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盡心思討李卯歡心,最終淪落到一個被冷落的下場的萬馥奇,身後那條意識上一直搖個不停的狗尾巴,都無精打采的垂了下來。
他獨自站在李卯背後生了會兒悶氣。
眼看著李卯時不時彈動的菸蒂越來越短,都快被掐滅了,也沒有回過頭關心兩句,來問問他為什麼不坐過去的意思,萬馥奇識相的主動湊了過去。
等他老老實實坐到李卯身邊時,正巧碰見他用掐滅的菸蒂,撥弄著一隻被衝上岸的小螺。
突然投在身邊的大片陰影,讓李卯不用去看都知道,是萬馥奇坐在了他的身邊。
他今天第一次主動開口道:「萬,你認、認不認識這是什、什麼螺?」
李卯結巴,所以常常會把別人的稱呼省略成一個字。
但也不是非這樣不可,只不過當下心情如此。
但這一個從來沒出現的稱呼,卻讓萬馥奇重新眉開眼笑。
似乎這個稱呼,才終於把今天的約會拉回了正軌。
萬馥奇認真地打量著那隻被李卯欺負的,縮回殼裡的小螺,有點兒被這個刁鑽的問題難住了。
畢竟這也是他第一次來海邊。
十八歲之前,這種人群密集,各種信息素味道混雜的地方,幾乎算得上他的地獄。
但現在呢?
萬馥奇歪頭看向對欺負小螺這件事樂此不疲的李卯。
怪不得西方故事中,天使都是金髮,他的天使也是金髮。
不對。
李卯不算是天使。
李卯是他扭曲天堂的上帝,是他貧瘠宇宙的造物主。
萬馥奇痴痴地望著李卯的側顏,回答道:「不認識。」
李卯聞言白了他一眼,評價道:「真、真呆。」
他拿起那顆小螺,舉到萬馥奇的眼前,一本正經的介紹道:「這、這種螺都、都是生活在海水裡的,它在岸、岸上會幹死,如果浪不、不能把他沖回去,那它必死無疑。」
「你想、想讓它死嗎?」李卯定定的盯著萬馥奇,語氣也像是話裡有話。
萬馥奇當然不在乎螺的生死。
他垂眼看看那顆連生命都一文不值的螺,回望著李卯反問道:「親愛的呢?你想讓它活下去嗎?」
李卯很討厭萬馥奇這種心思頗多的回答。
他一把將螺塞進萬馥奇的手裡,起身朝著海里走去。
「你人、人品太差,把它放、放生了,積點德吧。」
萬馥奇笑了笑,笑的滿不在乎,但依舊跟上了李卯的步伐,走進了海里。
一直走到深度淹過大腿的水位,李卯才停下腳步。
他猛地回身,看著和他同樣孤立無援站在海中的萬馥奇,眼中閃爍過幾抹很久都沒出現過的興奮與激動,心緒來潮似的開口:「萬,你、你記得你說過,除了放我走,剩下的什麼都、都可以答應我嗎?如、如果我讓你為、為我去死呢?」
萬馥奇捧著手裡的螺,對著李卯微微一笑。
「那我為你死了之後,你會保證永遠愛我嗎?」
「就當哄、哄我開心不行嗎?」
萬馥奇聳了下肩膀,彎腰將手中的螺放進了海水中。
直起身後,他看著李卯,無所謂道:「倒也不是不行,只不過我有赴死的意願,但卻沒人有能力拿走我的命,來哄親愛的開心。」
李卯被萬馥奇這波瘋言瘋語逗得哼笑一聲。
倒也不是完全沒道理。
萬馥奇這種級別的人物確實挺難殺的。
先不說這人逆天性別帶來的身體素質上的優勢。
單說這人身邊的層層保護,就夠人喝一壺的了。
這些也都是他在與萬馥奇同居後才知道的。
萬馥奇的每一個助聽器上都帶有自動發送警報功能,除了自主摘下外,無論是受到外力,還是什麼系統干擾損壞,都會觸發警報,發送給在萬馥奇五百米內的待命保鏢們。
那天他闖入綠林酒店時,就已經註定了失敗。
因為電擊槍在損壞萬馥奇助聽器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成了瓮中之鱉。
只不過後來萬馥奇換了助聽器,重連信號後,發送了安全,這才沒有保鏢闖進來,讓他安穩睡到了第二天,頂著一脖子吻痕出的門。
想到那天的遭遇,李卯笑容又放大了些。
他也不知道他心境是如何變化的,以前想起來,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現在想起來,倒是感覺哭啊嚎啊的,除了丟人,沒別的用。
李卯這一笑,讓氣氛輕鬆了些,萬馥奇也跟著他,莫名其妙的發笑。
李卯笑著笑著,突然對萬馥奇勾了勾手指。
萬馥奇像條哈巴狗似的,朝著李卯的方向邁進。
李卯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指了指腳下清可見底的海水,小聲道:「萬,你、你剛放生的那個螺,你、你聽聽,我第一、一次聽見螺叫。」
「螺會叫?」萬馥奇沒怎麼了解過海洋生物,但他覺得這種看起來都沒有智慧的生物,怎麼可能會叫。
李卯加大力度拍了下他的後背,彎腰把耳朵貼在水面上,「真、真的!你他、他媽聾子還質疑我!你湊、湊近點聽!」
萬馥奇半信半疑的彎腰,把戴著助聽器的右耳貼近水面。
正當他仔細分辨雜亂的水聲中,到底有沒有生物的叫聲時,他後頸突然一重,緊接著是咸苦的海水灌滿口鼻,右耳斷斷續續的傳入些溺水聲後,也因助聽器的失靈,而把他扔進了一片寂靜之中。
萬馥奇知道頸後死死按著自己的那雙手屬於誰。
他在窒息的苦感中,突然將手臂伸出水面,抓住李卯的長髮,將李卯也扯入了水底。
兩人在水下相望,看著對方快要溺亡的模樣,卻都不願鬆開把對方逼到瀕死的手。
在李卯的口中第三次溢出氣泡時,萬馥奇突然改變姿勢,將他緊緊擁入懷中,張口連同苦澀的海水一同雜糅進這個吻。
窒息狀態下的李卯也沒辦法繼續這場「謀殺」。
為了那點可悲的空氣,他鬆開了按壓在萬馥奇後頸上的手,攬上了他的肩背。
沒了壓制的萬馥奇帶著李卯破水而出。
兩人濕著身子,相依偎著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李卯喘勻了氣,才仰臉看著沉默的萬馥奇,不怕死的調侃道:「現、現在還、還愛我嗎?」
沒了助聽器的萬馥奇,只能盯著小結巴那一張一合的嘴唇。
讀懂後,他又探身落了一個輕吻。
「再接再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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