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 第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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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遺忘也不再只是記憶上的遺忘,而是一種根本意義上的遺忘。

  肉體上的覆滅、社會上的泯滅、精神上的消失。

  之前的遺忘鬼只能做到後兩點。

  但是現在,它已經能夠做到第一點了。

  意識到遺忘鬼成長的李樂平心中卻是一沉,心中的擔憂變得越發嚴重了。

  他原本以為,遺忘鬼的遺忘本能只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漸漸侵蝕他的記憶,卻沒有想到,遺忘鬼真正的遺忘能力遠比他預估的要恐怖得多。

  「拼圖變得完整,遺忘鬼的遺忘本能也變得更加強烈了。」

  「就是不知道在遺忘鬼變得越發完整之後,我的意識還能不能影響到它。」

  在這樣的疑惑之中,他再次看向了自己這具仍在時隱時現的身體。

  儘管經歷了這麼多的詭異之事,李樂平也不得不捨去了活人的身軀,化身為異類。

  情感的消失,身體的陰冷,厲鬼本能的侵蝕……

  一切變化仿佛都在悄無聲息地影響著他,想要讓他往鬼的方向發展,最終淪為一隻遵循殺人規律行事的厲鬼。

  但是,記憶之中,某種名為人性的執念卻又在不停的幫助,幫助他對抗來自厲鬼的本能侵蝕。

  也正是在一次次的,肉眼看不到的對抗與掙扎中,李樂平還能清醒地認識到「人」這個概念。

  「也許只要我的一個念頭,夢遊鬼就會完全消失之後,徹底融入到遺忘鬼的靈異之中,成為其中的一部分,甚至會在這種徹底的融入之後引發出一些難以想像的異變。」

  「但是這種異變不能是現在,哪怕身體已經成為了異類,但是只要我還沒有站在鬼的那一邊,那我就需要一個能夠生活在現實中的身體,更不可能任著厲鬼影響這具身體。」

  這一刻。

  李樂平沒有做什麼,他只是在心中有了一個非常簡單的想法。

  那就是讓此刻虛化的身體恢復原樣。

  驀地。

  意識的影響還是大過了遺忘鬼的本能。

  一念之間,虛幻的身體再次迅速恢復了過來,並且再無虛化的跡象發生。

  「還好。」

  看著沒有出現新變化的身體,李樂平暗自鬆了一口氣。

  身體的恢復說明自己的意識還是正常的,還能穩定控制住遺忘鬼。

  「咳咳咳……」

  不過很快,身體裡傳來的異樣感以及咳出的油漆仿佛在提醒著他,很多問題還沒有得到解決。

  自己的記憶與遺忘鬼糾纏在了一起,相互影響之間,此刻自己的意識還是占據上風的,所以自己還能夠摁住遺忘鬼的本能。

  但是身體裡的油漆可就不會那麼聽話了。

  「這鬼東西。」

  擦去嘴角的油漆,李樂平沒有理會這種靈異失衡的現象,而是將目光轉向了地面。

  在他處理鬼月的這段時間裡,大門外面已經變得越來越黑暗了,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仿佛被一面黑色的牆壁封死了。

  黑暗在門外涌動,像是一團黑霧在醞釀著恐怖,一點一點地宣洩了進來。

  門外的黑暗跟前些天一樣,開始有了入侵進來的跡象。

  可是,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不只有這道如墨般的黑暗,還有那些隱藏在黑暗之中若隱若現的恐怖身影。

  今天是鬼寺的第七天,也是最後一名使者歸寺之時。

  跟隨在使者身後的厲鬼也在此刻遊蕩在門外。

  也就是在黑霧即將湧入的瞬間。

  瀰漫在寺院半空的濃煙出現了收縮,向著寺院中的某片空地匯聚而去。

  姜豪和那名倖存到今天的馭鬼者立刻被鬼煙籠罩了進去。

  隨著濃煙的席捲,二人手電筒發出的光線都仿佛受到了壓制,變得黯淡起來。

  不過姜豪並沒有表露出恐懼,因為他很知道這種濃煙是李樂平的靈異,所以他才不會受到黑暗的侵蝕,甚至連一點被菸灰嗆到的感覺都沒有。

  「李隊?」

  能夠正常開口的他也是在此刻呼喊了一聲。

  「我在這。」

  很快,得到回應的姜豪看了過去。

  臉上戴著面具的李樂平在此時走了過來。

  伴隨著李樂平的出現,姜豪忽的發現視野也在這一刻變得清晰起來,仿佛濃煙中的黑暗都被驅散了一樣,雖然環境還是顯得有些昏暗,但至少他們能夠看得清誰是誰了。

  「延誤的齋天儀式已經結束了,剩下的就是今天需要舉辦的放生和焰口儀式了。」

  回到寺院的李樂平沒有浪費時間,立刻直入正題。

  鬼已經有了入侵進來的現象,他們交流的時間也變得所剩無幾了。

  雖然在鬼菸鬼域的籠罩之下,眾人能夠暫時避免被鬼盯上的情況,但是這種情況不可能穩定太久。

  附近的靈異干擾一多起來,一些兇險的厲鬼是肯定會入侵進來的。

  「現在的關鍵是如何舉辦,畢竟這地方既沒有放生儀式時需要的小動物,也沒有能夠布施惡鬼的食物。」

  身處鬼煙之中的姜豪隨即陷入沉思。

  作為出家之人,他當然最為清楚民間的放生和焰口儀式應當如何操辦。

  所謂放生,便是解救一切受到威脅或受到傷害的動物等,將它們安置於安全的境地,使之遠離一切危險災難,免遭殺生之業。

  至於焰口之意,則是施食惡鬼,解除惡鬼痛苦,獲得超脫。

  可是,現在這座鬼寺之中根本不可能存在什麼動物,也不存在什麼能夠施與厲鬼的食物。

  「但是按照之前的經歷可以推測出來,民間法會的舉辦過程並不適用於這裡,度過今天危險的方式,關鍵之處應該與這兩場儀式的寓意有關。」李樂平分析道。

  「寓意麼?」

  姜豪理解了李樂平的意思,他目光微動,陷入一番思索之後,說出來的話卻很是直白。

  「一個放掉,一個送去餵鬼?」

  只是姜豪說完這番話以後,眉頭便擰在了一起。

  因為這話聽起來似乎有些矛盾。

  放掉和送入鬼口,怎麼看都不可能同時達成?

  「鬼進來了。」

  就在這時,那名聽不懂姜豪和李樂平在說些什麼的,只能留意大門情況的馭鬼者突然開口了,沉重的聲調中摻雜著幾分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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