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裂成兩截的平安大廈仍然餘下了十幾層留在地面上,而且有某種詭異的靈異力量正在干擾著剩下的十幾層樓,令人無法窺視到大廈底層的情況,只能親自進入大廈查探。
而這無疑是極其危險的。
因為平安大廈裡面關押著那幅可怕的油畫,油畫裡面又關押著鬼差的靈異。
縱然是隊長,碰到其中一隻厲鬼也有可能直接死去,更不用說同時碰上兩隻鬼了。
「而且那個叫張羨光的傢伙也可能在這裡,他和我通過媒介交過一次手,是一個很可怕的存在,即使我們五個人聯起手來,也不一定能夠安然無恙。」
一邊下樓,楊間一邊將當初的險象複述了一遍,顯然那一次的對抗令他印象深刻,對於這名叫張羨光的馭鬼者也是極為警惕。
「是不是對手,只有碰了之後才知道,至少我們現在不能任由他們把鬼畫帶走,否則一旦那個叫張羨光的傢伙試圖用鬼畫做些什麼,我們需要面對的壓力會更大。」走在隊伍最後的李樂平說道。
「你說的也有道理,所有人做好準備吧。」楊間嚴陣以待道。
五個人沿著樓梯,一路往大廈底層走去。
然而僅僅只走了一層,周圍的一切就都變得昏暗了起來,仿佛所有的光線都被吸收了一樣,伸手不見五指,縱然是頭頂上明亮的陽光照下來也僅僅只是往下探照了一層多一點而已。
李軍隨即釋放出了鬼火。
點點綠色的火光碟機散了黑暗,雖然陰森且微弱,但是卻照亮了前方的路,讓人不至於迷失在黑暗之中。
「這種黑暗不太正常,鬼畫應該不具備這樣的黑暗,倒更像是鬼差的鬼域。」
楊間皺了皺眉,對鬼差事件最為熟悉的他說道:「我懷疑鬼差可能已經脫離了鬼畫,被放了出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糟糕了,鬼差自從重新進入鬼棺以後疑似已經恢復了殺人規律,並且有了某種更為可怕的成長。」
李樂平回想起了在實驗基地的那一次經歷,重新回到鬼棺之中的鬼差展現出了一種極其可怕的迭加靈異,無數的鬼棺憑空出現,並且每一口鬼棺之中都出現了一隻厲鬼。
只不過,即便是成長到了這種程度,鬼差還是被鬼畫限制住了,被限制在了鬼畫之中,由鬼差引發的事件也算是暫時得到了遏制。
「雖然我沒有參與鬼差事件,但是看過相關檔案,那的確是一件無解級別的S級靈異事件,即使是馭鬼者也依靠鬼域逃生,你能活下來真的是一個奇蹟。」柳三驚嘆道。
再厲害的馭鬼者也不可能駕馭太多的靈異,所以鬼差的殺人規律以及無解的壓制著實令任何人感到窒息般的絕望。
最令人感到無力的莫過於,鬼差的壓制數量會隨著它壓制的厲鬼數量而不斷增加。
「鬼差的威脅確實巨大,但是它對於數量的判斷方式似乎很容易被鑽空子,現在我們這麼多人聚在一起,應該不會有事。」曹洋認真道。
李樂平道:「其實鬼差真從鬼畫裡面跑出來的話,最先頭疼的還得是入侵平安大廈的那些人,再厲害的馭鬼者也不可能輕易解決這兩件S級事件。」
「柳三,還是先派你的一個紙人去前面探路比較穩妥。」
然而楊間這樣還不夠穩妥,於是決定命令柳三送一個紙人先下去試探情況。
「好。」
柳三沒有拒絕,畢竟如果出了事情,他也會死。
再珍貴的紙人也不如他本人珍貴。
當即。
大廈的裂口處出現了一個柳三,這個柳三是一個純粹的紙人,它沒有選擇走樓梯,而是朝著大廈中心一躍而下,經過眾人的視線以後仍在快速下落,直至最後消失在更底層的黑暗之中。
沒有落地聲傳來,柳三的紙人仿佛就這樣被黑暗吞沒了,徹底消失。
「沒聲了?」
曹洋探頭看了一眼,卻只能看到宛若深淵般的黑暗。
「不急,再等等。」柳三平靜道。
「不能等了,我們這樣的行動速度太慢了。」
李軍卻有些急躁,他迫切地想要了解這裡的情況,選擇加快向下的進度。
「走得快不一定有用,太魯莽的話很容易出事。」楊間見此勸道、
李軍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楊間:「我們這裡五個人,沒必要太過謹慎,我相信有情況也可以應對,更何況要是這麼多隊長聯手都沒有辦法聯手應對的話,那麼再怎麼警惕也沒有意義,你說對不對?」
楊間思索了片刻,沒有再拒絕:「你說得也有幾分道理,既然你想冒一冒險,那就加快行動吧。」
「唉……」
忽的,有人發出了一聲嘆息。
「李樂平,你有什麼問題麼?」楊間看向那個位於隊伍最後的陌生人。
把他安排在最後面是有道理的,畢竟隊伍前面只能由李軍負責照明探路,而李樂平這樣的馭鬼者又不太適合走在隊伍中間,因為誰也不知道一不留神就把注意力轉向別處,如果回過神的時候突然看見這樣一名陌生的馭鬼者不聲不響地走在隊伍中間,只怕會被嚇一跳。
「沒什麼,我本來以為你會勸幾句,也罷,既然你打算莽一波,那就莽吧,一個人的莽叫脫節,一群人的莽就當作是開團了。」李樂平道。
其實李軍說的也沒什麼問題,此刻他們這裡已經集結齊了全國最強的力量,如果這都不足以應付大廈里的危險,那麼再謹慎也沒有用。
隨即。
行動加快,五個人快速深入底下的樓層。
這個過程中並沒有遇到什麼危險,甚至連一點異常都沒有看到,看到的都是原本留在大廈里的正常物品,比如布滿灰塵的桌椅板凳,枯萎的綠植,一切都停留在大廈被封鎖時的樣子。
直到又經過一個樓層的時候。
眾人看見了一具殘破的屍體。
不,那不是屍體,是柳三的紙人。
紙人碎裂成好幾塊,不成形狀,已經成為了一攤廢紙。
柳三眉頭擰起:「我的紙人在這裡突然失聯了,是被瞬間殺死的。」
他觀察著周圍。
很乾淨,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你們覺得這是鬼殺的,還是人殺的?」曹洋盯著看了看。
李樂平看了一眼這層樓的情況:「厲鬼殺人不可能這麼幹淨,這地方都太安靜、太乾淨了,像是有人刻意抹去了痕跡一樣,厲鬼可不會像這樣掩藏自己。」
楊間在此刻催促起來,伸手一抓,一根金色的發裂長槍已經握在了手中:「加快速度,紙人被殺就意味著我們已經打草驚蛇了。」
與此同時,他的鬼眼睜開,鬼域擴散,徹底將周圍的黑暗給驅散了。
「鬼畫的靈異影響正在收攏。」楊間暗道不妙。
鬼眼的鬼域能夠在這裡釋放自如可不算是好消息,這代表著鬼畫的影響正在消失,而厲鬼的靈異力量是不可能輕易消散的,只有鬼正在遭受壓制的時候才會出現這樣的現象。
立刻。
意識到情況緊迫的楊間用紅光籠罩住了所有人,一層層地朝下覆蓋過去。
紅光猶如一部電梯在黑暗之中急速下降。
可是。
在達到第七層的時候,紅光突然閃爍了幾下,然後消散了。
鬼眼在某種靈異的干擾之下失效了,鬼域也無法維持住了。
「鬼畫就在這一樓層。」楊間立刻道。
能像這樣讓鬼眼直接失效的靈異只有鬼畫。
李軍聞言果斷接替了楊間的工作,他的身邊燃燒起了點點火光,火光在燃燒中逐漸變大,形成了一團團火球,漂浮在半空之中。
不受鬼畫影響的鬼火散發出綠色的亮光,驅散了黑暗,照亮了這裡。
然而,當火光亮起的瞬間。
被點亮的樓層中間,一幅巨大的油畫赫然立在了那裡。
油畫上畫著一位身穿紅色衣裙的女子,女子的身形模糊,唯獨一雙白皙的雙手格外清晰,像是真實的一樣。
這幅油畫原本隱藏在黑暗中,只是被鬼火的光芒照亮了出來。
看到鬼畫的第一眼,楊間的鬼眼就立刻閉了起來,不敢窺視。
「那幅畫你們別亂看,鬼畫的殺人規律是回憶,一旦回憶鬼畫的樣子你就會被鬼畫裡的鬼盯上。」楊間壓著聲音提醒道。
「原來是這樣,那就不用擔心什麼了。」
當其他人收回目光,不敢繼續窺視的時候,李樂平卻是大膽地走了出來,來到了隊伍的前方。
遺忘鬼的能力完美地克制了鬼畫的靈異,一旦有人觸發了鬼畫的殺人規律,他可以立刻讓其忘記鬼畫的樣子,直接從根本上規避掉鬼畫的襲擊。
「誰在那。」
忽的,能夠無視鬼畫影響的鬼火李軍低聲喝道,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那裡是鬼畫的背後。
一片詭異的黑暗盤踞在那,無法被鬼火驅散。
按理說在鬼火面前,鬼畫後面是不應該存在黑暗區域的。
顯然,這片黑暗並不屬於鬼畫,而是另外一種靈異力量。
而在那片鬼火無法影響到的黑暗之中,隱約浮現出了幾個不清楚的身影,他們藏匿其中,以鬼畫為分界線,與趕來此地的隊長們對峙起來。
「來得這麼快?但是也沒關係,這幅畫我們要帶走了。」
黑暗之中傳出了一道低沉嘶啞的聲音,緊接著一隻陰冷僵硬的手掌伸了出來,搭在了鬼畫的畫框上。
「裝模作樣,找死。」
楊間低喝一聲,朝著黑暗中的一道人影擲出了發裂的長槍,試圖釘死一個人。
然而下一刻。
「鐺!」
一道金屬的碰撞聲迴蕩開來,緊接著擲出的長槍被什麼力量彈飛了出去,掉落在旁邊。
黑暗中,一把鏽跡斑斑,老舊樣式的大刀若隱若現。
「張羨光?果然是你。」
楊間微微眯著眼睛,盯著那把大刀,沒想到對方的反應如此之快。
與此同時,黑暗中一個模糊的身影試圖靠近那掉落在一旁的長槍,想要將其帶走。
「不要去碰,那玩意上面有詛咒。」
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阻止了那個人去觸碰楊間的武器。
「這個聲音是……陳橋羊?」
楊間眸子微微一凝。
「陳橋羊和張羨光,兩個民國時期的傢伙聯手了麼?」
同樣跟陳橋羊有過摩擦,甚至吃了虧的李軍面色一凝。
「動手。」
曹洋也在此刻發起了襲擊。
夾帶著濃濃屍臭味的陰風捲起,同時他的身體略微往下彎曲了少許,比鬼畫背後的某個人矮了一截。
這是鬼壓人的殺人規律。
必須得比對方矮一點,厲鬼才能壓在對方的身上。
當即,黑暗中的一個身影踉蹌了一下,像是要栽倒似的。
對抗已經開始,李樂平默默戴上了兜帽,身影悄然無聲地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同時變得毫無存在感,被所有人遺忘。
「不要戀戰,現在不是交手的時候,目的已經達到了,該走了。」
一道冷漠的聲音響起,下達了命令。
鬼畫被抓進了黑暗中,奪去鬼畫的人開始迅速後退,試圖離開這裡。
「給我留下。」
李軍大喝一聲,隨即沖了上去,鬼火猛烈燃燒,打算要拼命留下敵人。
他決不允許鬼畫被帶走,否則很可能會因此死很多人。
可就在火焰蔓延過去的時候。
一具詭異的死屍像是被什麼力量驅使著似的,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擋住了鬼火。
死屍渾身都在燃燒,但依然無動於衷地站在原地,任由鬼火侵蝕,卻也讓鬼火無法更進一步地點燃鬼身後的黑暗。
「陳橋羊!」
李軍怒吼一聲,瞧出了這是誰的手段。
「咬死他。」
眼見棺材釘的襲擊被攔下,楊間果斷放出了那只可怕的惡犬。
「汪!」
黑暗中,一條碩大的惡犬猛然從水中躍出,隨後猛地撲向了陳橋羊所在的位置。
緊接著,惡犬的身影消失不見,開始直接入侵到某個人的腦海中。
「楊孝天的鬼夢?不要拖延,立刻撤。」
那個冰冷的聲音帶著幾分詫異,似乎認識楊間的父親,也清楚鬼夢的兇險。
猛地。
黑暗倒退,即將帶著隱藏在其中的眾人和鬼畫一起迅速離開。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戴著兜帽,已然消失在眾人眼中且被遺忘的李樂平動手了。
悄無聲息摸到黑暗邊緣的他伸出了一隻膚色變青的手,探進了黑暗之中,逮住了那個距離他最近的人。
夢遊鬼,找人鬼,以及青黃油漆的殺人規律在同一時刻被觸發了。
當即。
連反抗的機會也沒有,這個被李樂平抓住的倒霉蛋瞬間被奪去了生命,身體變得冰涼,開始快速腐爛起來,就連皮膚也變得蠟黃枯瘦,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油漆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