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假山處。
許知易從密道里走出,面前站著一位老奴。
姓陸,是楚興邦身邊的管事,負責管理四長老一脈諸多事宜。
「您能安然無恙出來,說明身份無疑,老奴為此前種種不敬行為,向您致歉。」陸管事笑著行禮。
許知易微微頷首,吩咐一句:
「對了,曾祖父傳話,他近期有所感悟,需抓緊時間閉關修行,任何人不得打擾,包括你在內。」
「另外,我已經得到祖父傳功,暫時拔升至臻象境,準備參與家主換屆大典,你替我準備準備。」
聞言,陸管事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在楚天河回來之前,四長老曾交代過,若是楚天河身份無疑,那就安排他參加家主換屆大典。
競爭下一任楚家家主位置。
另外,他也會前往觀禮。
怎麼突然變卦,就要閉關修煉了?
「哦對了,長老吩咐過,讓老奴下去送點東西,我先下去送一送,馬上就回來,不會打擾長老閉關。」陸管事笑道。
說著,他就要去打開假山機關。
就在這時。
一記勢大力沉巴掌,狠狠扇在陸管事臉頰上。
「少爺,您這是...」陸管事捂著臉,幾顆牙齒脫落,滿臉不可置信。
你怎麼敢的?
老奴為家族流過血,為家族蹲過牢,四長老都沒打過我,你個毛頭小子,敢對我動手動腳?!
「瞪!再瞪!」許知易指著陸管事眼睛,一腳將其踹翻,怒目圓睜道:
「怎麼,還是不信我?!」
「他媽的,一路上我就覺得不對勁,見祖父時候,他也是各種試探,給我折騰的不輕,勞資正憋著一肚子火呢。」
「祖父都給我傳功了,瞪大你的狗眼瞧瞧,勞資現在是什麼境界!祖父都信任我了,你還不信?」
「勞資看你這狗奴才,是生出反骨了,想騎在我的頭上拉屎撒尿,想和勞資爭寵是吧!」
「你也配!」
一邊罵一邊狂踹。
直到將陸管事打的奄奄一息,他才徹底焉了。
「少爺,老奴不是這個意思。」陸管事跪在地上不停磕頭。
陸管事修為不高,烽火境巔峰。
但一輩子侍奉四長老,眼光出奇毒辣,察覺許知易氣息變得磅礴綿長,瞬間意識到,這的的確確是臻象境!
心裡疑惑頓時消散大半。
「算了,也不怪你,畢竟前幾天爆出那麼大的事,家族中人自然都像個驚弓之鳥。」許知易故作大氣的擺擺手。
陸管事感激涕淋,跪地砰砰磕頭:
「多謝少爺諒解!」
許知易氣消大半,忽地又蹙起眉頭。
見他皺眉,陸管事心裡一個咯噔。
小太爺,又咋啦這是。
「我那美妾呢?」許知易冷聲問道,眼眸沉凝。
「替您處理乾淨了,放心,老奴做事,絕對不留手尾。」陸管事拍著胸脯,同時也鬆口氣。
就為這事啊。
反正以少爺性格,那名美妾也活不過三天。
提前處理,有老祖珍藏的極品貨色,少爺肯定不會在意的。
果不其然。
許知易先是一愣,而後哈哈大笑,躬身扶起陸管事,拍著他的肩膀:
「您老真是賢能,難怪祖父如此器重您。」
「趕緊替我報名參加家主換屆大典,做完就來找我,重重有賞!」
陸管事心臟砰砰狂跳。
楚三少出了名的闊氣,他說重重有賞,肯定不是簡單的獎賞。
「是!老奴這就去辦。」
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陸管事干起活來都虎虎生風,一溜煙跑沒影。
目送著前者遠去的背影。
許知易笑容逐漸斂去,眸光清澈冷冽,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苦澀,以一種只有自己才能聽清的聲音自言自語:
「對不起。」
「是我害了你,但沒關係,我會替你報仇。」
儘管許知易至今都不知道那名美妾的姓名。
可他清楚知道一點。
勾欄里姑娘,包括被迫委身的女孩,其實都不容易,她們並非真心喜歡幹這一行,許多時候,是被大勢推動。
「陸管事,你外表光鮮亮麗,可說到底,不一樣是個底層嗎,奴隸般的貨色。」
「同為底層,何苦迫害底層。」
「畜生...」
...
...
時間退回一刻鐘前。
天際。
一道身影立在雲端,俯瞰整座皇宮般的楚家殿群,中倒映著許知易的身影。
「陛下,人已救回,送往診治了。」剪清秋飛回來匯報。
蘇牧婉輕輕頷首:「做的不錯。」
「時刻關注帝君,倘若出現半分差池,你立刻動手,殺了楚興邦。」
「但在意外出現前,先靜觀其變。」
「朕想看看,帝君到底能給我帶來多少驚喜。」
剪清秋沒有過問緣由,點頭稱是。
隨後,剪清秋取出一面鏡子,解釋道:「陛下,這是連結帝君玉佩的日月鏡,臨行前,太上皇交給我的,可以通過這個觀察帝君一舉一動。」
見此情形,蘇牧婉伸手接過,微微蹙眉:
「帝君何等尊貴,為何還需要這種東西監視?往後,若無特殊情況,不准動用!否則按律處置!」
剪清秋肅然頷首。
其實她也是這麼想的,礙於身份,不敢當著太上皇的面說。
說歸說,但眼下許知易將要面對一位化虹境大能,境況危機。
蘇牧婉還是開啟「日月鏡」,觀察許知易的一舉一動。
「你先跟過去吧,見機行事即可。」
「是!」
剪清秋化作一縷清風,鑽入假山地底密室。
...
...
一時間,天際雲端,只剩下蘇牧婉一人。
當她看見許知易巧舌如簧,硬是矇混過關,不禁撲哧一笑:
「論嘴皮子能力,你還真是獨步天下,無人能敵。」
可當見到楚興邦,領著許知易前往第二層密室。
也就是「引渡冥河埋骨地」。
蘇牧婉立刻警醒,有些焦急:「真是個呆子!」
「明擺著已經暴露了,還傻乎乎地跟上去!」
隨著時間流逝。
日月鏡里映照出的景象,牽動著蘇牧婉心弦。
就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向來以冷漠狠辣著稱的大乾女帝,也有如此感性一面。
當許知易扭轉敗局,於池子裡反殺楚興邦,蘇牧婉呆愣在原地,既震驚又費解:
「那種境況下,哪怕換作一位化虹境初期大能,都是必死之局,他到底怎麼扭轉乾坤的?」
「朕的這位帝君,真是越來越不簡單了...」
見到許知易脫險,蘇牧婉輕輕吐出一口氣。
然後。
她就見到許知易瘋狂且暴力,將楚興邦腦袋剁成漿糊,不禁蹙眉:「這也行?」
見他只取幾樣重寶,其餘一概不動,莫名感到一絲欣慰。
手段逐漸成熟。
他已經適應這個世界了。
人是會變的,許知易同樣在變,這種變化,是蘇牧婉通過一面鏡子,都能清晰感知到的。
可當許知易走出地底密室。
目送著陸管事離去,喃喃自語的那番話,讓蘇牧婉失神。
不知過去多久。
蘇牧婉莞爾一笑,心情複雜:
「原來我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你...從來沒變,至少你的內心,一直沒變過。」
「你還是當初那個,哪怕我龍困淺灘,被一群化虹追殺,你都敢挺身而出,背著我數千里逃亡,躲躲藏藏整整一年的那個許知易。」
「唯一變化的是,那層裹在體表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