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刀出鞘。
寒光迸射,耀蓋滿堂。
許知易身體微微前傾,閉上眼眸,感受著空氣流動變化,讓身心與天地融合。
這一刻,他再無忌憚,想要好好宣洩一番。
蘇家族人很少,僅有蘇家三口,圍觀者寥寥無幾,大多數是奴僕隨從,就算暴露一部分實力,也沒什麼。
「大成刀法,有點天賦。」顧摧城直接拔劍,錚鳴作響。
這是他首次未曾碰撞,迎面就拔劍。
原因無他,無關許知易和蘇家,只為穩健奪取勝利,不在老祖宗心裡留下高傲自大的印象。
「但只是有點天賦。」
「大成功法,我也有!」
顧摧城喚醒沉寂許久的熱血,準備全力以赴,爭取在三招內解決許知易。
地品——《千丈雪》。
劍意鋪灑宣洩,覆蓋整座庭院,使得白茫茫一片。
觀星樓上,林貂寺眸光深邃,道:
「千丈雪,浩然劍宗的功法。」
「地品品質,但此法考驗修行者對劍道的感悟程度。」
「初入者,區區一丈雪就是極限,小成,百丈雪,大成,方有千丈雪!」
「只殺不傷,威力極強的一部嗜殺劍術!」
言外之意便是,許知易擋不住,大概率會死。
《千丈雪》在某種程度上,足以排進「天品」,只是想修到大成,難度實在太高太高,哪怕是聚天下劍修的『浩然劍宗』,幾百年來,都很少有人修成『千丈雪』。
「顧摧城想殺許知易?」蘇昭烈凝眸問道。
林貂寺不語,只是點頭。
他眼神毒辣,瞧出顧摧城身上若有若無的殺意。
「顧摧城想在老祖宗面前表現一番,決賽過失殺人,無疑最奪人眼球。」蘇牧婉淡然道。
話語說的風輕雲淡,蘇昭烈卻是看出她繃得很緊,隨時準備出手。
許知易危矣!
...
...
紛亂劍意,堆滿天上地下,猶如滿天雪花飄落。
劍意刺骨,又好像是風雪在刮,皮膚表面火辣辣的疼。
「死在這一劍下,你足以自傲。」
顧摧城將劍緩緩插回劍鞘。
劍入一寸。
滿天『風雪』逆流倒卷,呼嘯著,極速被劍鞘吸入。
劍意風雪途徑許知易時,在他身體上留下無數血痕。
劍入一尺。
白茫茫銀光,也就是那『千丈雪』,在逐漸被拉扯回劍鞘。
「殺意凌冽,功伐足夠,但速度太慢!」
忽地。
一道雷霆爆喝,響徹天際。
許知易提刀躍起,兔起鶻落間,仿若雄鷹墜落捕食。
——「極道、斷魄」。
「極道刀意」融合《斷魄刀法》,雜糅而成的一式絕招。
但這種融合非常自然,渾然天成。
是許知易突破臻象宗師時,偶然在腦海里閃過的想法,初次使用,沒有絲毫破綻。
除非有人擅長使用《斷魄刀法》,否則就算是化虹境大能蒞臨,都很難看出異常。
霸王一刀,從高空劈落。
「這是...?!」
顧摧城情不自禁畏懼顫抖起來,驚恐瞪大眼睛,呆滯的望著天空。
那一刀光景,呈現在他眼中時。
好似有一尊閻羅爬出九幽地獄,揮舞萬丈巨刀,宣判他的死刑。
死!!!
斷魄刀法的精髓,就在於「驚怖攝魂」,以氣勢震懾敵人,造成短暫的失神。
配合「極道刀意」加成,讓這一刀的效果,足足翻了幾十倍。
「醒來!」
顧摧城失神期間,他腦海里有一道嗓音爆發,雙眼立刻恢復清明。
回過神來,他不惜逆轉經脈,造成不輕的內傷,直接中斷「千丈雪」,往後退避數十米。
才堪堪躲過這致命一擊。
「好險!」顧摧城額頭滲出冷汗,驚魂未定。
「不可能!」許知易一刀落空,皺緊眉頭,死死盯著前者。
「你怎麼會躲開,這一刀的破解方法有很多,唯獨有一個是無解的,那就是徹底中招的人,你剛才明明深陷其中。」許知易冷聲說道。
這不合理!
肯定有貓膩,只不過他還推測不出。
顧摧城小心翼翼瞄一眼觀星樓上的幾道人影,沒人喊停,心下稍稍一定。
但也沒臉回答。
他有傲氣,不屑說謊。
更何況還有許多大人物旁觀,大家都不是瞎子,這種節骨眼上胡咧咧,只會徒增笑料。
「嚴重低估了!」
「此人的刀法,已經堪稱出神入化的程度,同境界罕有敵手。」顧摧城匆匆服下一顆丹藥,重新調息,眼神肅然起來,不復散漫隨意。
再敢大意,輸家一定是他!
他心裡很亂,一想到出師不利,還需要老祖宗作弊幫忙,就恨不得扇自己耳光。
還想著好好表現,結果上來就出醜。
...
...
觀星樓上。
蘇昭烈驚出滿頭大汗,死死扯住蘇牧婉袖子,低聲喊道:
「別急,別急!」
「許知易險些打贏了,說明他還有藏拙!說不定能贏。」
「先看看再說。」
蘇牧婉滿目殺意,冥冥中仿佛有一尊神明在甦醒,冷聲道:
「浩然劍宗號稱儒家劍道,最敬重規矩,沒想到最先破壞規矩!」
「讓路,我現在不想殺顧摧城。」
蘇昭烈一愣:「那你想殺誰?」
蘇牧婉盯著遙遠虛空,冰冷道:「想殺一位化虹境的儒劍修。」
聞聽此言,蘇昭烈立馬鬆開雙手。
哦。
殺那頭老畜生啊。
那你去吧!
只要別破壞比武招親大會就行,好閨女,你隨意發揮。
「等著,馬上就回。」蘇牧婉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就要出發。
林貂寺一閃身,擋住去路,低頭說道:
「陛下。」
「大局為重。」
「您沒有任何證據指控,貿然前往,還容易被倒打一耙,落人口實,給五姓八宗反叛的理由,您這是在逼迫他們造反,不可。」
蘇牧婉冷冷盯著林貂寺,一言不發。
林貂寺就一直擋著路,默不吭聲。
足足過去半晌。
蘇牧婉的滿腔怒火才緩緩消退,閉上眼睛,再睜眼,又恢復清澈冷淡。
「繼續觀戰吧。」蘇牧婉轉過身,望著下方的戰鬥。
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
蘇昭烈正興致勃勃點評:「嚯,沒瞧出來呀,這小子隱藏挺深,差點一刀把顧摧城宰了!」
「不錯,既有熱血也挺雞賊,對我胃口!」
「乖女兒,以前我還不相信,現在我信了,你親自出馬找的夫君,就是猛!」
說著,蘇昭烈朝蘇牧婉豎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