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情緒炸彈
「叛變？」
「銀子彈家族的叛變？」
突如其來的問題與這刺眼的詞彙，使得在場的人皆怔了一下：
「什麼意思？」
「……」
「黑門大霧事件，給我們每個人都帶來了極為嚴重的影響。」
溫柔的電子音道：「所以，我們有人會試圖與黑森林合作，接受原住民對我們的治療，也會有人試圖離開黑門城，前往一些庇護力量更強大的城市，同樣也有人正在積攢積分，準備讓自己進行一段時間的沉睡，以躲避不可避免的，地獄組織對黑門城的第二次入侵……」
「但同樣的，也有人選擇了投效地獄組織。」
「他們願意成為地獄組織留在黑門城的棋子，一直盯著老會長的保險柜出世的消息。」
「所以，我才對他們，使用了叛變這個詞。」
「……」
「地獄組織……」
聽著他溫柔的話，已是人人色變，驚悚之中，也隱約露出了強烈的憤恨。
「他們一旦接受了地獄組織的思想污染，便徹底瘋狂，甚至……」
「……不惜與牧羊人……我來通知你們就是……」
「……」
這一刻，他們實在是被無法形容的驚怒感所衝擊，一時不知有多少問題想問，卻冷不防，業先生正輕聲說著話的聲音，隱約變得模糊不清，他似乎仍然在說著什麼，但話筒里傳來的雜音卻越來越嚴重，以致於淹沒了很多重要的事情，到了最後，更是忽然響起機器轟鳴。
電話里的聲音消失了。
但紅眼睛俱樂部的三樓，兀自未能全完反應過來，面面相覷。
半秒之後，橋底老周忽然第一個反應了過來，快速的從自己破破爛爛的衣服里，掏出了一塊懷表，只看了一眼，便已臉色大變，忽然叫道：「不好，是黑森林的精神屏障……」
吼聲中，他已瞬間奔出，沖向落地窗。
抬手便是一拳轟向厚實的玻璃，似乎是想奪路而逃。
但卻不料，這一拳直接將玻璃轟碎，但還不等他從窗戶之中跳出，便出現了詭異的一幕，已經破碎，甚至四濺紛飛的落地窗玻璃，卻在這一刻，仿佛受到了什麼神秘的力量影響，所有飛出去的碎片，又在這一刻重新黏連，合攏，就連窗戶上出現的裂痕，也在飛快收攏。
如同將一面破碎被轟碎的畫面，以攝影機的形式倒放。
「精神屏障正在修復我們對這個世界造成的破壞……」
橋底老周都是又驚又怒，飛快拔槍，再度準備射向那扇窗戶，再次奪路而逃。
而同樣也在這一刻，紅眼睛凌平也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問題。
他呆呆站在原地，良久，才忽然帶了一點苦笑的向大蛇姐妹看去：
「你們恨不恨我？」
「……」
大蛇姐妹畢竟年輕一些，此時正兀自發怔，對視一眼，飛快用心神交流著意見。
紅眼睛凌平的話，根本沒有引起她們的注意。
而紅眼睛凌平卻是面露苦笑：「如果你們心裡正恨著我，那我們就全完蛋了……」
「因為我也做不到這麼短的時間內，忘記對伱們的不滿……」
「……」
「……」
「這也算是黑森林第一次正式與異鄉人聯手了吧？」
同樣也在這一刻，紅眼睛俱樂部外面，馬路上，一批全副武裝的白色防護員人員手持武器，簇擁到了紅眼睛俱樂部面前，隨時準備衝進去，但在他們身後，穿著一身皺巴巴西裝的男人，卻帶著奇異的眼神，看向了自己身邊那個，腰上纏繞了一圈銀色子彈的男人：
「如果不是因為你們之前剛剛摧毀了我們的13號養殖場，引發太多人不滿。」
「如果不是牧羊人先生的引薦，我都難以相信會有現在這一幕……」
「……」
「屁的養殖場。」
身上纏繞了一圈銀色子彈，留著絡腮鬍子的男人冷笑：「那是腐爛王國。」
「如果不是我們一直在幫你們除掉這些隱患，這座城市，早就已經腐爛透頂了……」
「……」
「好吧……」
西裝男無意爭執，舉手作投降狀，道：「但你有把握麼？」
「為了覆蓋這麼高強度的精神屏障，我們甚至已經抽取了三分之一的城市電力……」
「而且，這項技術還不成熟，我們維持不了太久……」
「……」
「已經足夠了……」
身上纏著銀子彈的男人抬頭看向了紅眼睛俱樂部，似乎可以隱約看到，這三層建築正被一團模糊的光線籠罩，磚石、窗口，甚至門前的霓虹，都正飛快的在真實與虛假之間切換，還能看到三樓的某扇窗戶，正不停的被人打碎，但每打碎一切，便刷新一次，玻璃再度復原。
「這些蠢貨，根本不值得我去信任或是團結，直接殺掉最好。」
他說著，甚至嘴角都忍不住露出了嘲諷的笑容：「他們居然真的相信業先生會從他們這些人里選擇出一個來去繼承老會長的契約，卻不想想，業先生，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那他媽是老會長活著時最忠實的追隨者。」
「現在黑門城活著的異鄉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曾經在地獄組織入侵的時候，或求饒，或躲避，或用了什麼其他的方法苟全了性命的傢伙，全都屬於曾經坐視著老會長被地獄組織的人圍攻殺死的一類……在業先生眼裡，他們都是老會長的背叛者，又怎麼會選擇他們？」
「所以，我根本不想管業先生究竟在玩什麼花樣。」
「我只知道黑門城的未來是怎樣，一定會再度招來地獄組織的降臨。」
「所以，我寧願提前站隊。」
「……」
聽著他咬牙切齒的話，西裝男都忍不住心下一沉。
旋即道：「但他們都是母體的騎士，與你一樣，你真有把握殺死他們？」
「我當然無力對抗他們四人。」
銀子彈低聲笑了笑，慢慢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個黑色的不規則狀球體，低聲道：
「但他們彼此之間可以。」
「……」
「這……」
西裝男看著他手裡的東西，臉色大變，忽然後退了一步：「這是什麼？」
銀子彈轉頭看向了他，道：「在你眼裡，這又是什麼？」
西裝男微微沉默，才低聲道：「一顆破爛的皮球。」
銀子彈咧嘴一笑，露出了燦燦的銀牙，道：「在我眼裡，這是一顆炸彈。」
「花了我六千積分從城市，或者說，你們理解的母體那裡，兌換出來的炸彈……」
邊說，他邊欣賞的看著這顆球體，低聲道：「曾經，在這座城市，或是別的城市，有三個很好的玩伴，他們形影不離，一起打架，一邊泡妞，有人為了兄弟挨過刀，有人為了兄弟放棄過自己一直暗戀的女孩，他們從小玩到大，承載了彼此生命前二十年的全部份量……」
「但隨著他們長大了，各自際遇也再不相同，有人發達，有的結了婚又離婚，有人一直留在原地，一事無成，於是，曾經發誓要永遠做好兄弟，卻漸漸的疏遠，但命運安排他們又在很多年後，重新聚在了一起，就在曾經吃不起的小飯管里，喝酒唱歌，聊起了往事。」
「他們很興奮，也很激動，仿佛回到了曾經那段日子，甚至還跑去了荒廢的操場，在樹洞裡找出了曾經三個人都視作命根子的足球，但就在這最開心的時候，爭執意外的出現了。」
「有人覺得理所應當，是自己來開球，其他人要聽自己的，有的則覺得自己很痛苦，人生很挫折，現在由自己來開這個球又能怎麼樣呢？也有人覺得，曾經聽話的兩個人，都不再把自己放在眼裡了。難道就因為自己現在一事無成，他們連吵架都讓自己滾一邊去了？」
「……」
黑西裝聽著他的話，忍不住心間一驚，遠離了這古怪的東西，低聲道：
「然後呢？」
「……」
銀子彈嘴角露出了一個興奮的笑容：「然後他們都死了……」
「一個捅死了另一個，第三個又打死了第二個，然後第三個哭著上吊了……」
「……臨死前還抱著這顆皮球。」
「……」
黑西裝喉嚨微微發乾：「所以……」
「所以這是一顆炸彈……」
銀子彈抬頭看看，精神屏障的能力已達到最佳，笑起來的時候，銀牙也愈發閃亮：
「專門摧毀理智的仇恨炸彈！」
「……」
一邊說，他一邊用力將手裡的炸彈扔進了紅眼睛俱樂部裡面。
下一刻，紅眼睛俱樂部里，出現了短暫的靜默，旋即，忽然有瘋狂的廝殺聲響了起來。
尤其是紅眼睛俱樂部的三樓，剛剛還在因為如何競逐老會長契約而爭執不休，心底都已對彼此生出了強烈不滿的紅眼睛凌平、橋底老周、大蛇姐妹等人，皆沉默的看向了彼此，心底，都能感受到那強烈的，猶如大河決堤一般，瘋狂蘊釀，即將徹底失控的猙獰惡意。
「我們現在應該扔掉手裡的武器，安靜坐下，克制內心裡的仇恨才是對的，是麼？」
「是的。」
「喊一二三？」
「好的。」
「一、二……三！」
「去死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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