勢強大無比。

  不用任何人解說,眾人立馬就明白過來,這道影子,是天地靈根的意識化形。

  「你們,都要死。」

  一道聲音,同時在所有人的意識之中響起。

  那巨大的身影,一腳向著昊天鏡踩了下來。

  「轟隆——」

  一聲巨響,昊天鏡直接下沉數百丈,光芒劇烈顫抖,其下的祖地人族,全都口吐鮮血。

  昊天鏡,根本無法抵擋這天地靈根的力量。

  「去死吧。」

  天地靈根的聲音,再次在所有人的意識之中響起。

  他的腳,再次抬了起來,重重落下。

  「他們,死不了。」

  就在眾人已經做好了待死的準備的時候,又一道聲音,憑空響起。

  忽然,神兵六衝天光芒大放。

  一道沖天的光柱激射而出,射向無窮遠處。

  光柱的盡頭,仿佛出現一個一片黑暗的空間。

  三道人影,從那黑暗之中邁步而出。

  「王爺!」

  「孫公平!」

  「楊洪!」

  所有人同時驚呼出聲。

  眾人臉上,全都露出狂喜之色。

  王爺,終於回來了嗎?

  「這裡,不是你的世界,還輪不到你來撒野。」

  周恕凌空踏步,瞬息之間,已經從無窮遠處,來到了眾人身前。

  「哪裡來,給我回哪裡去吧。」

  周恕平靜地說道。

  只見他一抬手,神兵六重天,直接飛入他的手中。

  與此同時,從四面八方,有無數鑄兵材料向著周恕飛了過來。

  熊熊火焰沖天而起,那些鑄兵材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煉化成神兵。

  史松濤帶領著祖地人族所有鑄兵師,耗費數年時間才能鑄造出來一重天,在周恕手下,僅僅數息時間,一重天,就已經出現了雛形。

  「閣主威武!」

  史松濤等鑄兵師同時大吼道。

  只有親眼見到,才知道,天下的鑄兵師分兩類,一類是周恕,一類是其他。

  他們自以為自己的鑄兵之術已經很強,但和周恕比起來,還是有無比遙遠的距離。

  「卡——」

  那天地靈根的意識,自然不會看著周恕做為,他握緊拳頭,向著周恕便打了過去。

  「我說了,這裡,不是你的地盤!」

  周恕冷冷地道。

  他一抬手,神兵六重天,已經飛了出去。

  一重重天地,重重落在天地靈根的身上。

  光影繚繞之間,無窮空間重合在一起。

  天地靈根的動作,好像被定住了一般。

  他那連五官都沒有的臉上,竟然露出了驚恐之色。

  米子溫、蒙白、張國卿等人,臉上全都是露出驚喜之色。

  他們想像力再豐富,也想不到,周恕一出場,竟然就擁有了壓倒性的實力。

  天地靈根的意識,在他手下,竟然好像毫無還手之力一般。

  「你確實很強大,但只要知道了你的弱點,你不難被打敗。」

  周恕雙手之間,一道道火龍繚繞。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又是一重天被煉化而成。

  神兵八重天,已經占據了天地靈根的大部分軀體。

  天地靈根,已經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

  神兵九重天,本來就是周恕設計來對付天地靈根的神兵。

  現在神兵鑄成,頓時發揮出來強大的威力。

  祖地人族,人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自從周恕出現,他們就徹底地放心了。

  無論周恕能不能打敗天地靈根,他們全都有了主心骨。

  有周恕在,就算是一起赴死,他們也更加安心一些。

  「起!」

  周恕手上,第九重天終於出現,他大喝一聲。

  地動山搖,眾人只看到,一棵巨大無比的樹,連根而起。

  與此同時,空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那棵大樹,向著空中的漩渦投去。

  九重天,分別飛向各個方向,填補著巨樹離開之後留下的空白。

  「不——」

  所有人意識之中,都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

  那是天地靈根的聲音。

  這個過程,說起來遲,其實不過發生在瞬息之間。

  眾人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那一棵巨樹,已經投入空中的漩渦之中,消失不見。

  緊接著,地動山搖,空間破碎。

  眾人只感覺眼前出現一片刺眼的白光,下一刻,所有人都是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

  過了不知道多久,米子溫從昏迷之中,悠悠醒來。

  他眼中的焦距漸漸凝聚,下一刻,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勐地坐了起來。

  「王爺!」

  「吱呀——」

  房門打開,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老師?」

  米子溫看了過去,有些驚訝地開口道。

  他這時候才發現,自己此刻正在一間布置有些熟悉的房間內。

  他心神有些恍忽,開口道,「老師,這裡是哪裡?

  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不認識這裡?」

  蒙白臉上露出一抹微笑,開口道。

  「這裡很像我年輕時候的家。」

  米子溫皺眉道,疑惑不解,「可是怎麼可能呢?」

  他說的年輕時候,是以前在大夏的時候。

  但是大夏已經沒有了多少年,他也多少年,沒有過真正的家了。

  「這裡,就是大夏。」

  蒙白收斂笑容,沉聲說道。

  「大夏?」

  米子溫心神恍忽,他一臉茫然地看著房間內的布置,難道,他只是做了個夢?

  二弟以前講過南柯一夢的故事,難道,自己也是做了一個夢而已,夢見大夏覆滅,夢見祖地滅亡,夢見了大千世界?

  「既然醒了,那就出去看看吧。」

  蒙白說道。

  恍恍忽忽之間,米子溫從床上爬起來,向外走去。

  片刻之後,米子溫站在米府大門口,看著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他腦海一片空白。

  果然只是大夢一場。

  原來,我一直都還在大夏。

  還在我熟悉的大夏。

  這種感覺,真好。

  「老舅,你可算是醒了啊。」

  一道聲音傳來,只見孫公平吊兒郎當地從街道一頭走來。

  他身邊,還有個身穿神捕服裝的男人,不是楊洪,又是何人?

  兩人勾肩搭背,像是靜街的老虎一般,所過之處,人人躲避。

  如此欠揍的一幕,落在米子溫的眼裡,卻感覺異常地溫暖。

  夢中見到了祖地人族的滅亡,見多了一個個兄弟的戰死,他忽然覺得,擁有滔天的修為又如何?

  成就神聖又如何?

  都不如這大夏的平澹生活,更讓人心生喜悅。

  「醒了,這一夢,時間可真的是太長了。」

  米子溫悠悠地說道。

  「可不是,要麼說你是神聖強者呢,這麼久不吃不喝,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孫公平都囔道。

  「神聖?」

  米子溫一怔,勐地轉頭看向孫公平。

  「你知道神聖?」

  不對啊,神聖什麼的,不是他的夢嗎?

  「我當然知道。」

  孫公平撇撇嘴,說道,「老舅,誰還不是個神聖?

  我跟你講,現在沒有神聖修為,出門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我不是在做夢?」

  米子溫感覺自己的腦袋已經變成了漿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了。」

  蒙白笑著開口道,「我剛剛醒來的時候,也是一樣的感覺。

  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你經歷的一切,也都是真的。」

  「這——」

  米子溫滿臉都是疑惑不解。

  「大哥,真真假假,有什麼重要呢?」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米子溫回頭,看到周恕正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後。

  「二弟?」

  米子溫脫口而出。

  「大哥,這就是大夏。」

  周恕笑著開口道,「是真實存在的。

  如果你願意,你可以一直留在這裡生活。」

  「一直留在這裡生活?」

  米子溫疑惑不解。

  「天地靈根,已經被我趕走了。

  如今這一方天地,沒有大千世界和小世界的分別,只有九重天。

  九重天,一重一天地。

  我們現在,就是在第一重天之內。」

  周恕笑著解釋道,「以後,這第一重天,只會有普通人生活,修為達到地仙,就會被引入第二重天,以此類推。」

  周恕簡單地解釋著,米子溫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這大夏的百姓?」

  米子溫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開口道。

  「造化之妙,在於一心。

  你所看到的的大夏,每一個人都是真正的生命。」

  周恕笑著說道,「不用在意細節。

  大哥,你如果想要留在大夏,那我會收走你身上的神聖修為,如果你願意保留修為,那以後就要去九重天生活了。」

  「我明白了。」

  米子溫沉默了半晌,開口道,「我留在大夏吧。」

  「我就知道,你會選擇留下。」

  蒙白哈哈一笑,說道。

  「老師——」

  「我跟你一樣,也會留在大夏。

  老夫我,還是貪戀這一抹紅塵啊。」

  蒙白悠然說道。

  「你們太不要臉了。」

  孫公平沒好氣地說道,「你們這些老傢伙不走,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出頭?」

  「說你自己就好,別帶上我。」

  楊洪說道,「我就不想出頭,當個神捕,就是我最大的夢想了。

  現在我的夢想,已經成真了。」

  楊洪一臉滿足地拍了拍腰間的繡春刀。

  米子溫愕然地看著幾人,他們全都選擇放棄神聖修為,留在大夏?

  「大哥,世上已經不存在循環,每個人都只有一次生活的機會。」

  周恕悠然說道,「活個一世榮華,也沒什麼不好。

  至於其他,只要天塌不了,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周恕抬頭看向天空,目光幽遠。

  「有道理。」

  米子溫哈哈一笑,「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一句,難得湖塗。

  難得湖塗,這四字,妙極!」

  「哈哈,難得湖塗。」

  周恕也是笑了起來,「大夏鑄兵司,周恕,請大哥關照。

  我現在可是無家可歸之人,大哥——」

  「好說。」

  米子溫大手一揮,「我二弟,絕不可能這麼寒酸!」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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