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七章 尋仇

  撿?

  頭次見到把偷東西被逮到說得如此清新脫俗的。

  在場眾人都是心知肚明地沒有點破。

  「誒,這文質彬彬的哥們有點像以前的你啊,都是表面笑嘻嘻,心裡想著如何把你弄死的角色。」

  顧離又何嘗看不出王察靈那和善微笑中隱藏的城府,不過他沒有當著王察靈的面點破,而是退了幾步,然後轉頭看向一直站在會議室外面,因為他和周登的鬧劇而沒有進入會場的李樂平。

  李樂平無動於衷地看了顧離一眼:「你可能對我有些誤解了。」

  「誤解?你是指氣質還是指笑裡藏刀的事實?」顧離不怕死地問道。

  李樂平沒有回話,只是默默看著他,面無表情的神色在顧離眼中卻是越發充斥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森然,看得顧離心頭直發毛。

  於是,顧離剛忙換了個話題:「就當我沒說過,還是說回周登吧,你說這個叫王察靈的要是真邀請他去大東市喝茶,你覺得他還有走出來的機會麼?」

  「你說呢?跟人在茶桌邊泡茶能叫請你喝茶,往死人嘴裡放茶葉壓舌也能叫請你喝茶,就看你怎麼選了。」李樂平道。

  這時。

  剛剛進入會場打了個招呼的周登又走了出來,似乎是打算離開了。

  「咦?你是誰?」

  一出門,周登自然看到了正在與顧離攀談的李樂平。

  他從上到下地打量了一輪李樂平,發現自己對李樂平根本毫無印象,想來應該是一位沒有見過的隊長?

  「喂,部長,來了一個不認識的,也是隊長麼?」

  聽到周登聲音的眾人向著門外看去,臉色不由得一變。

  來的這個人在所有人眼中都很陌生,沒有任何印象,看起來平平無奇地,身上還套著一件黑色的大衣。

  然而,就是這個看似普通,沒有什麼值得在意的人渾身上下卻散發出一股陰冷詭異的危險氣息。

  毫無疑問地,這是一位頂尖的馭鬼者。

  當即,所有隊長都在這一刻警覺了起來,若不是能夠面前看到那件大衣底下的隊長制服,只怕有人都要在這個時候直接動手將這名身份不明的馭鬼者拿下了。

  「放鬆點,我是李樂平。」

  已經習慣被人這樣看待的李樂平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試著去證明什麼,只是簡單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畢竟在他看來,「證明自己是自己」這件事情本身就是很奇葩且不可行的,如果對方打死不相信自己說的是真的,那自己確實是百口莫辯。

  既然百口莫辯,那就乾脆不辯了,也省得他浪費時間,反正大夥一轉頭還是會把他忘了的。

  「李樂平?」

  一個聽聞過的隊長名字出現在了眾人的腦海里,在場的不少隊長更是與他有過一些交集。

  然而,這些與李樂平有過交集的隊長都清楚李樂平的詭異,你或許能夠記住他的名字,但是無論你見過他本人多少次,都無法記住他的容貌。

  也正是因為這詭異的特性,所以誰也無法確認眼前這個自稱李樂平的人究竟是不是李樂平。

  以前大夥還能憑藉李樂平攜帶在身上的一些特殊物品來判斷身份,可是現如今的李樂平身上已經被一件帶著兜帽的大衣包裹,腰間掛著的也不是燈籠而是一盞馬燈。

  形象上的變化與眾人記憶中的那個李樂平存在差異,無法對上形象的情況下,眾人自然只能謹慎對待此刻來到會議上的李樂平。

  「嗯。」

  李樂平輕輕應了一聲。

  「既然記不住相貌,那誰又能肯定你就是李樂平呢?」曹洋問道。

  李樂平看了他一眼,然後走進會議室,從旁邊的展架上面取下了一本雜誌,隨便翻看的同時說道:「我不想回答這個已經讓我感到厭倦的問題,反正跟你解釋一萬次的結果都還是那樣。」

  「李樂平?那個無法被記住樣子的隊長?」王察靈思索了片刻以後想起了這樣一份檔案介紹。

  「不論見了多少次,每次碰面都還是像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這真是了不得的靈異力量。」在看到那根別在李樂平背後的熟悉短棍以後,衛景終於放下了警惕,麻木地對著這位同樣與自己有過交集的隊長說道。

  「不可思議的靈異力量也會給自己帶來無盡的麻煩,可以理解。」柳三感嘆了一句,然後上前一步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了,李樂平。」

  他和李樂平之間的關係雖然算不上生死之交,但終歸有過一同處理過靈異事件的經歷,在這個熟人死得不剩幾個的年代,柳三自然沒必要裝作不認識他。

  不過,柳三確實對李樂平的模樣沒有什麼印象就是了。

  「嗯。」

  李樂平抬頭看了還是那個紙人模樣的柳三,應了一聲之後又閒來無事地翻看起手中的雜誌。

  「這東西有什麼好看的麼?」柳三好奇地湊了過來。

  「沒有什麼好看的,就是打發時間用的,距離會議開始還有一段時間,現在來都來了,就只能找些無聊的事情消磨時光了,或者你能想到什麼更值得去做的事情來打發時間?」李樂平頭也不抬地問道。

  「那確實沒有。」

  柳三也從展架上取走了一本雜誌,不過他並沒有翻看,而是直接撕下了雜誌中的一張紙,然後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開始迭起紙飛機或是紙青蛙之類的玩意。

  看樣子,他也打算做些什麼浪費時間的事情來沖淡這段等待其餘隊長參加會議的時間了。

  顧離也沒有在這地方多待,他既然能夠光明正大地走到這裡,那就說明他也有參加這場會議的資格,只是不同於能夠坐在主位的各位隊長,他只是作為隊長替補的身份參與這場會議,可能連發言的機會也沒有。

  所以看著這間匯聚了不是隊長就是曹延華的會議室,倍感壓力的顧離當然不會想著多待,思考了一下之後他覺得還是去找周登玩警察抓小偷的遊戲比較好。

  很快,顧離也默不作聲地離開了會議室。

  而曹延華也就此回到了被人均隊長包圍的怪異環境中,

  看著這些集結起來的隊長,本來主張召開會議的曹延華反倒覺得有些頭大。

  因為他發現自己似乎並不能在此刻做些什麼,縱然隊長們已經集結在了他的眼前,他卻也無力管轄這些人,再怎麼拍桌子也沒用。

  普通人在隊長面前根本毫無話語權,只能在這裡眼巴巴地看著柳三坐在位置上摺紙人,又或是看著李軍和衛景在原地杵著不動。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是自古以來的道理,不過像這樣的異類聚會還是頭一次,曹延華,很久沒見了,你還記得我麼?」

  而就在曹延華倍感頭疼地揉著太陽穴的時候,又有某位隊長推門而入了。

  不同於之前的隊長,這次進來的是一位身材嬌小的女子。

  女子秀氣的黑髮散落在額前,卻遮不住她那一隻慘白的,十分另類的眼睛。

  而且稍微瞥一眼就能看見女子身上穿著一件烙印著各種怪異圖案,好似縫製著厲鬼的老舊衣服,看上去有些恐怖。

  「何銀兒,很高興再次見到你,上次你失蹤那麼久總部可是十分擔心,現在你沒事就好。」

  見到終於來了一個比較好相處,至少願意回應自己說話的隊長,曹延華不由得眼睛一亮,熱情地打招呼。

  「死而復生的經歷不算好也不算差,就是總部派出的那個叫楊間的人態度很惡劣,差點因為一些私事和我打起來了。」何銀兒冷著臉道。

  曹延華對此苦笑了一下。

  以他的位置,他也不可能公然指責楊間的不是,畢竟現在的時局已經不復往日了,身為普通人的他其實就像是一尊泥菩薩,被人供在一旁,看似有些地位,實際上卻一點作用都沒有,在靈異事件的浪潮沖刷之下,他甚至自己都是自身難保。

  所以,別說楊間做些什麼了,就是會議室里的這些隊長想要做些什麼,他是無力阻止。

  目前的局勢穩定其實全靠各位隊長自覺,畢竟當初挑選出來的首批隊長都是經過精心篩選的,一些精神,狀態不穩定的馭鬼者早在審核初期就被刷了下去。

  不過,誰也不清楚這種非常勉強的穩定能夠維持多久。

  歸根到底,秩序的穩定都得依賴於願意維持現有秩序的人擁有足夠暴力的手段,就像一個國家只有擁有足夠強大的暴力機器才能推動政令實施一樣,在這個普通馭鬼者的實力都能強過一般暴力機器的年代,很多往日的規矩也不再適用於現在了。

  誰能保證作為暴力機器中的最強者,也就是各位隊長們願意一直維持現有的秩序呢?

  即使他們願意,誰又能保證這世道能夠一直無事發生,國內國外又都能相安無事?

  「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難為你什麼,我也沒把這事情放在心上。」

  見曹延華這一副苦瓜臉,何銀兒也不想深究下去,轉而看向了其他人:「這麼長時間沒有來總部,增加了不少新面孔,也少了很多人,衛景,這裡我就認識你一個,你不介紹一下麼?」

  她看起來年輕,但是資歷卻很老,和衛景一樣,都是總部麾下最早一批的馭鬼者。

  不過,資歷老歸資歷老,真要拿論資排輩來壓人一頭的話,在場的大部分人也不會把她當一回事。

  就像此刻,對於這位進入會場的女隊長,其餘的各位隊長們皆是各做各的,除了被她直接點名的衛景外,都沒有理會她。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的是,眾人沒有理會她之時,她卻主動提起了一件事情

  「我之前查看過鬼湖事件的檔案資料,確認參加鬼湖事件的隊長一共有五個,李軍,曹洋,柳三,楊間以及失蹤了的沈林,眼下大部分事件的參與者都在這裡,我想問你們一個問題。」

  何銀兒的目光在這些已經到達會場的人身上巡視。

  「嗯?」

  曹洋,李軍以及柳三都看向了何銀兒。

  「你想問什麼?」曹洋問道。

  何銀兒道:「你們處理完了鬼湖事件,但也因為鬼湖失控淹了太平古鎮,我想知道你們當中是誰在太平古鎮殺了一個獨眼的老人,」

  「還有這事情?」曹洋皺了皺眉,並不清楚。

  李軍道:「你問的事情我不太清楚,雖然我們確實有進入過太平古鎮,但是卻並未在那裡殺害過什麼人,阿紅,你知道這件事麼?」

  阿紅搖頭否認。

  何銀兒看向了柳三:「不是你們,那麼就只有可能是你和楊間,還有那個叫沈林的了,不過我聽說那個叫沈林的隊長在鬼湖事情結束之前就已經失蹤了,所以……」

  話還沒說完,柳三卻是微微一笑,笑容格外冷漠,主動承認道:「你說的那個老頭是我殺的。」

  敢作敢當,即使能夠隱瞞一段時間,按照柳三的性子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你殺的那個老人也姓何,是我的爺爺。」

  一瞬間,伴隨著何銀兒的這句話一出口,場上的氣氛瞬間變得令人不寒而慄起來,氣溫仿佛都在此刻驟然降低。

  「是麼?那又如何,那個老頭帶著一幫人干擾我們處理鬼湖,甚至還動手襲擊了我們所有人,害我們差點全部沉入鬼湖團滅,這樣的人,我憑什麼不能殺?」

  柳三眯著眼睛,面色冷峻,絲毫不畏懼何銀兒的凝視。

  李軍這時也替柳三說道:「是有這麼一回事,我可以證明。」

  曹洋也在這時附和道:「何銀兒,如果因為這件事情你要為你的爺爺報仇什麼的,我勸你最好還是打消這個想法,那個老東西帶著三位頂尖的馭鬼者出手,加上鬼湖事件的影響差點就團滅了我們所有人,如果不是後來其中一個無臉之人出手幫助阿紅解決了厲鬼復甦的問題,這場爭鬥怕是沒有那麼容易中止,如今你現在要翻舊帳的話,誰都不會高興。」

  然而,何銀兒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一碼事歸一碼事,當時爭鬥已經結束了,我爺爺已經離開了鬼湖,可是柳三卻追殺到了太平古鎮。」

  說著,她看向幾名替柳三說話的隊長:「既然這件事情和你們沒有關係,只和他一個人有關係,這是我們之間的恩怨,你們最好別參與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