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城。
蘇家,竹林小院。
楚天河日常打掃衛生,洗衣做飯,將家裡打理的井井有條。
原本尊貴驕奢的三少爺,現在上能廳堂下能廚房,可謂生活方方面面手拿把掐。
幹完活,他還要日常修行。
一天干滿二十小時,簡單休息一會,繼續第二天勞作和修煉。
許知易臨走前警告過,不准他邁出竹林小院一步,否則必死無疑。
楚天河牢記心裡,就把這裡當做監獄勞改。
「誒...」
「不知道啥時候能離開這裡,等逃離靖安城,回到家裡,我就潛心靜氣,好好生活,好好做人。」
泡上一杯茶。
楚天河躺在躺椅上,生活不算美滿,好在悠然自得。
從始至終,他都沒想過楚家真的會遭遇多大危機。
哪怕親眼見證過許知易殺死楚鏡頗時的場面,他也不信對方能撼動偌大楚家。
之所以事無巨細、毫無隱瞞的交代全部事宜。
完全是「奴役禁制」存在,他怕許知易在楚家喪命,連累他跟著一起共赴黃泉路。
「這間小院,應當是某位大戶人家的庭院。」
「每當午飯時間,就會有一批傭人從院門前路過,這些底層,就喜歡討論大乾境內發生的大事。」
「說不定能探查到楚家情況,希望許知易別輕易死了,或者家族高手,能提前查探出奴役禁制,把他關押起來,再派人來救我。」
楚天河在心裡美滋滋的想著。
既忐忑又期待。
不希望許知易死,但也不想讓他活蹦亂跳。
不多時。
院門外傳來密集步伐聲。
僕人們嬉笑聲響起,摻雜著低聲議論:
「真沒想到,堂堂五姓八宗,號稱國中之國,竟淪為一方鬼蜮,家族中人死的死、瘋的瘋。」
「誰說不是呢,或許這就是天理循環、報應無常吧。」
「依我看來,他們活該!據流傳出來的小道消息,那些族人,無論高層或者年輕一代,都在肆意豢養生靈,充當修行燃料。」
「幸好那位「人屠」大人剿滅他們,否則還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生靈慘死。」
「或許其中就有你我,想想就害怕...」
...
楚天河趴在院門上偷聽。
起初還略顯迷惑:「五姓八宗有誰家出事了?還淪為鬼蜮!」
「難道五姓八宗和皇室打響戰爭了?」
可聽到後面,楚天河面色愈發陰沉,眸光晦澀難明。
越聽越熟悉。
什麼豢養『人飼』,收集冤魂,以人為燃料...
那不都是楚家族人幹的髒事嗎!
「不會的,不會的...」
「肯定是其他某家,五姓八宗都一個德行,不會只有楚家幹這些髒事。」
楚天河在心裡勸慰自己。
忽然。
又一道聲音響起:
「據說那位「人屠」大人假扮成楚家三少模樣,第一個就把四長老,也就是楚三少的祖父給弄死了。」
「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吶!」
「我輩修士,當以「人屠」大人為楷模!」
「生生屠盡楚家年輕一代,殺斷層了,導致楚家近乎報廢,淪為一方鬼蜮,不愧人屠之名!」
「人屠,人屠!屠的就是不忠不義之人,殺的是豬狗不如的人!好好好...」
一門之隔。
外面歡聲笑語,撫掌而笑,皆大感欣慰。
裡面的楚天河,背靠著院門,緩緩滑落,噗通癱坐在地上,眼神呆滯失去神采,滿臉灰敗。
「楚家...」
「真的是楚家。」
「曾祖父被殺了,楚家淪為鬼蜮。」
楚天河幾乎崩潰,瞳孔在劇烈顫抖,嘴巴抖動,眼裡醞釀著晶瑩淚花:
「是我,是我害了楚家。」
「許知易!你真的好狠毒,就算楚家有再大的罪過,你也不該全部屠戮啊!」
「曾祖,是孫兒不孝,是孫兒害得您隕落啊。」
他無聲痛哭,雙手抱著腦袋,表情崩潰猙獰。
怎能如此!
怎可如此!!
堂堂五姓家族,居然被許知易一人生生殺盡。
無怪乎世人給他取一個人屠的外號。
「我要為楚家復仇,一定要!」楚天河瞳眸里湧現濃濃烈火,緊緊咬住牙關:
「許知易!你必須死!!」
可下一刻。
他又充滿茫然。
該怎麼報仇?
許知易的強大深入內心,篆刻在靈魂里的恐懼,而現在,他還屠戮一整個楚家,將這份恐懼無限放大。
別說殺許知易,哪怕許知易站在他面前,裸露出脖子讓他砍,楚天河都不敢下手。
況且楚天河身體內還有奴役禁制,別說復仇,只怕餘生都要受其驅使。
「我果然是個無能的廢物。」
「家沒了,仇沒辦法報,我活著...還有意義嗎。」
念及至此。
許知易踉踉蹌蹌走到廚房,尋到一把剪刀,對準自己的眉心。
然後,他對著楚家方向跪地磕頭。
「爹娘,祖父,幾位長老,以及諸位親朋...」
「楚天河無能,也無力替你們報仇。」
「待入黃泉,在路上...任你們隨意懲治,我已經沒辦法再直面許知易了。」
在一番痛苦的心理掙扎後,楚天河最終閉上眼睛,將剪刀刺入眉心,攪碎精神識海以及靈魂。
噗...
鮮血濺射,楚天河轟然倒下。
就此隕命。
而這一切,都被房頂上身影盡收眼底。
「正好省的我動手。」許知易冷眸注視著逐漸冰涼的屍體,內心毫無波瀾。
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
同樣適用於大惡、小惡的區分。
楚天河沒有把罪惡,用來提高修為,所以沒收到反噬,但不代表他就是一個好人。
為一時痛快,橫徵暴斂了多少無辜女性,每次使用完,就當作垃圾給宰了。
他的罪,是用來娛樂人生。
「你可以瀟灑,可以快活,但不能用別人自由與性命,滿足你的一時興趣。」
「讓他人為你買單,這就是罪!」
「有罪就該懲罰,而你的罪惡,只能用命來償還。」
許知易心中暗道。
一步跳下房梁,隨手揮動,掀起縱橫交織的刀意,將整具屍體攪成齏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