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筆仙

  「我們智慧厲鬼目前的來源有兩種。」

  「一種是人類馭鬼者異類的轉化，另外一種則是我們厲鬼自身的蛻變。」

  船長的鬼身連同幽冥船一起離開了，繼續去往無邊的大海中飄蕩。

  留下穿著船長服的腐爛分身，帶著鬼畫女身行走在一處隱秘之地。

  出於保密考慮，船長當然不可能就在那沿海直接村落召喚厲鬼。

  而他又沒法「說服」展現了強大鬼蜮的鬼畫女身。

  所以為了避免繼續爆發衝突，船長也只能答應向鬼畫女身提供二十隻厲鬼，作為自身的「替換」。

  此刻，他邊走邊在以鬼言，向「懵懂」的鬼畫女身講述著智慧厲鬼的秘密。

  「第一種是與人類馭鬼者異類有關。」

  「人類通過特殊的厲鬼規律，將自身活人意識直接轉移到死機的厲鬼身上。」

  「通過這種方法，人類馭鬼者能夠如同我們厲鬼一般，無限制的使用靈異，而被他們稱為異類。」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人類有限的活人意識終將消亡，厲鬼的本能會侵蝕一切。」

  「最終，留下的只會是被活人意識碎片感染了些許本能的厲鬼。」

  「而隨著被感染的本能越來越多，厲鬼漸漸開始思考，智慧也就隨之產生。」

  「這種方式出現的智慧厲鬼，會帶有著人類馭鬼者生前的諸多習慣，甚至帶著人類馭鬼者的記憶。」

  被許空意識操縱著的鬼畫女身微微點頭。

  像是神秘復甦世界之中，紅姐的那些隊友應該就屬於這一類，而敲門鬼、賣貨郎等等應該還是半成品。

  「第二種是我們厲鬼本身不斷殺戮人類，從而奪取活人意識碎片獲得的進化。」

  「通過無數活人意識碎片的堆積，日積月累的徹底激發了厲鬼本能，從而產生思維。」

  「這種方式出現的智慧厲鬼，由於吸收的活人意識碎片足夠多，沒有誰的活人意識碎片占據絕大多數，所以往往趨向於厲鬼的本身思維。」

  腐爛臉的船長在前方引路，走過了一條涉水小道，周圍一片昏暗，表情麻木，口中依然不停。

  「兩種智慧厲鬼的成就方式不同，但最終的終點都是一樣的。」

  「因為最終鑄就了我們思維和意識的，還是厲鬼自身的本能。」

  「用人類的話來說，活人意識只是催化劑，點亮了我們厲鬼的思維火花，讓我們能夠思考。」

  「而等我們能夠思考之後，活人意識碎片對於我們的作用就只剩下加速思維了。」

  「但就算沒有活人意識碎片，我們智慧厲鬼的思維也能夠漸漸成長。」

  「對於我們智慧厲鬼來說，活人意識碎片，不再是必要性的東西，已然超脫其上。」

  「只有那些未曾產生智慧的厲鬼，才會本能殺戮著活人。」

  顯然，對於船長來說，無智慧的厲鬼在他眼中是要低上一等的。

  而鬼畫女身聽著這一切，卻只是抱著一道畫框默然跟隨在後，毫無回應，仿佛絲毫都不關心。

  船長也不以為意。

  他已經習慣了鬼畫女身的「單純」。

  此刻所為，只是試圖無聲無息的向鬼畫女身傳遞獨屬於厲鬼的三觀。

  「追求成長，是每一隻智慧厲鬼的本能。」

  「就像我們尋找拼圖、追求更完整，以及你關押厲鬼、擴張鬼蜮一樣。」

  「但是我們厲鬼雖然強大，卻也有些東西能對我們造成阻礙的。」

  「比如人類馭鬼者，和黃金。」

  「人類的那些馭鬼者借用厲鬼的力量，卻反過來對抗、關押我們。」

  「雖然他們無法將我們徹底消滅，卻可以讓我們的許多功夫徒勞白費。」

  「據我所知，就有一些成長起來的智慧厲鬼，被強大的人類馭鬼者依靠靈異撕裂，思維陷入沉寂，需要重新搜集活人意識碎片。」

  「而黃金，則是特殊的規則凝聚，與我們厲鬼完全相剋。」

  船長說起人類馭鬼者時語氣隨意，但說到黃金之時，平靜的語氣產生了波動。

  「我們無法感知到黃金的存在，黃金也能隔絕我們的靈異。」

  「無智慧的厲鬼被關入其中之後，沒有外力永遠也無法逃脫。」

  「哪怕是我們這些智慧厲鬼，也只能通過感知世界的「空洞」，來確定黃金的存在。」

  「人類馭鬼者就是借用黃金，將無數厲鬼關押。」

  「不然哪怕是人類之中有不少與你我一般強大的馭鬼者，也無法與我們對抗。」

  「而這些被黃金關押的厲鬼之中，或許就有你我的拼圖。」

  「人類馭鬼者，限制了我們的成長。」

  船長最後總結道。

  此刻，他們已經離開了涉水小道，踏入了一座老舊的港口。

  「滋滋……船長，你來了……滋滋……又收集了一隻厲鬼……滋滋……」

  許空操縱著鬼畫女身循著聲音看去，港口的電台廣播忽然響起，發出了一陣帶著電磁的聲音。

  船長絲毫不驚，語氣平靜的糾正道。

  「鬼來電，這是新的同伴鬼畫。」

  「滋滋……竟然有新同伴了……滋滋……真是好消息……滋滋……」

  同屬於智慧厲鬼的鬼來電語氣之中帶著些許歡快。

  「滋滋……歡迎你加入，鬼畫……滋滋……」

  許空操縱著鬼畫女身打量了下這處老舊港口，沒有答話。

  這處港口看著像是十八世紀的風貌，眾多木製地板和建築已經腐爛殆盡，但在某種靈異的影響下卻始終頑強的保持著整體性。

  而在一些建築的高處，懸掛著一些沒有連接線路的生鏽廣播，鬼來電的聲音就是從中傳來。

  「鬼畫是新生的智慧，不怎麼擅長交流。」

  船長解釋了一句，隨後看向最近的一個電台廣播。

  「就你在這裡麼？其他鬼呢？」

  「滋滋……還有筆仙在……其他鬼都外出搜集無智慧厲鬼了……滋滋……」

  沒有連接電線電路的電台廣播再度發出一陣電磁聲，回答道。

  「那好，你叫上筆仙，等下我們一起聚下。現在我先帶鬼畫去下厲鬼倉庫。」

  船長點了點頭，繼續向前走去，鬼畫女身無聲跟上。

  …………

  在進入之前，許空就已經知道這處老舊的港口是一處靈異之地。

  而船長走在前方，帶路朝著港口深處走去，拉開了一個破舊但完好的地下室大門。

  其內，是一條長長的甬道，兩側分列著無數的房門，猶如未曾被許空修改過的凱撒大酒店一般。

  而許空能感覺到，有一股無形的靈異力量籠罩著這處甬道，壓制著絕大多數的靈異。

  「這裡是我們收集儲存無智慧厲鬼的地方，關係到之後的一個大計劃，等下再同你說。」

  船長將最近的一個大門打開，其內四道氣機各異的靈異猛地向門外襲來。

  但不管是船長，還是許空操縱的鬼畫女身，都只當這是清風拂面。

  「門內的就是我答應你的厲鬼，收起來吧。」

  船長看向鬼畫女身，腐爛的臉上毫無表情。

  許空自然也不會客氣，鬼畫灰濛濛的紙灰鬼蜮從鬼畫女身抱著的畫框之內湧出，將門內的一切悉數淹沒。

  待一切平靜，房間內堆滿了厚厚的灰白紙灰，而四隻厲鬼已然消失不見。

  而後船長再度打開六道房門，讓鬼畫女身將其內的厲鬼悉數關押，方才轉身朝外走去。

  臨走之時，許空控制著的鬼畫女身朝著後方那無止境的甬道深深的看了一眼。

  …………

  國內，ZS市。

  許空早已化虹歸來。

  他直接伸手朝著旁邊的一個畫框抓去，然後直接探入其中。

  鬼畫鬼蜮內，一隻手掌突兀出現，隨後黑色光芒一閃而過。

  鬼差無條件壓制名額+20。

  許空收回手，滿意的點了點頭。

  「雖然說這幾隻厲鬼不多，但那個倉庫看著挺不錯的。」

  「等過了這一陣風頭之後，我再從靈異之地直接突入。」

  「幽靈船船長既然敢把厲鬼放在靈異之地，應該也有承受風險的準備了……吧？」

  …………

  老舊的港口，一棟破爛的臨海房屋。

  許空鬼畫·女身隨著船長走了進來。

  入目所見，是一張長條形的桌子，沒有板凳椅子，只是擺放了三個特殊的物品，帶著靈異的波動。

  一個是老舊手機，一個是鏡子，一個是一支放在白紙上的筆。

  『手機應該是鬼來電，鏡子和筆的話……』

  許空才剛剛升起念頭，就聽到了一陣電磁聲從老舊手機傳來，其屏幕也隨之大亮。

  「滋滋……歡迎你的加入，鬼畫……滋滋……我是鬼來電……滋滋……」

  「滋滋……算上你的話，我們現在就有七隻智慧鬼了……滋滋……」

  七隻？

  遠在國內的許空神色一凝。

  不要看他成就鬼意識之後直接承接了原來就擁有的智慧，就認為成為智慧厲鬼簡單。

  那是由於鬼意識的特殊性，讓許空直接就是唯心的思維鬼。

  不然的話，他大概率也要經歷方才船長所講的「搜集活人意識碎片——感染厲鬼本能——產生智慧」這三個階段。

  人和鬼的差距，本來就是天差地別的。

  打個不怎麼恰當的比喻。

  如果說厲鬼是樹木，那人類的活人意識就相當於是太陽光線。

  馭鬼者就是操縱靈異，就是不斷地調整以太陽光線照射樹木之後出現的影子。

  厲鬼要產生智慧，就是要讓樹木從不動的「死物」直接燃燒起來，變得自己能夠放出「光線」、調整自己的「影子」。

  智慧厲鬼出現的概率，則相當於太陽照射下，無外力影響的樹木燒起來的概率。

  必須要在短時間內，聚集大量的「陽光」，才有微乎其微的概率。

  七隻的智慧厲鬼同聚一堂，顯然有些超標了。

  「正如鬼來電所說，我們目前包括你在內，發現的智慧厲鬼只有7個，都是通過時間不斷積攢下來的。」

  船長來到第二個位置坐下，對著面無表情的鬼畫女身·許空說道。

  「今日血腥瑪麗、鬼死角、鬼祈禱恰好外出了，就只有我、鬼來電、筆仙在這裡。」

  旁邊，擺放在桌面上的那隻血紅色鋼筆突然豎起，對著鬼畫女身·許空點了點筆帽，隨後直接在白紙上寫了一行詭異而扭曲的字。

  這些字與「鬼言」一樣，不是許空認識的任何一種字體，他卻能詭異的將之認得清清楚楚。

  「我是筆仙，歡迎你，鬼畫。」

  這是那行字的意思。

  鬼畫女身·許空只是默然的看了一眼，隨即轉回頭來。

  演的就是一個不通人情世故。

  不斷微動的血紅色鋼筆頓住了。

  船長同樣看了筆仙寫的白紙一眼，卻沒有開口，而是等到筆仙將筆重新放下之後，才繼續道。

  「我們大家聚在一起，不是為了壓制誰、鎮壓誰，而是為了開創更好的厲鬼生存環境。」

  「眼下除了亞洲之外，我們的目的基本達到了。」

  「可亞洲由於一些十九世紀的馭鬼者存在，一直抵抗得很頑固。」

  「出於安全考慮，我們也一直沒有去與他們正面對抗。」

  「畢竟萬物都有極限，但厲鬼永恆。」

  「時間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眼下，這些十九世紀的馭鬼者就壽命極限快到了。」

  「所以我們準備了一個計劃，打算在這些十九世紀的馭鬼者悉數老死之後，將亞洲之外的無智慧厲鬼收集起來運往亞洲，從而將其內的抵抗徹底摧毀，順帶看能不能再多上幾個同伴。」

  鬼畫女身·許空聽到這裡，看了船長一眼，發現其腐爛的臉上仍然毫無表情。

  顯然，對於智慧厲鬼來說，欺負老朽是沒什麼心裡壓力的。

  船長並不清楚許空在想什麼。

  在船長看來，「鬼言」作為厲鬼規律，它的判定是絕對的。

  只有厲鬼能聽懂鬼言——能聽懂鬼言的一定是厲鬼。

  所以船長絲毫不擔心鬼畫女身是人類間諜的可能性，直接就帶到這個智慧厲鬼總部來了。

  而鬼來電、筆仙顯然也是如此認為的。

  「滋滋……鬼畫，你也一起來加入這個計劃吧……滋滋……」

  鬼來電再度響起，發出邀請。

  「滋滋……只要摧毀了亞洲的抵抗，整個世界都是我們的樂園……滋滋……」

  船長的目光落在鬼畫女身身上，桌面上的血紅色鋼筆再次豎起，加上一直「滋滋」響動的鬼來電。

  三股靈異的注視下，鬼畫女身·許空依然面無表情，但卻終於開口，聲音陰冷而高遠。

  「不去。」

  他直接拒絕，理由也很充分。

  「我要關押厲鬼，增強鬼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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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