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8)
雖然,仍舊是不公平的,但不管怎樣,走上今天的道路,是他們自己選擇的。
更何況,如果不犯錯,簡家的條件是極好的,吃穿用度,就算是一般的豪門少爺都比不上。
在外面,只要是簡家人,全都讓著敬著,沒有任何人敢瞧不起他們。
禾蒙和十一這次是倒霉,被倒霉的她給拖累,才會受了這麼嚴重的罰。
她進簡家這麼久了,也就禾蒙和十一挨過罰而已。
哦。
不對。
上次蕭影也是被她拖累的,自己罰了自己。
葉清瓷胡思亂想著,越想,心裡越是沮喪。
果然,她還是那個最倒霉的。
簡時初見她坐在床邊上,垂著頭,一動不動,神情沮喪,心疼的湊過去親了親,「怎麼了?又胡思亂想了?」
「都是我不好,」葉清瓷自厭的喃喃:「都是我的錯,才會害禾蒙和十一受罰。」
「你怎麼還是想不通呢?」簡時初被她氣笑了,彈了她腦袋一下,「因為你需要保護,他們才會有他們現在這份工作,他們沒有保護好你,就是他們的工作失誤,工作失誤了,就是要受罰,和你有什麼關係?」
「算了算了,不和你說了,」葉清瓷躺到床上,將他也拉倒在自己身邊,摸摸他的臉,「一夜沒睡是不是?睡會兒吧,我陪著你。」
簡時初握住她的手,吻了一下,「餓了沒?我讓他們給你準備點吃的。」
「不餓,」葉清瓷搖頭,「你呢?」
「我也不餓。」
簡時初摟住她,「那你還睡嗎?」
「睡,」葉清瓷往他懷裡挪了挪,「我陪你睡,你快睡會兒,眼睛都熬紅了。」
「嗯……」簡時初把臉埋進她頸窩,使勁嗅了一下,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自從知道葉清瓷失蹤到現在,已經二十多個小時,他沒閉過眼睛了。
沒找到她時,是根本不困。
找回來後,是盯著她的睡顏,捨不得睡。
此刻,被她威逼利誘著,終於閉上了眼睛,嗅著鼻端清香好聞的氣息,他很快睡熟了。
葉清瓷怕吵醒了他,躺在他身側,一動不敢動,目光在他臉上流連,一遍又一遍,仔細的描畫。
從沒想過,可以這樣幸福。
遇到艱難坎坷也不怕,會有個人,牽腸掛肚念著她。
不管她惹了什麼事,在他心目中都是別人的錯,他不會嫌棄她多災多難的體質,陪著她,安慰她。
只要想到他,心裡就是甜的、暖的。
她盯著簡時初看了好久,不知什麼時候,也閉上眼睛睡著了。
*
葉清瓷身上的外傷,兩三天就好了。
只有腳腕上的傷比較嚴重,雖然也漸漸消腫了,可走路還是會痛。
簡時初比她還緊張,一日三餐讓她在房裡吃,連洗澡去衛生間都是抱著她去,根本不讓她下地走路。
三天後,清陽終於被大赦,從醫院裡回來了。
清陽回到家,就意味著自己老婆的注意力要被清陽吸引走幾分。
因此,簡七爺才遲遲不肯讓醫生給清陽下醫囑回家。
可清陽已經在醫院住了三天,再不回來,葉清瓷就要去醫院看他了,簡時初這才將清陽從醫院裡放回來,不然的話,怕是簡七爺要讓清陽在醫院住到天荒地老去。
葉清瓷見清陽不但沒傷到,而且在醫院被養的唇紅齒白,臉色像是更加滋潤了,這才放心了。
這也是簡七爺早就預謀好了的。
自從清陽住院,就命人每天一日五六次的湯湯水水的往醫院裡送,給清陽補身子。
他再清楚自己老婆不過,清陽從醫院回家之後,要是臉色不好或者身體不好,他老婆肯定又要擔心自責。既然這樣,他就把清陽當豬養,每天好吃好喝的養著,不怕清陽氣色不好。
見清陽平安無事,氣色好像比出事前還好了些,葉清瓷終於放下心。
這幾天,她也和藍琳聯繫了。
藍琳什麼都不知道,就被藥暈過去,等她醒來時,葉清瓷已經沒事了,所以她幾乎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就被簡時初的人,送回了劇組。
最後她還是在葉清瓷的口中,得知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知道葉清瓷沒事,藍琳還是叮囑她以後要小心,並且兩人約好了,等以後藍琳有時間了再聚。
至於雲楓,傷的很重,還沒能出院,但人已經清醒了。
綁架原是重罪,如果報警,他至少要在監獄裡待上幾年。
但不管怎麼說,雲楓幫葉清瓷擋了一刀,雖然雲楓是罪魁禍首,可看在他以身相護的份上,葉清瓷怎麼也狠不下心,讓他去坐牢。
她執意不肯同意簡時初報警,簡時初心疼自己老婆,不忍心讓她生氣傷心,只能依著,放過了雲楓。
雲楓身體本就不怎麼好,殺手那一刀捅在他的肺上。
醫生說,至少三五個月,他才能徹底康復。
康復之後,也會落下咳嗽的病根。
這樣,他也算是得到應得的懲罰了。
三天的時間,一切瑣碎的事情,都處理完畢,唯一剩下的,就是那個殺手了。
那個殺手,嘴巴很硬,這三天沒少受罪,嘴巴卻閉的死緊,一個字都不肯說。
簡時初也不急。
想殺他老婆的人,他怎麼能讓那人痛痛快快就死了呢?
那人要是挨幾鞭子就把幕後主使說了,那玩兒起來還有什麼意思?
簡時初命人每天熬一碗參湯,給那個殺手灌幾口。
那個殺手這三天的時間,不但要受刑,還每天沒飯吃,沒水喝,全憑那幾口參湯吊著最後幾口氣。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是他現在狀態的真實寫照。
一切塵埃落定,葉清瓷的生活,又恢復到往日的平靜。
這天,她心血來潮,想起了那個刺殺她的殺手,好奇的問簡時初:「他招供了嗎?到底誰想殺我?還那麼厲害,能找到那裡去。」
那天,她出現在那片叢林中,完全是個意外。
簡時初斜倚在床上吊打電腦,處理公務,見她問起那個殺手,手下動作一頓,「他還沒招,慢慢玩兒吧,死的越慢越好。」
葉清瓷在他身邊坐下,有些鬱悶,「簡時初,你說,我就那麼招人恨嗎?這到底是誰?恨不得我死,居然連殺手都找來了。」
「他不是職業殺手,」簡時初抬手摸摸她的臉蛋兒,「不過這人是黑戶,沒有戶口,連名字都查不到,所以只能等他開口。」
葉清瓷看著簡時初,遲疑的說:「我……能去看看他嗎?」
簡時初撫摸她臉蛋兒的手頓了下,輕笑,「寶貝兒,相信我,你不會喜歡看到他的。」
現在,那個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怕他老婆看了會做噩夢。
葉清瓷不是白蓮花,自然知道,殺手落在簡時初手裡,沒什麼好下場。
可她還是想去看看。
她抓住簡時初的手,輕輕晃了晃,「讓我去看看嘛,好不好?那晚天太黑,我都沒看清他什麼樣子,他都想殺我了,我連他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我太虧了。」
她不撒嬌,簡時初都對她有求必應了,她這一撒嬌,簡時初還能對她說個「不」嗎?
簡時初拿她沒辦法,只得揉了她腦袋一把,「行,去吧,嚇的晚上做噩夢,就往我懷裡鑽。」
「才不會,」葉清瓷握住他的手說:「我也是經歷過風風雨雨的人,才不會被這種小事嚇到。」
可等真在簡家別墅後面的地下室,見到那個殺手之後,葉清瓷才發現,她說大話說太早。
看到那個人的第一眼,葉清瓷險些吐了。
那個人被打的,已經沒了人樣。
雙臂高高的吊在鎖鏈里,腳尖堪堪著地,鎖鏈深深勒進細瘦的手腕里,血漬斑駁淋漓。
胸前的肉都爛掉了,無數傷痕層疊交叉,重重疊疊。
葉清瓷沒法形容他的慘狀,只是忽然想到她與簡時初初識那天。
她在曾美如手中吃過那麼多苦,受過那麼多罪,都沒有那天在簡時初手下來的慘。
而眼前這個男人,比她那天,悽慘何止千倍萬倍!
葉清瓷這才知道,與簡時初相識那天,簡時初實在是已經對她手下留情了。
葉清瓷倒吸了口冷氣,打了個哆嗦。
簡時初立刻將她更緊的護在懷裡,親親她的耳朵,聲音寵溺又無奈,「說了不讓你來吧,非不聽。」
「我沒事。」葉清瓷壯壯膽子,又往前走了幾步。
那人垂著頭,眼睛閉著,一動不動。
她盯著那人看了會兒,歪頭問簡時初,「他醒著嗎?」
簡時初看了身後保鏢一眼。
保鏢會意,拎起一桶冷水,劈頭蓋臉潑在那人頭臉上。
冷水裡泡了鹽粒。
一桶鹽水潑下去,那人頓時撕心裂肺的慘叫起來,身體不住的劇烈痙攣,雙腕在鐵鏈中拼命掙扎。
簡時初偏頭看著葉清瓷,漫不經心的笑,「看,這不是醒了嗎?」
葉清瓷沖他無奈的搖搖頭,往前走了幾步,問吊在鎖鏈中的那個男人,「你是誰?為什麼想要殺我?」
那人身體痙攣了好久,才漸漸穩住身體,抬起頭來看葉清瓷。
他的目光已經恍惚了,盯著葉清瓷看了一會兒,眼中漸漸冒出凶光,忽然奮起掙扎。
他雖然一個字都沒說,葉清瓷也看得出,如果讓他恢復自由,他做的第一件事,肯定便是殺了她。
他的行為,激怒了簡時初,簡時初睨了他身後的保鏢一眼,那保鏢頷首上前,取過一條硬鞭,在手裡彎了彎,狠狠一鞭抽在那人身上。
那人慘叫了一聲,咬咬牙,低下頭去。
葉清瓷情不自禁哆嗦了下,卻沒說什麼。
這人雖慘,可他想要的是她的命。
如果她真被殺死了,她可以一了百了,活著的人,卻不知要為她傷心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