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9】圍爐夜話的交心

  在龍龜馭手的指令下,龍龜龐大的身軀終於邁開了腳步。

  雖然這頭大傢伙看起來行動遲鈍,邁步的時候也非常笨重,但由於體型足夠龐大,每一步邁出都有近十米的距離,真正的移動速度反而較之步行還要快上不少。

  而且因為這頭龍龜距離滿載還有很大距離,它背甲甚至還有剩餘空間用於攜帶飲水和食物,這極大地拉長了每次補給之間所能前進的距離。

  龍龜不用頻繁前往城鎮進行補給,那就不用繞路,只要儘可能沿著大道向普玻即可,就算晚上沒有進入城市或村莊,也可以直接在龍龜背上休息。

  也許是因為曾經有過共同的敵人並肩作戰的緣故,也許是因為嘗過了迪恩的手藝,迪恩、銳雯、阿卡麗和瑟提這四個年紀差不多能按等差數列排布的人,竟越發地親近了起來。

  說來也是有趣,似乎是因為和迪恩、銳雯在一起久了的緣故,本來喜歡早睡早起的阿卡麗,生物鐘漸漸發生了變化,開始習慣熬夜、然後第二天中午補一個午覺。

  而瑟提這小子,則乾脆精力旺盛得不像是個正在發育的孩子。

  於是,之前只有迪恩和銳雯的圍人夜話環節,在龍龜背上漸漸地發展成了圍爐夜話。

  在平穩的龍龜背上,圍坐在桌邊吃點心、喝茶、聊天,快哉!

  對迪恩來說,這三個在自己信任名單上的人,如今已經證明了他們的可靠。

  於是,在圍爐夜話中,他索性將自己的經歷分享了出來——在此之前只有銳雯知道一些他的過去,阿卡麗只知道他曾經和承澤有交集,瑟提則認為他是個巨有錢的土豪而已。

  在得知了迪恩的經歷之後,阿卡麗雖然頻頻搖頭,嘴上說迪恩「學藝不精」,但實際上卻相當心疼。這段時間相處下來,迪恩算是發現了,這個小姑娘雖然有衝動魯莽的一面,但其實心思相當細膩。

  而且衝動魯莽也未必是壞事。

  按照阿卡麗的說法,其實在攔截那個逃竄的黑色玫瑰刺客時,她並不能熟練地穿梭暗影帷幕。

  為了將那個刺客留下,阿卡麗本人其實也算是受了點衝擊,出現了比較輕微的暗影腐蝕現象——但即使如此,她當時依舊沒有絲毫猶豫。

  和阿卡麗相比,瑟提就單純多了。

  畢竟雖然塊頭很大,但只是個八歲的孩子而已。

  在聽說了迪恩遭受的重重折磨之後,他乾脆地亮出了拳頭,態度極其鮮明:「你得揍回去啊!」

  話糙理不糙。

  迪恩非常認可這個揍回去的理念,只是考慮到黑色玫瑰狗腿子實在是太多,他覺得還是先解封記憶才好。

  一定要揍回去,但需要做好準備,否則就是上門挨揍了!

  圍爐夜話不僅是其他幾個人更了解了迪恩,迪恩也同樣更了解了別人。

  阿卡麗會分享一些均衡教派內不算保密的內容,包括一些訓練的日常、教派的理念等等。

  雖然典籍之中的部分記載沒法對外人說,但通過她的講述,迪恩三人也算是對這個平時非常神秘的教派有了些理解。

  「本來均衡教派過去比現在強很多的。」在教派的故事,阿卡麗都會念叨兩句,「就是因為影流的叛徒……我真的不理解,為什麼對抗諾克薩斯就非要叛教?」

  「因為教派的理念吧?」迪恩搖了搖頭,「你不是都說了麼,均衡教派的宗旨是維持靈界和現界的平衡,而不是牽涉現界的紛爭。」

  「但諾克薩斯人的入侵正是兩界失衡的導火索!」阿卡麗忿忿道,「只有把諾克薩斯驅逐出初生之土,兩界才能真正地恢復均衡!」

  「教派應該也在向著這個方向改變吧。」迪恩想起了故去的承澤,「也不算毫無作為——只是比較自我克制。」

  「呵,克制。」

  看起來阿卡麗似乎對均衡教派也存在著一些不滿之處。

  眼見著阿卡麗把嘴都撅起來了,迪恩乾脆轉移話題,看向了很少說話的瑟提:「阿卡麗說你在受傷昏迷之前,曾經給了那傢伙一下狠的?」

  「有……有嗎?」瑟提似乎什麼都不知道,「我只記得我好像給了他一拳——但應該沒打到,他就飛了。」

  「那你還挺厲害的。」之前一直沉默的銳雯終於開口,「阿卡麗說有護盾庇護你,我看那傢伙的屍體,還有衝擊波掃過的痕跡。」

  瑟提眨了眨眼睛,沒明白銳雯的意思。

  這孩子的身高和表情太有迷惑性了,以至於為此圍爐夜話,其他三人總會忘記解釋一些基本概念和邏輯。

  「我本來以為是迪恩乾的,他吃掉了我的那把劍之後有類似的能力。」銳雯繼續道,「但他說他沒用。」

  「也許真是我乾的?」瑟提不是很確定,「當時我的確想要給他來一下狠的,他非常狡猾,我想著要是能隔空給他一下就好了——然後我就給了他一拳,不知道打沒打中,反正我自己肚子上挨了一下狠的。」

  聽他這麼說,迪恩面露沉吟之色。

  這算是一種……心想事成?

  雖然早就知道瓦斯塔亞人有不俗的魔法天賦,但瑟提這小子的天賦似乎有點太過驚人了。

  聯繫到之前他說自己在「吃魔法」,難道自己真的一直在無意識地吞噬著魔法?

  細細回想著來到艾歐尼亞的一路經歷,迪恩終於漸漸回過味來——似乎自打離開了黑色玫瑰的監獄、來到了初生之土,自己的飢餓情況就好了很多!

  本以為最開始是逃出生天的喜悅,後來是吃了銳雯的符文大劍得到飽足,但也有一種可能,迪恩用初生之土充盈的魔法來填補了自己的飢餓!

  也不知道這飢餓的源頭到底是什麼!

  越是沿著這個方面去想,迪恩就越是迷惑,越是期待著快點抵達普玻、快點打聽到忘憂花園的位置、快點解開自己記憶的封印。

  而除了圍爐夜話之外,每天晚上迪恩還會抽出時間來和銳雯對練,以消解吃掉那柄大劍之後,殘存的魔法。

  之前一直擔心有刺殺,迪恩和銳雯並不敢隨意切磋、浪費體力。

  但現在影流的刺殺已經停止,黑色玫瑰的刺殺剛剛被挫敗,身邊又有阿卡麗和瑟提作為護法,是時候將消解魔法提上日程了!

  由於不能直接把迪恩拿起來掄,迪恩和銳雯只能用切磋戰鬥的方式來消解魔法。

  然而,在消解魔法的過程之中,迪恩總會不自覺地模仿銳雯的戰術動作,兩人切磋的過程頗有些「一個師父教的,破不了招」的感覺。

  雖然迪恩感覺有點彆扭,但圍觀的阿卡麗和瑟提卻看得津津有味,甚至阿卡麗還給折翼之舞起了個「眉來眼去」的綽號——因為迪恩和銳雯為了消解魔法,總是用心聲溝通,彼此一有機會就盯著對方的眼睛,看起來的確有點眉來眼去的意味。

  不過在迪恩「不報銷差旅費」的威脅下,阿卡麗最終還是慫了,不敢在迪恩面前提起這個綽號。

  終於,當迪恩差不多將大劍的附魔消解完畢、幾乎完全掌握了之前銳雯需要使用大劍才能用出的招式時,龍龜終於也抵達了普玻。

  在龍龜高高的背甲上,迪恩舉目張望,只見連綿的森林之間,一座和自然和諧統一的城市宛若一副燦爛的山水畫卷,徐徐展開在了他的面前。

  艾歐尼亞最大的瓦斯塔亞人城市·普玻——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