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浴室內的水聲停了。
李卯頓時僵住動作,緊張到下意識的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著浴室內的人,接下來的動作。
他沒有回到床上,只是保持著蹲跪在床邊的動作。
他現在穿戴整齊,身上又帶著刀,避無可避,有口難辯,只能在心裡期盼著停止的水聲,並不是主人公要踏出浴室的預告。
大概過了幾秒,房間內的空氣都快要凝固的時候,萬馥奇的聲音終於從浴室內傳出。
「準備車,一個...兩個小時吧,兩個小時之後啟程回柳城,之前讓你預約的醫生聯繫好了嗎?」
「嗯,不用回家,直接去醫院。」
「對,患者身份保密,提醒一下醫院裡的人,別把李卯的身份泄露出去......」
後面的話李卯沒再繼續聽下去,而是果斷利落的離開了酒店房間。
只不過步伐要比進到這間酒店時輕快了不少,甚至前所未有的鬆了口氣。
李卯直接乘坐酒店的電梯,下到了負一的地下停車場。
電梯門一開,一輛車把上掛著頭盔的摩托車,赫然出現在李卯的眼前。
李卯並不驚訝,因為這就是他為了在殺掉萬馥奇後,能順利跑路做的準備。
沒想到最後萬馥奇沒殺成,但摩托車還是發揮餘熱了。
那柄沒能落下的刀,刀尖改為指向了自己。
李卯討厭自己這樣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
他邁向摩托車的步伐又加快了些,仿佛這樣就能甩掉一些不該出現在腦中的想法。
他本不該是這樣的。
短短六年的時間,他變得太優柔寡斷了。
他不應該為了那個叛逆期遲來的小鬼,放棄殺掉萬馥奇的機會。
他也不應該對還不上帳目的母女,動惻隱之心,拖著這樣的身體,再回去守護她們一天。
他更不應該讓萬馥奇那條聾狗,一而再再而三的用那些可笑的信息素來左右自己。
如果是在六年前呢?
那他們統統都該死。
頭盔戴上的瞬間,李卯的神情都被隱藏在了那塊暗色的擋板之下,似乎連思緒都一同阻隔在內。
那些想法,那些回憶,都被困在了早已不堪重負的Alpha心牆內。
把寶都壓在自己身上,所有過錯也都由自己承受。
隨著油門擰到底的轟鳴聲,黑色的摩托車駛離了這片海。
在路上的每一秒,李卯都以道路允許的最快車速奔回柳城。
他甚至連頭都不敢回,也不敢想萬馥奇發現他再一次逃走後,會又以何種手段報復。
自由的風吹不到李卯的面頰,但卻阻止不了他前行的腳步。
短短一個小時,李卯的摩托就停在了朱櫻家的樓下。
他摘下頭盔,掃了一眼停在不遠處的兩輛黑色商務車。
很顯然,那伙人就在朱櫻家,看數量不低於十個人。
李卯一邊大步流星的朝樓道內走去,一邊掏出手機,給阿強打電話。
以他現在的狀態,根本沒辦法和那麼多人硬碰硬,哪怕是那天在朱櫻家門口的Alpha,一腳都能把他踹的再也爬不起來。
「餵?兔兒?」
阿強的聲音從聽筒內傳來,李卯心裡踏實了不少。
他摁下32的樓層鍵,才問道:「你、你到哪了?」
李卯一開口,把自己都嚇了一跳,他的嗓子像是無數沙粒裹挾其中,啞的不成樣子,難聽到了極點。
阿強顯然也被他這聲音驚到了,半天才打趣道:「我去,兔兒,變聲期來的太晚了吧?這兩天煉返老還童丹去了啊?」
對於阿強來說,朱櫻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老賴。
他每個月不說見十個,也要見八個的老賴,對這種人,他半分同情心都沒有,不然他也不會把話說的如此雲淡風輕。
但朱櫻對李卯來說不同。
他理應履行承諾,最起碼要用最後一天的安寧,償還上那夜的碘伏與紗布。
「別鬧。」
李卯沒像以往一樣,和阿強插科打諢,他盯著不斷變化的樓層數字,沉聲道:「快、快點,到哪了?」
阿強罵了一聲。
「操!急什麼啊!你看上人家老婆了還是怎麼著?不說好兩個小時嗎?哥們兒這都提前過來的,快了快了,到小區門口了,媽的,老子欠你的,就知道和我大小聲。」
得知阿強馬上就到,李卯的底氣也足了一些。
「謝了,完、完事請大伙兒吃、吃火鍋。」
其實李卯也不知道這頓火鍋,他還有沒有機會請大伙兒吃,因為他不知道萬馥奇趕來之後,局面會變成什麼樣。
或許真如那人所說,從此將自己鎖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成為他的專屬Omega,為他生育一個又一個的孩子,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吧...
做事不冷靜的後果很嚴重。
他已經忤逆萬馥奇太多次了...
可能真的沒有機會了...
電梯門緩緩打開,屬於朱櫻家的那一道防盜門微敞,走廊里靜的瘮人。
李卯踏出電梯,剛想掛斷電話,阿強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不是,我說兔兒,吃不吃飯的放一邊,好言相勸啊,人家一個帶孩子的Beta,你別對人家動感情啊,你先別急著否認!你要是沒對她動感情,我更得罵你!你他媽是個要債的!你對老賴有同情心,你他媽趁早改行!!」
「李卯,我告訴你啊,我帶兄弟來是來了,但你不把理由說明白,我不帶讓兄弟們淌混水的,為了個不值當的女人,樹敵不可能。」
阿強雖然措辭有些不當,還夾雜了些胡亂猜忌,但不得不說字字句句都是為李卯和手底下的兄弟們考慮。
李卯也深知這點。
他邊朝朱櫻家邁近,邊回答道:「嗯,我、我知道,和許、許志華老婆無關,是那天他、他們有個Alpha,和我起衝突了,罵我是、是個臭、臭結巴。」
李卯話音剛落,就聽見阿強暴喝一聲。
「我操!反了天了,操蛋玩意!老子不把他牙全敲掉,老子隨他姓!」
阿強說完,電話就剩下了一段忙音。
李卯站定在朱櫻家門口,看著黑下去的屏幕,無奈的聳了下肩膀。
要不怎麼說他和阿強是兄弟呢。
都喜歡敲別人的牙。
那個Alpha的牙,早就被他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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