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四章 再會

  第841章 再會

  黑暗之中，可怕的靈異襲擊層出不窮，但是依靠著重啟的能力以及足夠多的襲擊手段，李樂平還是勉強擊退了這些厲鬼。

  儘管鬼被短暫擊退之後，要不了多久就會再次襲來，但是清楚這一點的李樂平當然不會給厲鬼復甦的機會。

  他拿著大刀，連續往那些已經被壓制的厲鬼身上劈砍。

  大刀的靈異將會把這些厲鬼肢解成許多部分。

  不同於柴刀的肢解，被大刀肢解的靈異是不會重新拼湊在一起的，將會徹底成為獨立的個體，而厲鬼的拼圖一旦被打散到一定程度之後，由於拼圖的缺失，厲鬼的靈異力量將會受到極大的削弱，甚至連復甦的力量都不具備了。

  不過做這件事情的同時，李樂平並不輕鬆。

  眼下這些被他擊退的厲鬼都是最先擺脫監獄束縛的鬼，恐怖程度極高。

  可即便處理了這些恐怖的厲鬼，也不代表這地方的問題就此結束了。

  這座監獄關押的厲鬼數量多得遠超李樂平想像，當他處理掉了這些厲鬼之後，深邃的黑暗之中又湧出了新的厲鬼，可怕的靈異襲擊再次到來、接連不斷。

  在這樣的襲擊之下，他手中的短棍不知砸倒了多少只厲鬼，大刀更是為了拆分厲鬼靈異而揮舞出了許多刀。

  夢遊鬼與找人鬼的靈異也在一次次對抗中達到極限。

  為了擺脫這種極限，縱然李樂平不願，也只能在一次次襲擊之下選擇重啟，有的重啟是為了讓夢遊鬼和找人鬼瞬間回到巔峰的狀態，有的重啟則是為了擺脫厲鬼襲擊造成的靈異侵蝕。

  隨著時間漸漸過去，獨自一人在黑暗之中苦苦支撐的李樂平終於發現黑暗中還能活動的厲鬼數量已經不多了。

  只是這個時候，李樂平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他時不時搖晃一下腦袋，顯得有些頭疼，像是在試圖保持自身清醒。

  然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現在的自己根本不是頭疼的問題。

  以前，他最多只會偶爾重啟那麼一兩次，以此擺脫掉自身遭受的靈異侵蝕。

  但是現在的情況遠比以往要嚴峻得多。

  短時間內，為了應對接二連三的厲鬼襲擊，他不得不連續重啟自身，這相當於是在依仗著重啟能力反覆與黑暗中的厲鬼打消耗戰。

  一些以前沒能暴露出的問題也在此刻隨著一次接一次地重啟暴露了出來。

  連續重啟所導致的後果就是他遺忘記憶的次數越來越頻繁，正因如此，隨著記憶的連續缺失，現在的他只覺得意識像是宕機了一樣，有種記憶錯位的感覺。

  幾秒鐘就要重啟一次的代價遠比想像中的還要殘酷。

  一個人在短時間內連續失去一段接一段的記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一種另類的失憶。

  就像現在的李樂平一樣，他每次重啟的時間間隔太短，導致他即便只想重啟到厲鬼襲擊自己的前一刻，卻會發現那一刻的自己同樣也遭受厲鬼的襲擊，於是他只能遺忘更早以前的記憶，讓自己的身體回到更久之前，可是更久之前的自己已經在那個時候重啟過了一次，那個時刻的記憶也早就遺失了，所以他就只能跳過那段早已缺失的記憶，選擇抹去在此之前的記憶。

  而這樣的後果就是他失去的記憶變得越來越多，意識現在也有些混亂了。

  多次重啟之後，李樂平的記憶就相當於是回到了一段時間之前，可是他的身體卻又處於此時此刻的危機之下，這種記憶與現實的錯位現象就導致他每次重啟之後都會因為眼前的情況而陷入一種迷茫狀態，只覺得眼前的情況跟自己記憶中的情況完全對不上號。

  不過好在隨著一次次的對抗結束，發起襲擊的厲鬼恐怖程度也在逐漸轉低。

  「撲通！」

  伴隨著似乎是黑暗中的又一隻厲鬼被短棍砸倒。

  已經不知道重啟了多少次的李樂平只覺得頭暈目眩，精神像是受到了持續不斷的摧殘一樣，眸子已經看不到一點光彩了，灰暗得像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死人。

  厲鬼的襲擊太過頻繁，連續重啟產生的代價已經從記憶缺失逐漸向著記憶錯亂的方向演變，可又因為厲鬼接二連三地不停襲擊，李樂平根本沒有一點理清記憶的時間，只能忙於眼前的對抗，而這樣的後果就是記憶變得越來越混亂，這裡缺一點那裡少一點的，跟個到處都是窟窿的木桶一樣，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影響。

  這一刻。

  感受到巨大壓力的李樂平半跪在地上，他鬆開了手裡的短棍，轉而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腦門。

  這種意識上的痛苦遠比身體上的痛苦要嚴重，畢竟身體上的痛苦可以被重啟抹去，但是記憶一旦缺失就是無法彌補的，只會留下一個個無法掩埋的空洞。

  更不用說現在的他還在面臨記憶混亂的問題了，可以說從第四次重啟開始，他就已經是在依靠處理靈異事件的本能來對抗眼前的厲鬼了。

  不需要理清眼前的問題，也沒有時間理清眼前的問題，無論重啟的多久之前，無論記憶回到了哪一刻，當他看到厲鬼的瞬間，都會第一時間發起反擊。

  「應該……應該差不多了。」

  李樂平灰暗得宛若死人的眸子轉動。

  雖然仍舊無法看清這片漆黑的世界，但是他現在已經感受不到還有能夠活動在黑暗中的身影了。

  持續不斷地對抗之下，厲鬼似乎還是沒能耗過擁有重啟能力的李樂平，此刻黑暗之中的路面上躺滿了各種橫七豎八、雜亂無章的碎屍，血腥與屍臭味飄蕩得到處都是，陰冷的氣息令人有些心中發寒。

  這些遭受拆分的厲鬼靈異基本已經破碎得難以復甦了，如果這個時候有普通人來的話，甚至可以直接將其駕馭。

  「現在就只剩下那個依然潛藏在暗處的傢伙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得差不多了，我現在的狀態很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了。」

  李樂平強撐著一口氣，緩緩站了起來。

  他現在已經不能再貿然重啟了，如今失去的記憶已經足夠多了，意識甚至都有了些許支離破碎的感覺，在這種情況下貿然重啟的話，只會加劇意識損耗的程度。

  然而似乎就像是在回應李樂平的想法一樣。

  當他緩緩起身的同時，周圍的黑暗好似在這一刻定格住了，一切仿佛都在這個時候安靜了下來，陷入了一種難以察覺卻又實際存在的死寂之中。

  驀地。

  李樂平感受到了黑暗的異變，心中隨之湧上了一種莫名的危機感。

  「終於要露面了麼？」

  李樂平的神色變得比之前任何一個時候都要凝重，他同樣覺察到了黑暗之中的變化，這種變化是眼睛無法看到的，是一種來源於厲鬼本能的感應，仿佛有什麼極度危險的東西正在靠近。

  下意識地，李樂平往後挪動了幾步。

  結果他這麼一動，卻猛地發現剛才被他肢解之後散落一地的厲鬼屍體竟然不見了，他這後退的幾步之中居然一具厲鬼的殘骸也沒有碰到，仿佛有什麼未知的力量將這些破碎的厲鬼全部轉移到了別處。

  「果然，要出手了麼？」

  李樂平凝視著眼前寂靜得有些可怕的黑暗，他聽不到一絲動靜傳來，但是心中卻很清楚，在這片兇險得連鬼煙都無法施展開來的鬼域之中，只有這片鬼域的源頭才具備更改鬼域內部的能力。

  換句話來說，那些被李樂平擊退、肢解的厲鬼全都被這片鬼域的主人轉移走了。

  這樣的轉移方式就如同決戰前的清場，騰出了一片供自己和李樂平廝殺的場地。

  意識到那名蟄伏至今的國王終於要動手的李樂平環顧四周，雖然看不透這層迷霧般的黑暗，卻始終留意著任何有可能出現的動靜。

  「嗯？」

  忽的，他覺得自己的眉心有些發涼。

  伸手摸了過去，指尖傳來了一種摸到粗硬沙礫的感覺。

  「這是……水泥？」

  剛意識到這東西是什麼的李樂平突然睜大了眼睛，眼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因為當他摸到這東西的瞬間，一種非常致命的靈異襲擊出現了。

  這一刻。

  籠罩在周圍的黑暗突然消散了，那座隱藏在黑暗中的監獄也跟著一同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大海市現實中的一條街道。

  街道冷清，馬路上看不到一個能夠活動的身影，只有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人此刻躺在了路面上，一動不動。

  「棺材釘……」

  躺在地上的李樂平像是被抽空了渾身力氣，無法動彈，眼睛的餘光卻看到了一枚棺材釘出現在自己腦門上的釘子。

  這枚釘子深深沒入了他的腦袋，以眉心為起點，幾乎將他的整顆腦袋給貫穿了。

  也正是在看清這枚釘子的瞬間，李樂平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跟楊間打過交道的人應該都見過這根釘子，只是此刻釘在李樂平腦袋上的這根釘子明顯不是楊間手中的那根，只能是國王組織手裡的那根。

  果不其然，動手的是那名擁有棺材釘的國王。

  而且這名國王動手的過程也非常乾脆，一系列行動謹慎而又不帶絲毫拖泥帶水。

  這名神秘的國王依舊沒有露面，甚至都不是用丟釘子的方式將棺材釘釘在李樂平腦袋上，而是用鬼域將棺材釘轉移到李樂平的腦袋上。

  「我都這樣了，那傢伙動起手來還是一點機會都不給麼。」

  李樂平試著掙扎了一下，發現完全動不了以後乾脆也就放棄了，靜待接下來的事情發展。

  他要看看，那名襲擊自己的國王究竟長得是何模樣。

  下一刻。

  平靜的街道上，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

  「終於肯露面了麼？」

  李樂平的身體雖然動彈不得，但是得益於他沒有臉朝下地倒下，所以此刻還是能夠清楚地看到那個突然出現的人。

  那是一個穿著西裝西褲和皮鞋的人，只是這個人的容貌看起來很是詭異，明明只有一張臉，但是在李樂平的眼中，恍惚間他好似在這張臉上看到了許多張不同的面孔，這些面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宛若幻燈片切換一般，在這張臉上不停切換，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撞臉的情況。

  最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無論這個人臉上切換到了哪副面孔，這些面孔都始終是面色死寂，眼神空洞的樣子，宛若一個個死人。

  「這傢伙究竟是什麼來頭？」

  看到這樣一張臉的瞬間，李樂平心中都不由得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隱約嗅到了一絲兇險的味道。

  不知怎的，他總覺得感受到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如同被厲鬼盯上了似的。

  與此同時。

  那個穿著西裝的國王在出現的瞬間，便立刻用著那張詭異的臉看向了李樂平，那一張張麻木死寂的面孔好似也在這一刻齊齊盯上了他。

  緊接著，這名終於露面的國王邁起步子，向著李樂平這邊走來。

  步伐不緊不慢，顯得一點也不著急，那名國王的臉色始終都是那般木訥，不帶有一絲情感波動，似乎並不在意已經失去反抗能力的李樂平。

  「等一下……」

  然而這個時候。

  當那名國王走近的同時，隨著李樂平看清了那名國王的衣著打扮，他那終於勉強恢復正常的意識在這一刻回憶起了什麼事情。

  黑西裝，黑西褲，褐色皮鞋……

  「難道說……」

  眼熟的打扮，令李樂平猛地想起當初在島國遭遇到的一起靈異事件。

  那是疑似由代號為人頭氣球引發的靈異事件，造成的影響極其嚴重，島國除靈社的重要馭鬼者基本被入侵了個遍，全都成了人頭氣球的鬼奴，對於自己遭受入侵的事實根本毫無察覺。

  只是，李樂平雖然覺察到了那些遭受入侵的馭鬼者，但是對於那隻代號為人頭氣球的厲鬼，他卻沒有能夠順利關押，只是在大阪市與其展開了一場看似宏大，實則連源頭都沒有找到的靈異對抗。

  「鬼東西，我沒去找你，你倒跑過來找我了。」

  這一瞬間，李樂平想通了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