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魚
紫衣人身材魁梧,看著有一米九的樣子。
他頭上束有短短的髮髻。
生有一張國字臉。
額頭寬闊飽滿。
雙眉濃密,斜挑向上。
眼睛微微發黃,不怒而威。
面相硬朗,氣質雄武。
不像武者,更像是來自宮廷里的王者。
按照寧焱聽到過的諸多傳聞。
其中哪怕年歲最淺的也都超過了七旬。
可對方現在看起來哪裡有七旬老人的樣子?
說他三四十歲,寧焱也是實打實的相信。
不過按照青蒼縣的修行水準來看,三四十歲恐怕很難擁有這般恐怖的實力。
先前為了對付一個趙天澤,他們三人折騰了好半天工夫。
結果現在又是一個暴氣,卻被對方乾淨利落的一掌斃命。
如此實力,真不愧是威武院院主,青蒼最強者,喬斬月。
「見過院主。」
寧焱等人入場,紛紛與喬斬月見禮。
喬斬月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寧焱身上,微微笑道:
「安森安供奉是吧?我聽說過你,能以一己之力擊敗五位銀牌,成為威武院建院以來的第一位通關金牌,你很不錯,相當不錯,說一句後生可畏也不為過。」
寧焱謙虛道:
「院主過獎了,若非那五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恐怕沒那麼容易通關。」
「通關了就是通關了,安供奉大可不必自謙。
以我的眼力來看,哪怕再打一場,他們五個也毫無勝算啊。」
聽到這話,寧焱心頭微微一驚,迎著那雙鷹隼般的目光,總覺得一身底牌似被看透了不少。
周圍的唐君文,蘇合等人聽了,同樣感到十分吃驚。
不久前他們才跟寧焱並肩作戰過。
雖然對方的實力確實無比強悍,但也沒想到喬院主的評價竟還要拔高一層。
看來這位大鬍子的安供奉,比想像中的還要更加可怕,著實不可小覷。
「看現場這情況,大概你們都已經撞上了那批邪修。」
喬斬月表情嚴肅的說道:
「這次的任務是我的過錯,情報收集有誤,察覺到問題後我已經帶著龍星第一時間趕來。」
「只可惜仍然晚了一步,連累得院內武者們出現了不少傷亡。」
「此事著實令我悔恨,事後我會按照最高標準對陣亡者予以撫恤,同時所有邪修的懸賞積分一律提高到三百。」
此話一出,現場頓時激起了小小的歡呼。
寧焱,唐君文,蘇合等人的臉上也都顯露出一些喜色。
這時,一道身影飛快的從林間躍出,三兩下便落至跟前。
赫然是喬斬月的弟子,威武院院長,薛龍星。
「師傅!」
「情況怎麼樣了?」
「西南和東南那一片我都搜查過了,共滅殺了四位邪修,救下了一些同僚,應該還有兩三位漏網之魚逃的比較遠。」
「逃到哪邊去了?」
「看方向應該是陰絕林。」
「看來也不是完全沒有理智啊,竟然知道藉助陰絕林躲藏。」
說到這裡,喬斬月的表情反而變得雲淡風輕:
「逃往陰絕林的就不用追了,陰絕林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危險,以他們的狀態,絕對活不了多久。」
薛龍星點了點頭,接著說道:
「另外我在擊殺那幾名邪修的過程中還發現了一些額外的線索。」
「其中有兩名邪修我看起來十分眼熟,後來一通仔細調查,這才發現他們倆我都認識。」
「其中一人是蒼月武館的孫館主,八年前封閉武館,離開青蒼前往外界求學問武。」
「另一人是康平鏢局的陳副鏢頭,同樣是在五年前離開青蒼,投奔遠在外地的家人。」
「現如今這二人卻同時成為邪修,精神狀態異常,大概在他們離開青蒼後便發生了某種不為人知的變故。」
「我懷疑他們很可能是被捉去試功了,如今的情況大概就是試功失敗後的結果。」
喬斬月聽了,表情微微凝肅,沉聲說道:
「你觀察得很仔細,試功的推測不無幾分道理,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源頭,將其徹底剷除,否則要不了多久,怕又會出現一批同樣的邪修。」
「此事大可交給弟子來辦。」
「不。」
喬斬月搖了搖頭:
「我懷疑這背後搞不好有暴氣存在,這件事還是我來處理吧。
你抓緊時間把散在這裡的人手聚一聚,同時審查一下邪修們各自逃走的方向。
如果有沒去往陰絕林的,還得想辦法把他們全部做掉,省的再引發多餘的亂子。」
「明白了師傅!」
「還請諸位為龍星提供一些協力。」
「謹遵院主口諭!」
……
陰絕林。
暗無天日。
草葉搖擺間,隱隱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
低洼處,一方淺淺水潭倒映著清晰的影像。
生有四翅人臉的小鳥,吱吱叫著落到水潭中。
才一落下,那水潭便猛然化作巨口,將小鳥吞入其中。
一陣嘎吱嘎吱的密集咀嚼,水面隱隱泛紅,迅速又變得清澈。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倉皇的腳步聲,伴隨著「嘰嘰嘰」的詭異笑聲。
聽到這聲音,那水潭如若見了天敵般,猛然縮成一團,跟水球似的滾進一旁針刺灌木里。
很快,兩道神色驚慌的身影便倉促跑到這邊。
在外面,他們是人人懼怕的暴氣邪修。
甚至剛剛殺死過一批威武院的武者。
但在這裡,即便混亂的意志也無法阻隔那無處不在的危機感。
「嘰嘰嘰。」
「嘰嘰嘰。」
笑聲越來越近。
危機感越來越強。
然而正當兩人忍不住將要對著周圍瘋狂出手時。
那笑聲卻突然飄忽遠去。
兩名准暴氣的邪修一時滿臉茫然,仿佛一拳打在了空處。
其中一人正準備詢問身邊的同伴。
扭頭一見,同伴卻已消失無影。
唯獨頭頂的樹枝搖曳不停。
「什麼情況?」
還沒來得及等他想明白,一抹迅影驟然掠至近前。
眨眼之間,他像被釣起的魚兒般,整個都被勾飛出去,迅速掠過半空,掠過諸多枝椏,頭暈腦脹的砸落在一人跟前。
這人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表情呆滯,臉色慘白,上身光赤,胸口往內凹陷,凹陷處嵌著一塊平滑的無字石碑,石碑的碑面與周圍皮膚齊平,仿佛天生就長在這裡。
他左手持著一根魚竿,右手拎著一個大桶,口中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
「魚……魚……」
邪修神色駭然:
「你……」
「噗嗤!」
脖子上銀絲一絞,腦袋瞬間就被切斷下來,「哐當」一聲掉進大桶里,掉進無數亂七八糟或人或獸的腦袋之中,與正對面的同伴兩眼相對。
青年人瞅了眼大桶,邁步往裡面走去,很快就消失不見。
直到他徹底離開,四周的蟲鳴這才嘰嘰喳喳的響起。
如在歡呼,如在慶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