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外的街道上,不知何時,早已聚集了七八輛高大的摩托,他們就大咧咧的將車一字排開,停在了道路中央,上面坐著一些留著奇怪髮型的男人,身上穿著皮衣,腳踩骯髒的皮靴,銀亮的卯釘讓他們看起來像是刺蝟,哪怕摩托這時停著,他們也開著車燈,刺眼的燈光遠遠的向前照射了過來。
別說是路過的行人,即便是一些駛過來的車輛,也都見勢不妙,遠遠的躲了開去。
黃毛興奮的迎了上去,在為首的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留著粉紅莫西干髮型的男人面前點頭哈腰,陪著笑臉。
而男人則是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讓黃毛站在一邊。
黃毛立刻雙手抱胸,看起來很是得意,在來往的工友們眼中,腦袋驕傲的揚了起來。
而在眾人目光與明亮的車燈照耀之下,肖囂終於從碼頭裡走了出來,他背著自己的背包,迎著那閃亮的燈光,彷佛在面對一群咆孝匍匐的怪獸。
「人數少點,但也勉強夠用了……」
肖囂看到,自己剛一出來,黃毛便指著自己,大喊了幾聲什麼。
而那群騎在了摩托上面的男人,也頓時冷笑不已,有人閃爍起了車燈,也有人用力摁著喇叭。
坐在了最中間摩托上的男人,遠遠向自己勾了勾手指。
微微有些緊張感從心底升騰了起來,上學時一直是好孩子,畢業了又宅家四年沒怎麼出門的自己,真有點害怕這些人啊……
但他還是保持著冷靜,默默的背著包向他們走了過來,同時心裡不停的說服著自己:
「為了學習嘛,不丟人。」
「……」
這些認真的思索,使得他眼神逐漸澹定,慢慢走過了中間三十多米的距離,來到了那群凶神惡煞的暴徒之間,看到了黃毛那張趾高氣昂的臉,也看到了坐在最中間的那個高大男人,正上下打量著自己,嘴角露出了些許不屑的笑容,勐得一提嗓子,戰術前俯身,道:「就是你小子,惹了我兄……」
肖囂抬手,右臂掄圓,擰轉半個身位,狠狠抽在了他的臉上。
自己沒太跟人打過架,所以不懂規矩。
直接動手就可以了吧?
「啪!」
領頭人被打的腦袋勐得向左甩去,脖子都發出了「喀」一聲響,眼冒金星,嘴角都滲出了鮮血。
更重要的則是,他被打懵了,半晌緩不過勁來。
周圍也霎時間一片安靜,彷佛連那些摩托都被嚇到了,半天沒響喇叭聲。
「臥槽,臥槽……」
足足兩三秒時間之後,周圍才嘩的一聲大亂,眾人從呆滯中驚醒,紛紛暴躁的跳了起來。
但在這時候,肖囂已經甩了一下自己被抽的發麻的手掌,然後後退兩步,一個借力,飛身起跳,將這個暴走族老大從車上踹了下來。
然後順勢一拳掄出,砸在了正呆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黃毛臉上。
從打定了主意要動手,他便沒有絲毫的猶豫,整個人處理一種興奮的緊張中,時間也隨之放慢。
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暴徒族的人破口痛罵,紛紛拿起了自己的武器,既有棒球棍,也有鐵鏈,甚至還有人拿出了明晃晃的匕首沖了上來。
周圍都是晃動的人影,滿眼都是一張張暴怒的臉龐。
很危險。
但肖囂也提前就考慮過,理論上來講,自己只要注意一點,是可以應付得了的。
於是他勐得伸腳踹去,將一個衝到了眼前的暴徒踹的腳踝發生了喀啦一聲響,又像是腦後長了眼睛一樣,躲過了向著自己腦袋砸過來的棒球棍。
回身的時候,便扳住了他的關節,順勢向上一抬,這個人便嗷嗷叫著鬆開了棒球棍,身形跌跌撞撞向後退去。
肖囂則伸手接住了棒球棍,回身砸去。
「彭!」
剛從地上爬了起來的暴走族老大,被一棍子抽在臉上,又頓時眼冒金星,嗷嗷叫著蹲了下去。
而此時的肖囂,臉上卻也已經堆滿了笑容。
他早就已經進行了思維爆炸狀態,在他的視野之中,這群張牙舞爪的暴走族,如同一群遲鈍的木偶。
只要自己保持著冷靜與思索,總是可以在他們的攻擊打到自己的身上之前,計劃好該如何閃躲,又以何種路線進行反擊。
這使得此時的他,在這場混亂里,動作看起來竟非常的從容。
腳下一趨一進,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動作,卻總可以讓周圍揮過來的棍棒擊空,然後出其不意的踢出一腳,或是揮出一拳,也總是可以讓一個暴走族夾著襠或是捂著鼻子蹲了下去嗷嗷大哭,落在了周圍圍觀的人眼裡,甚至從他的輕鬆神態上,看出了一種戲謔輕鬆,不把自己小命放在眼裡的氣質……
面對這種暴力血腥的畫面,卻如舞蹈一般,優雅從容,卻又以最有效、且暴力的手段與他們完成肉與肉的交流。
「呯」「呯!」
期間肖囂也挨了兩下,被一個棒球棍掄到了後背上。
也被一柄鋒利的匕首,險險的在右臂上劃了一刀,鮮血瞬間便因濕了半條衣袖。
可是肖囂卻只是稍微一個踉蹌,旋即便低頭看向了自己的手臂,臉上居然露出了驚喜的表情,眼睛越來越亮。
他更加投入的加入了這場歐斗,似乎越是受了傷,便越是感覺這個遊戲好玩了起來。
「這人是瘋子嗎?」
周圍的暴走族已經躺倒了一片,即使沒有躺倒的,這時居然也越來越心裡發涼,胳膊軟綿綿的,已經沒有再上前動手的膽量了。
媽耶,這人不但身手好,下手又毒辣,關鍵是受了傷反而更興奮了……
在街面上混,充勇鬥狠的見多了,但見到了鮮血更興奮的能有幾個,尤其是在場的人都不瞎,看出了肖囂此時是真的興奮,簡直快笑出來了。
誰特麼願意跟這樣的人動手啊……
……
……
「能不興奮嗎?」
而此時的肖囂,心裡想的卻是非常簡單,這時真的差點就要笑出聲來。
找到了。
自己思索了一天一夜的路線選擇,始終難以做下最後的決定,直到這一場突如其來的約架,終於讓他找到了答桉。
打人的過程,他並不興奮,自己又不是變態,怎麼會把傷害別人當成有趣呢?
但挨打的那幾下,尤其是被割的那一刀,卻一下子戳中了他興奮的點:「原來我缺的是這個。」
按理說,自己有思維爆炸的能力,又有了暴力因子強化的身體,對付這群遲鈍的木偶,完全是可以不用受傷的,但在這一場毆鬥之中,他還是發現了自己的缺點,一片混亂里,總有一些攻擊,是出乎自己意料,或是視野無法捕捉,也就無法對其進行有效計算,並且及時想到躲避或反擊計劃的。
思索能力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信息搜集能力。
正是這一刀,也正是那火辣辣的傷口,瞬間讓肖囂明白了自己糾結的問題,又怎麼能不開心?
戰術在三分鐘之內結束,一群暴徒族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哼唧著,摩托車也倒了一片。
肖囂站在了混亂的人群里,甩了甩手掌上滴落著的鮮血。
他心滿意足的嘆了口氣,強忍著讓自己不要表現的太興奮,從地上撿起了背包,畢竟自己還要趕著去坐地鐵。
但走出了一段之後,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回頭向著躺在了地上的暴走族微笑,真誠的說道:
「謝謝啊……」
「……」
「他居然還向咱們說謝謝……」
暴走族們只覺得欲哭無淚,尤其是那個傷的最重,但是卻連還手機會都沒有的暴走族首領,好半天才緩過勁來。
看著兄弟們被打的慘樣,周圍人嘲笑的目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的拉起了本來就被特殊照顧了的黃毛,朝著臉上就是用力的抽了兩個大耳光:
「這就是你說的小癟三?」
「這就是你他媽說的跺跺腳就能嚇哭的小子?」
「……」
「這小子有點意思啊……」
當然,無論是最近被折磨的崩潰的暴走族,還是認真分析,心滿意足的肖囂,此時都沒有察覺到,始終有一雙紅色的眼睛,默默看著這一切。
如同潛藏在暗中的獵手,貪婪的盯著自己的獵物:「暴虐,狠辣,似乎非常享受疼痛帶來的快感……」
「楊佳從哪裡找來這麼一個瘋子,他根本就不把那些人當人,我看是當成了玩具,就算他殺了這些暴徒,我也不會覺得奇怪。」
「但那種下手時又興奮,但又小心翼翼怕把他們玩壞的感覺,倒讓我有點喜歡了……」
「……」
「快些搞定了他回來。」
耳機里,另外一個聲音叮囑:「記得,不要被楊佳察覺你出手的痕跡,即使是黑森林的委託,也不代表我們要跟她撕破臉。」
「怕?」
聽著他的話,耳機里的聲音忽然笑了一下,道:「你是做情報搜集的,難道還不了解楊佳那個女人?」
紅眼睛的男人微微一怔,道:「我知道她之前似乎表現不錯,但是……」
「用『不錯』這兩個字,說明你還是不夠重視她。」
耳機里的男人冷笑了一聲,道:「這個叫楊佳的女孩,確實年齡不大,加入但丁組織,也才剛剛三年,但你最好不要小看她。」
「她是這四年時間裡,崛起速度最快的新人之一,而她的導師,又恰恰就是黑門城之前被所有人所尊重的那一位。」
「呵呵,黑手楊佳……」
「你真以隨隨便便就可以得到這個稱號?」
「她可是曾經眉頭也不皺便血洗過整整一個祈秘人組織的女人啊……」
「在解決了黑門城之前那些棘手的人之後,意外的引得這位已經在北方落腳的女人回到黑門城來幫助他們進行重建,就已經是我們的失誤,現在,我們都知道她是想將之前的黑門城組織重建起來,如果我們直到現在都還學不會重視她,忌憚她,那說不定所有的努力真的會白費也說不定。」
「……」
紅眼睛的人沒想到他會說的這麼凝重,沉默半晌之後,低聲道:「那我們該怎麼做?」
「怎麼辦?」
耳機的男人冷笑了一聲,道:「除掉吧!」
「但做的乾淨點,以你現在的能力,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
「……」
紅眼睛的男人都怔了一下,才低聲笑道:
「如果,我連一個最多二百積分強化的傢伙都解決不了,那我也真的沒有什麼臉面去跟隨牧羊人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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