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至暗時刻
「就是這東西？」
金棺有些沉，合同從地底挪移到地面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充分的重量。
在場幾人面面相覷，沒人敢打開，被沈林如此慎之又慎放置的東西，還封鎖在金棺內，想想就知道有多危險。
「棺木不能打開，以這東西的重量，想要在短時間內運到陽安恐怕得四五架直升機抬著一起，動靜不小。」張遠面色難看。
動靜不小說明麻煩不小，眼下包括革新會在內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大夏，作為總部十二隊長鎮守的城市之一，再加上沈林的種種事跡傳說，大夏市的一舉一動都遠比尋常城市引人注意。
恐怖復甦的現在，沒有什麼比遏制厲鬼復甦更能夠吸引人了，誰也不知道沈林是怎麼辦到的，總之，坊間有過類似的傳聞，總部大名鼎鼎的十二隊長似乎每一位都掌握著獨門辦法，用以解決厲鬼復甦問題。
傳聞真假沒人知道，可大多數人都奉行空穴不來風，再加上總部有意推波助瀾，想在恐怖復甦世界立下十二個標杆式的人物，這說法傳的神乎其神，由不得別人不信。
再加上，總部這十二位隊長一個個流傳的事跡，一點都不像是害怕厲鬼復甦的樣子，這讓傳聞的真實性提升了一大截。
沈林初成馭鬼者，葑門村事件後，不是沒有經歷過類似的事，初步駕馭鬼母的他殺了大半個城市的馭鬼者，才把那場風波熄停，再加上東王村一役，沈林在一眾人馬之間來去自如，還幹掉不少，更讓許多人投鼠忌器。
有沈林的大夏才是大夏，現在，無論是張遠還是何塗他們都很清楚，如果大夏市的大動干戈被人發覺，一旦有人發現似乎沈林出了問題，大夏市將面臨什麼。
不知道多少人的瘋狂能把大夏市沈林所在的地帶翻爛，只為找出沈林解決厲鬼復甦的辦法。
有沒有這辦法不重要，沈林藏沒藏也不重要，在這個絕望的世道，有這種可能性，已經足以讓太多人趨之若鶩。
「我們四個人擋不住，殺了一個還會有第二個，殺了十個還會有二十個，橫豎都是死，這幫人不會退縮。」張遠臉色難看，這裡除了紀赫都是馭鬼者，恐怖復甦是難免的，哪怕基於能力或經驗，他們足以勝過來襲的太多人，可迫於厲鬼復甦的壓力，他們遲早會被自身拖垮。
誠然，這個小隊有紀赫，可雙拳難敵死手，再加上紀赫紀準的不穩定性太大，沈林不在，張遠不敢保證一旦紀赫身上的厲鬼出現什麼怪異舉動，自己有辦法解決。
冒險絕對不是辦法，這個計劃是沈隊唯一的生機，張遠要把成功率提升到他們能做到的最好。
摁動耳麥，張遠低聲言道。
「吳秋，想辦法聯繫一下王教授，說明一下沈隊這邊的情況，我們需要總部的支援。」
總部信得過的人只有王小明，張遠不想聯繫其他人，否則沈林隨時可能會成為棄子。
「明白。」吳秋沒有任何反駁，沈林臨走前明確說明，他不在，張遠就是小隊代理隊長，他的命令即沈林的命令，名義上，這個小隊現在的一切都歸張遠這個剛滿十八歲的少年總管。
慶幸的是，多次行動以來，張遠證明了他的能力，性格風格有些偏保守，但足以贏得小隊所有人的信任。
「金棺先放在這裡，趙叔會跟我一起看管，何塗帶著紀赫一起，按照沈隊交代的地點，把東西取出來。」
「李庚隊長，準備直升機搭載，我們隨時準備出發。」
「好。」何塗點頭，靈異檔案的坐標位置已經被推算出來，目的地就在大夏，距離並不遠，何塗來回最多只需要三分鐘。
——
陽安。
來自記憶深處的痛苦讓沈林整個人有些不堪重負，情況十分糟糕，因為過度使用能力，鬼母的乾屍部分正在迅速蛻變，活體化即將完成，這隻鬼吞噬了誕生的鬼胎後，即將成長完畢。
於記憶深處就那麼看著鬼母緊閉的雙眼，沈林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辦法去束縛厲鬼。
成長過後的鬼母過於恐怖，恐怖到即使還沒有完全復甦，之前迫切想要復甦，躁動不安的鬼相現在已經什麼動靜都沒了。
屬於沈林的厲鬼平衡被徹底修復，且大幅度的向鬼母的方向傾斜，鬼相徹底被壓制。
在掙扎中睜開雙眼，過於緊繃的精神在短暫的舒緩過後，愈發疲憊。
一旁等待的王降在看到沈林醒來後第一時間上前。
「沈隊。」
「我休息了有多久？」他的身體和精神都已經不堪重負，身體還好，被厲鬼侵蝕的身體勞累無所謂，可精神方面的壓力已經到達頂峰，隨時可能有崩潰的危險，沈林不得不休息。
王降仔細的對了表，表情五味雜陳。
「十五分鐘。」
王降回答完畢，內心迫切的欲望讓他想多說些什麼，可理智讓他沒有說出口。
他很想問，陽安是不是還有希望，他們是不是只能等死，有沒有別的辦法，王降有一肚子的問題，更有滿腔的無奈。
「這期間有發生過什麼事嗎？」十五分鐘已經算是不錯了，以沈林現在的情況，如果真睡過去，指不定鬼母就會在睡夢中復甦。
厲鬼岌岌可危的狀態，他根本沒太多的時間可以消耗。
「沒有，一切正常。」王降回應。
無論多久，沈林都不能適應這種狀況，異常下的正常，就像是有一把懸而未決的砍刀在你的頭頂，你知道它遲早會落下，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那種惶恐和忐忑遠非尋常情況可以比擬。
希望和絕望的量子迭加態，天曉得下一次他們遭遇的會是什麼。
「繼續用無人機監視潮興路鬼宅的情況，把丁一他們三個封鎖在安全屋或者金棺內，之後有什麼異常隨時告訴我。」
封鎖丁一他們三個，等於變相關押了擊鼓傳花事件的傳播途徑，沈林不能確認這隻鬼目前怎麼存在，那疑似鬼太爺拼圖完全體的厲鬼又是否能捕捉到，總之，目前他沒有更好的辦法。
擊鼓傳花，潮興路鬼宅事件，黃泉路事件，這是陽安僅剩的三起事件。
如果關押丁一他們等於變相關押擊鼓傳花事件，那麼潮興路鬼宅事件或黃泉路事件的存亡會直接決定陽安下一步命運。
厲鬼存在的時候，襲擊厲鬼。
那厲鬼不在了呢？這座城市又會面臨什麼？這就只有天知道了。
盡人事，聽天命，鬼母的壓迫讓沈林現在已經無法進一步動用靈異能力，任何刺激都有可能導致鬼母立刻復甦。
他就那麼看著蘇雍和消失的方向，現在只期望他交代的一切，可以圓滿完成。
那或許是他們最後的希望。
——
枉死城，眾目睽睽之下，方才還大放厥詞的黃若平目露驚駭，該死，到底發生了什麼。
黃若平探手摸了摸胸前染血的石龜，整個的表情是那麼的不可置信。
那龜甲有大半個嵌進肉里，鑲在黃若平的胸前，像一顆石質的寶石，更古怪的是，你似乎依稀可以看到那石龜的頭顱在聳動，想向著更深的地方鑽進去，可黃若平那胸前鑲嵌石龜的肉槽就像是生了根一般，任憑石龜怎麼動，也不見掙脫束縛。
不對勁，很不對勁。
這肉槽的鑲嵌模式是屬於黃家傳承的厲鬼壓制方法，那肉槽看上去像是黃甘棠體內挖出來的，實際上卻是一件靈異物品，進入其中的厲鬼會因為肉槽的特殊性被禁錮其中，厲鬼只能被迫棲息在這方寸之間。
這與黃金的關押能力有很大不同，說不清民國究竟是如何摸索出來的。
肉槽禁錮立櫃的同時，同樣會侵蝕黃若平自己，不超過三十年，黃若平整個人就會被這古怪的肉槽蛀空，然後死去。
這沒什麼，三十年，對於馭鬼者而言，這已經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壽命。
這石龜有兩個，一個在自己這裡，一個在韓子仲那裡。
黃家和韓家從民國末年意外遇到這座城開始，就想盡辦法研究，終於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有了顯著成果，並在黃和韓父親這一輩成功。
兩隻龜各有一定程度影響枉死城的能力。
身在枉死城中，他們就是不敗。
身在枉死城外，因為石龜的特性，他們隨時可以遁入枉死城中離開。
可現在，黃若平驚愕的發現，任由他怎麼努力，枉死城都得不到回應，甚至他能夠感覺到胸前的肉槽越繃越緊，有一種徹底把石龜吞噬的徵兆。
這簡直不可思議，以往石龜的恐怖一直是肉槽所不能抵禦的，隔三差五可能還需要一定輔助，眼前這情況黃若平從來沒遇到過，就像是屬於石龜的恐怖流失了一樣。
沒有了屬於自己的靈異，他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別。
愣神中，蘇雍和一腳就踹了過來，巨大的力道把黃若平直接踹飛出去。
一旁，之前還不理解蘇雍和為什麼要帶狗的徐放現在徹底明白了。
剛剛還溫順的白毛大狗此時此刻像是被感染了什麼，徐放能夠明顯的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屬於抱人鬼的臂膀死死地壓制住白毛大狗。
他有一種感覺，這隻狗就像是駕馭了厲鬼，他能夠感覺到那股屬於厲鬼的能力，只是好像因為不知道什麼原因以及自己還在壓制，這東西無法釋放出來。
腳踩在黃若平腦袋上，蘇雍和滿臉煩躁。
「我再問最後一次，秦明時在哪？」
身上全是刺痛感，黃若平滿臉怒火。
「蘇雍和，伱他嗎找死，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當真要跟整個革新會作對不成。」
翻了個白眼，又是一腳走好幾米，蘇雍和都快氣笑了。
「我真的不明白你們這幫人活這麼久是不是腦子被狗啃了。」
「秦明時就他媽為了他那點封建中二的家族榮耀，想要搞事。」
「你們圖什麼？現代稱王稱霸過家家？陪著秦明時，像條狗一樣被人耍得團團轉，又圖什麼？你們難不成真覺得自己很厲害？又是什麼自信讓你們覺得可以在當代解決厲鬼復甦？」
「蠢貨！你們蘇家傳承白看了？民國時期已經解決過一次，我們有先輩經驗，又有充足準備，先輩們成功過一次，我們比他們準備的更充足，還不是從零開始，當然可以成功。」
黃若平大吼。
「尼瑪的，腦子有病，被秦明時忽悠傻了還被人數錢。」
話不投機半句多，蘇雍和懶得再問下去，背後的鬼神又一次出現。
這是黃若平第一次直面蘇雍和，他驚愕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然後感覺到渾身的刺痛，和突如其來的虛弱。
那虛弱感來的突然，來的猛烈，來的是那麼無法阻擋，就好像是他整個人的生命在快速流逝。
枉死城內別的不多，屍體有的是。
屬於黃若平的生命在蘇雍和動手的一瞬間，均等的分給六具屍體。
這是蘇雍和的極限，他不能做到更多，但對於黃若平來說已經足夠。
問，七分之一的生命還算生命嗎？
七分之一的生命能維持所謂的「活著」多久？
答案是「5秒」，這或許還包括了厲鬼規律發動的時間。
黃若平恍惚中感覺自己的眼前逐漸模糊，之後徹底喪失意識。
平等王，萬物平等，黃若平被分走的不只是七分之六的生命，那七具屍體帶給他的，還有七分之六的死亡。
七分之一的生命+七分之六的死亡=什麼？
這道題不難算，黃若平給出了最直接的答案。
蘇雍和沉著臉，背後的鬼神沒有消散，鬼神虛無的雙手摁住石龜，阻礙這隻鬼的復甦，他看向徐放。
「問問他，人在哪。」
——
大夏市，趙子良一陣猛喝，把那金棺抬上繩索，然後並沒有按照預定計劃離開，反而站在原地，看著眼前幾近瘋狂的馭鬼者，露出了幾近嘲諷的笑容。
「趙哥！你要做什麼？」
耳麥里響起張遠的聲音，趙子良點了一支煙，抽了幾口。
「拉倒吧，你說的話自己信嗎？這幫人既然能這麼快得到消息，就說明有人推波助瀾，這幫人不會這麼輕易放我們離開，闔家團圓的童話別想了，得有人留下來斷後。」
「巧了，勞資思來想去好像沒有比我更合適的人，你說怎麼辦？」
何塗接連動用能力，厲鬼復甦需要平息，接下來沒準還需要用到它。
張遠沒辦法長時間動用厲鬼，屬於倒霉鬼的能力只能一定程度上影響人或鬼，在這種情況下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
紀赫和紀準的不確定性太高。
現場，厲鬼穩定，有斷後能力的，似乎除了他趙子良，沒有其他的人了。
現場，誰也沒動。
趙子良扔掉耳麥，踩滅手裡得菸頭，說了一聲。
「艹，你說這叫個什麼事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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