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易來到永安酒樓門前,卻發現已經關門歇業。
黃金瞳透視掃描整座酒樓,空無一人。
想來是被遣散進避難場所。
門戶上簡單上了把銅鎖,許知易隨便撿根樹枝,兩指迸發刀意,將其削成針,鑽進鎖孔里打開鎖扣。
前往二樓,蘇木經常居住的房間。
臨近門口才發現,四樓廂房始終敞開,進去一看,果然在桌子上發現一張紙條。
上面字跡正是蘇木所留:
——【許知易親啟:
靖安城突發災禍,家族中人擔心我受到波及,提前派遣高手護送我返回帝京城,放心,勿念。
我在帝京等你——蘇木。】
許知易啞然失笑:「這小子,招呼都不打,留張紙條就跑路,下次見面,我一定要狠狠痛扁你一頓。」
不過,蘇木的家族總部居然建立在帝京城。
果然是位官二代。
許知易絲毫不意外,蘇木出身名門,他很早就猜到了,只不過一直心照不宣的沒提而已。
能被十幾位化虹大能聯袂追殺,凡俗貨色豈能有這種待遇?
「罷了,既然如此,找個機會假死脫身吧,反正我和蘇婉兒沒有真情實意,一場萍水相逢的合約交易,趕緊擺脫蘇家,對我來說,或許是項明智的決定。」
許知易將紙條捏成粉末,放進油燈里,任其燃燒成灰。
悠然走出永安酒樓,將銅鎖重新扣上。
正想回到蘇家,察看蘇昭烈和蘇婉兒的情況。
忽地頓住。
許知易拍拍腦袋,嘖聲道:
「靠!」
「忘記土匪了,得和他說一聲,無需請客吃飯了。」
說著。
他急匆匆往之前相遇的地方閃身遁去。
...
...
時間退回半刻鐘前。
「小兄弟。」
「請問...蘇家在哪個方向?」
塗飛一轉頭,沒來得及張口說話,眼前只看見一堵牆似的半裸胸膛。
他眼神微微呆滯,緩緩抬起頭,發現還是不能看見那人面貌,直到退後幾步,才勉強將視線投在那人臉上。
男子背對著陽光,再加上驚人身高差,導致面部被一片陰影籠罩。
唯有一雙宛若鷹隼般瞳眸,在黑影里格外清晰。
塗飛立刻警惕起來。
不動聲色將手放在刀柄上。
沒有急於回答,塗飛先是上下打量一眼此人裝扮。
六月炎夏,此人居然披著一襲毛絨絨的獸皮大氅,裸露出好似刀雕斧鑿般稜角分明的胸膛,腰帶上掛著一個獸皮酒袋,一個拇指大小葫蘆。
頭戴氈帽,髮絲捲曲成環,披散在肩頭。
背負一柄門框似的闊刀。
初步估算,此人起碼有三米多高!關鍵是恐怖的身高,完全不顯比例失調,反而有種駭人威壓。
「靖安城裡有很多個蘇家,我哪裡知道你想問的是哪一家?」塗飛從容笑道。
裝扮酷似域外人的男子,嗓音粗狂,好似洪鐘:
「別裝傻充愣,身為督察官,你應該知道,我想問的是什麼。」
塗飛一副被戳破謊言的尷尬模樣,然後恢復正經,肅然道:
「是。」
「我知道,看你這樣子,似乎不是本地人吧,靖安城內發生大亂,你尋找蘇家,是為逃難或者尋親吧。」
「我勸你把這事放一放,先跟我一起避難最為重要,城主府指定了一些避難場所,我帶你去。」
說著,塗飛毫不見外一把拉住男子粗壯如樹樁的胳膊,熟絡的道:
「走吧。」
然而。
男子巋然不動,鎮在原地一動不動,被陰影籠罩的面部上瞳眸,漠然注視著塗飛,淡聲道: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但我只想去蘇家,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只需要為我指明方向。」
塗飛怔然。
半晌才露出笑顏:「好吧,真是拗不過你。」
塗飛滿臉無可奈何搖搖頭:「蘇家地處偏僻,彎彎繞繞地穿行十幾條街,光是指明方向,恐怕會讓你迷路。」
「這樣吧,反正督察官的職責是為百姓辦事,我帶你過去。」
男子沉默幾秒,點點頭道:
「好。」
塗飛識趣的鬆開手,轉過身時,洋溢的笑容瞬間消失。
他不屬於大乾境內。
而是...漠北人!!
聯想到今天發生的種種災難,一瞬間,塗飛心裡便蹦出四個字:
「漠北入侵!」
想到這裡。
塗飛重新掛上笑容,裝作單純小白紙,哼著歌在前面領路。
一路上還格外熱心腸的給男子介紹當地特色。
「看!那裡是咱們城有名的勾欄,只要肯花錢,啥樣的都有,以你這身板,估計得點十幾個才能滿足吧!哈哈哈...」
「這裡有一間清水羊肉鋪,那叫一絕!我每天早上必來一大碗!」
「看你是第一次來靖安城,悄悄你跟說,別在這家買菜,他家喜歡壓秤!黑心的很,督察營警告許多會,硬是不聽!」
「若是想買衣服,可以去城西邊的秀娘閣,有一位溫婉可人的美娘子,她會貼身幫你丈量身材,不止如此,做出來的衣服,不僅物美價廉,還特別好看!」
「另外哈,千萬別在城裡鬧事,我看你背著一把闊刀,肯定是位修為高深的前輩吧,咱們城別的都還好,就治安方面,那是一個響噹噹!」
「女帝身邊唯一近衛剪清秋知道吧,她就在城裡呢!這娘們,一天天閒著沒事幹,四處亂逛...」
塗飛一路上絮絮叨叨個沒完。
望著沿街那些空無一人的店鋪,時而露出一抹懷念。
男子始終不語,像是塊鐵疙瘩。
塗飛倍感無趣的聳聳肩,道:「既然你懶得聽,我就不說了。」
「瞧你是位豪傑,氣概不凡,有機會我把你引薦給我大哥,偷偷告訴你吧,他啊...」
「就是傳說中的人屠。」
「嘿嘿...」
「你肯定聽說過吧。」
塗飛回頭,好像在等待男子回答,可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他的表情變化。
可惜的是。
男子沒有絲毫波動,全部無視。
塗飛心裡頓時一沉。
無效...
剪清秋、人屠,都不能令此人動容,只能說明,要麼他是個村野鄉夫,多半是來自漠北的普通人,要麼...
實力遠超乎想像,甚至足以無視剪清秋、人屠之流。
終於。
男子開口了:
「你太囉嗦了。」
塗飛還沒扭頭,一隻巨大手掌,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沒有刻意施加力道,卻讓塗飛身軀猛然下沉。
一道冷肅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另外...」
「這不是去蘇家的路吧。」
「你準備帶我去督察營?」
一瞬間。
塗飛瞳孔驟然收縮,背脊狂飆冷汗,額頭青筋暴起。
被發現了!
「沒...沒有啊,你多心了,我閒著沒事幹,帶你去督察營作甚。」塗飛默默握緊刀柄,頭也不回說道。
「是嗎?」
男子站在他身後,一隻手掌微微用力,將塗飛肩胛骨一把握碎,像是成年巨熊與一個孩童的對比,整堵身軀的陰影,盡數覆蓋在塗飛身上。
「一路上故意說起那些無所謂的破事,籍此分散我的注意力。」
「故意提起剪清秋、人屠,想判斷我的實力境界。」
「不得不說,你很聰明,換成漠北王庭上其他的蠢貨過來,或許就著了你的道了。」
「但可惜,你遇見的是我。」
男子嘴角掀起一抹弧度,泄露一抹殺意:「死後在閻羅殿前報導時,記得報出殺你人的名字。」
「他叫:拓拔滄海。」
「漠北王庭的第九支柱。」
塗飛悍然拔刀,沒有任何猶豫,生生將肩膀折斷,掙脫對方的大手,猛的揮向拓拔滄海的腦袋。
鐺!!
刀刃砍在拓拔滄海太陽穴位置,橫刀居然當場崩斷!只在他皮膚上留下一條淺淺的白痕。
「居然還是個煉體天才。」拓拔滄海訝然道。
在塗飛出刀的剎那,拓拔滄海看到塗飛身體內迸發的兩百顆人體秘竅。
「有趣。」
拓拔滄海淡然一笑,食指彎曲,微微一彈。
嘭!
隨之,塗飛心臟位置瞬間破開一個碗口大血洞。
噗通...
塗飛搖搖晃晃倒下,身軀下面聚一灘血泊,無力伸手,眼睜睜望著拓拔滄海遠去的背影。
「漠北賊子...犯我大乾...」
「吾必誅之!!!」
怒吼聲響遏雲霄。
下一刻。
塗飛搖搖晃晃站起身,周身兩百一十二顆秘竅點燃熊熊火光。
眼睛密布血絲,宛若野獸喘息。
失去心臟的他,氣勢居然在節節攀升!
「別想走!!!」
身影好似雄鷹,騰空而起,灌輸全部氣血、精氣神只在一刀。
刀光划過長空,餘波割裂街道兩旁的建築物,將滿地青石磚通通掀飛。
拓拔滄海側頭,餘光斜睨,古井無波的臉上浮現一抹驚訝之色。
「天才?」
「不!」
「這是煉體一道的頂級天驕!」
泥潭裡也能出真龍嗎。
靖安城不愧是大乾王朝的中興祖地,能夠誕生這麼多天驕。
能夠扼殺一位尚在搖籃里未來煉體大能,倒是不枉耽誤一點時間。
「我拓拔滄海,尊重所有不畏生死,敢於橫刀向天的戰士。」
「為表敬意,我願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
拓拔滄海面色肅然起來,緩緩拔出背上的闊刀,重重落在地上,光是闊刀本身的重量,就已撼動整條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