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電話粥
最近某位女明星又開始忙了起來。
距離下期節目錄製還有段日子，蘇成意又已經結束了期末考試，原本以為可以找機會跟陳錦之多見見面的。
沒想到。
101公司不知道抽哪門子風，突然間又在「101女團」這個項目上操心了起來，不僅安排了演唱會，更新物料也是十分勤快。
俗話說，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蘇成意對101公司是一百個不信任，覺得他們肯定是在計劃什麼糟心事。
但是和小鄭商討之後，對方給出了一個較有說服力的答案。
「廢話，少爺您也不想想，當初是誰凶神惡煞地跑去跟101公司宣戰的？
說什麼節目結束之日就是與公司解約之時，好傢夥，看看現在這個形式。誰能想到Iris不僅沒被淘汰，甚至有種要拿歌王的架勢啊喂？！
那101公司當然要趁著最後這段日子多努努力，讓101-Iris這個名字在大眾心中留下的印象更深一點啊。
說得簡單一點，就是蹭熱度啦。101，蹭新聲代歌手Iris的熱度。
這麼說明白了嗎？少爺。」
「嗯。」
蘇成意對此表示勉強同意。
「臥槽，您就不能多說幾個字嗎？我這麼費心費力地跟你解釋.」
「謝謝，拜拜。」
蘇成意很無情地掛斷了電話，並把手機倒扣在了桌面上。
他現在在X1工作室的私人辦公室里，工作室搬了新家，他也體驗了一把獨坐豪華辦公室的待遇。
以前當社畜的時候只有接新活兒的時候能進來，付出的代價是要對著刷子老頭那張窩瓜臉好一會兒。
還真是，一個人坐在這種地方喝茶發呆真是有夠無聊的啊。
無聊的時候就有點想找個員工來罵一罵。
可能這就叫做屠龍的少年終究成龍吧。
蘇成意撐著下巴，側過頭。
蔚藍的天空一望無際，像是倒轉的海洋。
落地窗外高樓大廈如鋼鐵森林般密布，人們像游魚一樣在這樣的海底森林裡忙碌穿行。
「叮叮噹噹~」
電話鈴聲緊跟著又響了起來。
一猜就知道肯定是小鄭被掛了電話心生不滿，又打回來。
蘇成意「嘖」了一聲，目光落在辦公桌上擺放的史迪仔玩具上。
在一整個極簡風裝修的辦公室里，這傢伙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這是楚大小姐強烈要求的，說是見仔如見人，她要陪他一起工作。
蘇成意捏了捏它的肚皮，它就一如既往、不厭其煩地發出「I love u！」的聲音。
蘇成意的心情莫名好了幾分。
這個時候手機鈴聲還在響，奇了怪了，一般情況下小鄭已經自己掛掉了才對啊。
他漫不經心地按下接聽鍵，語氣不佳地來了一句：
「你無不無聊？」
聽筒那邊短暫地沉默了半晌，陳錦之的尾音略略上揚。
「啊，我讓蘇老師覺得無聊了？真是抱歉喔。」
「沒有！」
聽到她的聲音，蘇成意下意識否認了一句，他趕緊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確認情況，隨即清了清嗓子想解釋：
「剛剛小鄭.」
「我知道啦。」
陳錦之那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隨後她的聲音緊跟著變得更清晰貼近了一些，像是戀人間親昵的耳語。
「他剛剛發信息和我訴苦了，說你因為一個人獨守空房很無聊，所以性格變得更加惡劣了，老是欺壓員工呢。」
「他是不是活夠了？」
蘇成意的語氣涼颼颼。
陳錦之輕輕笑了一聲，煞有其事地說道：
「嗯，看起來他說的沒錯呢。」
「並沒有。」
蘇成意矢口否認。
陳錦之只是笑，並不與他較真。
因為向來知道此人的性子，主打一個天塌下來還有蘇某人的嘴頂著。
蘇成意正在思考要怎麼反駁小鄭的「造謠」的時候，陳錦之忽然放軟了語氣，認真道歉。
「好啦，對不起嘛。」
「嗯？」
蘇成意不明所以。
「最近的確很忙，公司的事情突然就多了起來。但是我會儘快抽出空來的喔，下個禮拜之內。
我過來找你，蘇老師有什麼想去玩的地方嗎？周邊地區之類的。」
從她的語氣可以聽出來，她顯然對此已經計劃很久了。
蘇成意看過粉絲髮的行程表，這傢伙一天要幹的事情多到平均分攤給一個禮拜也不會覺得空閒。
真要騰出時間來京城玩的話，不知道得費多大的力氣了。
但陳錦之既然這麼說了，就代表她是認真的，並且一定會做到。
「不還是我過來找你吧。」
蘇成意摩挲著手裡的史迪仔玩具。
「我最近不是考完試了嗎，除了工作室的事情以外，還挺閒的。
肯定是我過來找你比較方便，再說了，你一個公眾人物到處亂跑不會有引起騷動的風險麼」
陳錦之被他一本正經的語氣逗得笑起來。
「那就先選好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再說，好不好？」
「好。」
蘇成意差點按到史迪仔的肚皮，嚇得手一哆嗦。
「你今天還有什麼工作？」
他隨口扯了個話題。
「今天的話，還好。下午有一個團體採訪，我們最近不是被要求搬回宿舍了嘛，我猜是跟團綜相關的。」
陳錦之說到這裡，微微一頓。
「對了，我們neco也來跟知衿塵大人打個招呼吧？」
蘇成意這才反應過來，因為搬回宿舍住了，所以有小貓可以擼。
倒也是件好事。
neco在陳錦之的手下似乎很乖，它「呼嚕嚕」了幾下，就拉長音調「喵嗚~」了一聲。
聽著倒像是真的在打招呼。
蘇成意沉默了一會兒，竟然生出一些跟「陌生人」打招呼的侷促感來。
半晌，他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伱好。」
陳錦之把臉埋在neco的毛里笑了好一會兒才罷休。
「你隊友都不在嗎？」
蘇成意一直等到她笑完了才問下一個問題。
雖然不知道她在笑什麼。
「當然是待在自己的房間裡呀。昨晚通宵排練了，現在都在睡覺呢。」
陳錦之回答得很是雲淡風輕。
通宵排練？蘇成意眉頭一皺，101公司真是不把藝人當人看啊。
「不過也預留了時間休息啦，我從上午睡到剛剛才醒。」
陳錦之察覺到他的不快，迅速安撫道。
「那也沒幾個小時。」
蘇成意看了一眼手錶，忽然意識到是小鄭的消息吵醒了陳錦之。
「你趕快再休息一會兒。」
「已經睡醒了。」
陳錦之語氣含笑。
蘇成意當然並不相信，不過陳錦之大約是常年都處於睡眠缺失的狀態，身體機能說不定都已經進化了。
畢竟是在南韓訓練出來的，據說南韓人不都是用咖啡和保健品續命的嗎？倒也正常。
「真的啦。而且比起睡覺，我更想跟你說說話。」
「空閒時間只是想聽聽男朋友的聲音而已，難不成犯法喔。」
「蘇老師不想陪我嗎？」
陳錦之說話的聲音簡直像是引誘水手的海妖塞壬，聽得人耳根發軟，下意識就想點頭說好。
蘇成意比一般人堅持得稍微久一點，足足半分鐘之後才同意。
「你以前當練習生的時候也是這樣作息顛倒的嗎？」
他再一次瞎扯了一個話題。
釣魚成功的陳錦之抱著neco，陷入思考。
「嗯」
現在要回想的話，感覺那段日子已經過去很久了，不過有些地方還是印象很深刻的。
「我們那個時候，作息反而很規律哦。」
她慢悠悠地回答道。
蘇成意對此表示理解，練習生說到底其實大概就和普通學生一樣吧。
只不過普通學生學習語數外史地生，練習生學習唱歌跳舞之類的。
「一般來說，早上大概七點左右起床，去舞蹈教室開始練舞。
我們那個舞蹈室很小，但是要容納十多個人，有動作失誤的話就很容易打到旁邊的人。
恩妍還因為害怕自己會打到我特地跟其他人換了位置呢她吐槽說這是變態公司為了刀群舞故意設計的。
但其實不是啦，單純就是經費緊張而已，寬敞亮堂的教室要安排給已經出道的愛豆們。
如果我們的舞蹈練習能過關的話，下午就開始練習聲樂。
不能過關的話，就要練到過關為止。這樣下來，回宿舍的時候大概就是凌晨了。」
陳錦之一邊回憶，一邊說著。
「但是比起練習，我其實覺得最恐怖的是早上的熱身運動，因為要拉筋。
講真，很痛。
而且老師會一邊罵著，什麼的給人的心理壓力也還蠻大的。」
光是聽她說，蘇成意都感覺自己的筋骨一痛。
他回憶起了之前被陳錦之按摩的恐怖回憶，真是痛得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頭都要碎掉了。
而且比起她的舞蹈老師的手法，這應該是小巫見大巫了。
否則以陳錦之這種級別的耐痛能力，她絕對不會說很痛。
「除此之外，我們一周要測一次體重，不過關的話會被扣分，然後不及格的話就會被開除。
一個月一次能力測評，不及格的話會被降級，喪失出道的機會。
而且每天的飲食啦，活動啦，也都會被監控的，時不時會被拷問。」
蘇成意聽著感覺很窒息，忍不住問道：
「能在這種環境下談戀愛的是怎麼做到的？」
陳錦之微微一愣，沒想到他的腦迴路這麼神奇。
「以我的親身經歷來看會在公司里談戀愛的，其實都是家庭條件原本就很不錯，然後對出道也沒有太大執念的人啦，這樣即使被發現被開除也沒什麼所謂。
大多數人還是很遵守規則的，因為害怕幾年來的努力打水漂。」
「也是。」
蘇成意想，所以那個南韓公司的確該死。
明明每個人的夢想都是純潔可貴的，卻偏偏要被他們染上噁心的污漬。
「有時候我也要去學校補文化課嘛，然後回公司的路上，經過弘大街頭，就會看到很多練習生在路邊表演。」
陳錦之一下一下順著neco的毛，垂著眼睛回憶。
「用難聽的話來說，他們就是那種被流水線淘汰掉的練習生，因為還揣著站在舞台上的夢想，所以在街頭表演。
但即便如此還是脫離不了競爭，如果旁邊有人用的是五六十分貝的音響的話，那這邊二十五、三十的聲音會被完全掩蓋。
觀眾扔到盒子裡的錢就是他們的全部收入。
而這種情況下，觀眾聽不到他們唱歌的聲音，沒有伴奏的舞蹈也變得非常滑稽可笑，就沒有人會往盒子裡丟錢。」
陳錦之說到這裡，語氣淡淡的，沒有太大的起伏。
蘇成意卻覺得自己可以想像出來那樣的場景。
陳錦之一個人從這樣的街頭穿行而過，恐怕會對於未來的一切都更加茫然吧。
「我那時候也沒什麼零花錢啦，不過常常會給一個唱歌的大叔留下一千韓元，大概只相當於人民幣五塊錢。
冬天的時候會很冷，飄雪又結冰的，他還是會在那邊唱歌。
最可怕的是他的盒子裡常常只有我放的那張錢！」
這也太悽慘了。
蘇成意頓了頓，回答道：
「或許.是有錢人來體驗生活的？」
陳錦之聽得笑了起來，比起現實，倒是更願意相信這樣的猜想。
蘇成意聽著她的輕笑聲，心裡卻因為她所說的話而感到有些沉悶。
真是一段壓抑而又看不到頭的經歷啊。
而且風雨之後也沒有見到彩虹，反而是見到了一群更加醜惡的嘴臉。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問道：
「會不會有人跟你說什麼，必須聽從公司的安排啦，僅憑一張臉是沒法出道的啦，類似這種話？」
蘇成意覺得這種無良經紀公司肯定沒少用這種PUA話術給藝人洗腦，決定要從陳錦之的腦海里把這些話清理出去。
「啊，那倒沒有。」
陳錦之的回答讓人有些意想不到，她略微偏頭，回憶著當時去面試的時候考官的話術。
「那時候他們和我說，只要我人去就行了，不會唱歌跳舞也沒關係。」
蘇成意：「.」
怎麼跟想像中不太一樣？
「還說什麼，哎一古這麼漂亮的孩子不出道真是天理難容，能來我們公司的話明天真是要去拜佛好好感謝一下，給星探漲漲工資吧他下輩子都不會再有這樣的經歷了.」
南韓人吹彩虹屁真是有一套。
蘇成意抬手捂住了臉。
是的，僅憑一張臉是沒法出道的。
但如果是憑陳錦之這張臉的話，那以上的話當他沒說。
不知不覺這個電話粥就煲到了陳錦之不得不去工作為止。
掛斷電話的時候，蘇成意的手機已經響起了低電量提示。
電話那頭的陳錦之因為這鍋粥而變得心情很好。
她把neco抱到枕頭上，起身為來叫自己起床的室友開門。
「錦之歐尼~你碎得好嗎！才兩個小時，我一點都沒有睡醒，哭哭！
公司到底發什麼瘋！累死人啦！」
全恩妍頂著雞窩頭，揉眼睛的動作透著深重的怨氣。
陳錦之笑著幫她順了順頭髮，動作和摸neco的時候如出一轍，她語氣溫柔地回答道：
「我睡得很好哦。」
怎麼可能？通宵都累死了還只能睡這麼一會兒欸！
全恩妍略有些懷疑地睜開眼睛。
結果眼前的陳錦之看起來比平日裡還要光彩奪目。
漂亮得簡直像是維納斯的雕塑活過來了似的。
全恩妍重新捂住了眼睛。
「怎麼了，眼睛痛嗎？」
陳錦之略帶關切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來。
全恩妍正色道：
「不，是被錦之歐尼的美貌閃耀到了。」
陳錦之：「.」
雖然已經在南韓待了很久，但果然還是有點不習慣你們這樣直白的表達方式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