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斷玉指怎麼是這樣用的?!
山谷崎嶇不平,碎岩裸露,綠意深深。
但這片綠意卻不是茂密樹植的那種青綠,而是一種淡淡的慘綠。
這是來自山谷中無數嶙峋礦石所反射的特殊色澤。
這便是青砂晶,一種天然形成的礦藏。
同時也是篩選金眼三足牛獸田的標準之一。
山谷里並不靜寂,有許多灰蔓蛇正在四處游弋,不時發出嘶嘶的聲響。
這些灰蔓蛇背部生有灰白色的紋路,頭上頂起個肉瘤,行動十分敏捷,同樣也是一類異種妖獸。
「這裡的灰蔓蛇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多啊。」
看著滿山谷的灰蔓蛇,朱可辛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
野外無主的獸田十分稀少。
許多獸田在發現之時,往往會棲息著各類異種妖獸。
這些異種妖獸有很多都難以利用,只能選擇驅趕或者斬殺。
這也是陳家專程邀請小元門的重要原因之一。
異種妖獸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即便他們已經提前做足了準備。
「覓田隊,寧神香!」
陳宏遠一聲令下,諸多覓田隊的隊員們大步走到山谷邊緣。
他們從腰帶間的布包里拿出一個黑色紙團,用盡全力朝著山谷中扔去。
黑色紙團落地後滾動,外層的薄紙紛紛磨損破開,露出裡面龍眼大小的紅色香丸。
香丸接觸到陽光,立刻開始融化,散發出氤氳的淡淡紅色氣體。
原本因為受到藥包驚擾的諸多灰蔓蛇,聞到那氣體後,眼中紛紛露出了迷醉之色。
緊跟著就像喝醉了一般,搖搖晃晃的癱倒在地上。
但一些體型超過胳膊粗細的,卻並沒有受到太多影響,反而像是辨清了敵人般,齊齊朝著山谷邊緣快速衝來。
「張弓!」
十幾名陳家武者,紛紛拉開隨身攜帶的長弓,快拉快射,很快便將箭囊里的箭矢傾瀉一空。
衝上來的灰蔓蛇們,有許多都被當場射倒在地上,胡亂扭動,尖銳嘶鳴。
幾個倒霉蛋,更是被射得如同刺蝟一般,瞬間為之暴斃。
但仍有一些極其強悍的灰蔓蛇,闖過箭陣,掠至近前。
「動手!」
陳宏遠,朱可辛,孟坤等一眾聚氣高手,徑直迎上體型最為彪悍的那幾頭灰蔓蛇。
除了弓手們紛紛退後休息,恢復體力和元氣之外,其餘的武者們全都朝著山谷里衝去,與餘下的灰蔓蛇們展開激烈的廝殺。
山谷中鳴嘯陣陣,到處都是怒吼和砍殺聲。
寧焱手中拿著一把雪亮的短刀,右手揮刀落下,一隻躥來的灰蔓蛇便被開膛破肚,灑下青灰色的血液。
血液濺落碎石上,腐蝕出淡淡的凹痕。
寧焱看著刀身顯露的某塊暗灰色,眉頭不由得微微一皺。
雖然來之前就已經知道灰蔓蛇的血液具備腐蝕性,但也沒想到腐蝕性竟然會這麼強。
這把刀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報廢。
寧焱腦海中念頭轉過,手上動作卻不停。
接連幾刀下去,圍在他周圍的幾條灰蔓蛇便被一一斬殺。
這時,左側忽然傳來一聲尖利的慘叫。
就見一隻灰蔓蛇死死咬住了某位武者的脖子。
那武者雙手抓著灰蔓蛇瘋狂往外拽動,撕下一大塊血肉。
他滿臉發狠的一口咬在了灰蔓蛇的脖子上,激起刺耳的嘶鳴聲。
很快一人一蛇便雙雙暴斃身亡。
類似這樣的慘烈狀況,場上時有發生。
寧焱環顧周遭,甩手扔出快要鏽完的短刀,一把釘死某隻正欲躥起的灰蔓蛇。
聽到身後的動靜,那名小元門武者不由得大驚失色,轉而朝寧焱投以感激的眼神。
場上的局面相持不下,寧焱扭身加入了新的戰團。
沒有了武器,他的殺傷力反而更勝一籌。
對比場上的眾人,他齊聚兩家優勢於一身。
行動間十分輕靈,不像小元門武者那麼笨拙。
攻擊時的掌力卻又極其雄渾,遠比陳家武者更為霸道。
很快便有十幾條灰蔓蛇被他硬生生打死。
其殺傷的效率,足可比肩一名聚氣武者。
周圍的武者們無不為之側目。
隨著時間的推移,當領頭那幾隻足有腰粗的巨型灰蔓蛇紛紛落敗之後,場上的形勢迅速為之扭轉。
殘存的灰蔓蛇們不再糾纏,紛紛躍入四周的叢林,逃之夭夭。
陳宏遠等人也沒有去追,全都在原地進行休整。
一場大戰下來,此行的武者足足陣亡六位,餘下眾人也有許多身負傷勢。
而且最麻煩的是,灰蔓蛇具備很強的毒性,即便服用了解毒藥,也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徹底恢復的。
眾人正準備打掃戰場,右側的密林忽然傳來一陣響動。
隨即數十名山匪紛紛從林中躍出,落至場中,將眾人團團圍住。
「六指朱武!」
「一隻耳沈雄!」
人群中驀然傳來兩聲驚呼,在場眾人不由得臉色大變。
六指朱武和一隻耳沈雄分別是青雲寨的六當家和五當家。
這二人性格詭詐,行事酷烈,傳揚在外的名聲都是用一具具屍體堆壘出來的,絕非什麼碌碌之輩。
儘管他們倆同樣都是聚氣巔峰,未能堪破暴氣的關卡,但外界一致認可,要將他們斬殺,唯有暴氣強者出手才有可能。
而且對方今天還帶了那麼多的人手,其中的聚氣好手放眼望去便有十二三人之多。
哪怕他們未曾與灰蔓蛇戰鬥過,單以陣容而言,都得處於下風。
更別說剛剛才經歷過一場酣戰,眾人元氣尚未恢復,戰鬥力受損嚴重。
如今被這幫青雲寨的山匪圍住,可謂是生死難料。
陳宏遠強做鎮定,開口問道:
「朱武,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還能有什麼意思?」
朱武掏了掏耳朵,陰陽怪氣道:
「陳大公子難道忘了上次那一戰嗎?
那次我可被你攆得跟狗一樣。
咱們混道上的,最看重的就是一個面子。
面子被落了,總得想辦法找回來。」
陳宏遠聽著,卻是冷笑道:
「這麼多人,這麼準確的時間點,你們青雲寨可真是料事如神啊。」
「嘿,道上講究的就是一個消息靈通,不然我六指豈不是白混了?」
朱武滿臉得意,簡直快要笑出聲來。
沈雄惡聲惡氣道:
「跟他們廢話那麼多幹嘛?趕緊全部打殺完了事!
趁早結束,我們還能在黑夜降臨前返回寨子!」
「沈老哥說的沒錯,我差點忘了現在都還在界外。」
朱武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轉而看向陳宏遠,問道:
「陳大公子還有什麼遺言要交待嗎?合適的話說不定我會派人轉交給令尊。」
「遺言?」
陳宏遠眼神譏誚,臉上忽而露出一抹嘲諷之色:
「我看要留遺言的應該是你才對吧?」
朱武眉鋒一挑,冷笑道:
「看樣子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那就別怪我辣手無情了。」
朱武猛一揮手,四周的山匪立刻拿著武器紛紛上前。
然而就在這時,「咻」,「咻」幾聲鳴響。
數支利箭橫空掠過,猛得貫入幾名山匪的後背。
轟然的倒地聲中,一眾山匪們大驚失色。
然後就看到數十道身影從山間密林中騰躍而出。
領頭的赫然是陳家的聚氣巔峰,陳孟南。
其身後甚至還有好幾位聚氣,場上的力量對比瞬間為之逆轉。
「陳孟南?這怎麼可能?他不是要留下處理家族事務嗎?」
朱武驚怒交加。
「奸細告訴你的應該只有這些吧?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孟南要處理的家族事務,便是協助我將你徹底除滅!
沒有哪個人,在劫取我們貨物殺害我們的人之後還能逍遙法外!
青雲寨六個當家實在是太多了,是時候削減那麼一兩個了!」
陳宏遠揚眉厲喝:
「動手!」
內圈的陳家子弟紛紛朝著外面山匪衝去。
陳孟南帶來的援軍同樣夾擊而下。
山谷里瞬間陷入了一場混戰。
朱可辛一邊躲避著山匪的攻擊,一邊大聲喊道:
「陳大少,這跟事先說好的不一樣,我們可不知道還要打山匪!」
「這事兒是我不對,暫借諸位援手,此行報酬提高三倍!」
「懲奸除惡,我輩義不容辭!兄弟們,殺呀!」
一眾小元門武者,兩眼發紅的加入到廝殺之中。
隨著這股生力軍的加入,青雲寨一方漸漸開始顯露頹勢。
六指朱武和一隻耳沈雄,各自被陳宏遠以及陳孟南纏住,一時根本抽不出手來。
而其他的聚氣山匪們,同樣不缺聚氣境的對手。
有的倒霉蛋,甚至遭到了好幾名聚氣的圍攻。
聚氣以下的山匪們,處境稍微好些,奈何同階之中混進了寧焱這個變態。
他身形縹緲,遊走如鬼魅,一招一式剛猛如怒雷,輕易便將附近的山匪劈得骨折筋斷,吐血不止。
見他這般狂烈,一些山匪不但沒後退,反而十分彪悍的一擁而上,試圖用人數將他當場堆死。
寧焱眸光一轉,徑直衝向最近的一名山匪,右手前伸,豁然發黑,膨大如蒲扇,一把抓住那名山匪的腦袋,在他驚懼的眼神中,將他整個人一把提起,瘋狂朝著周圍襲來的山匪打砸而去,頓時砸的驚叫連連。
「噗嗤!」
看著突然飛出去的無頭屍身,寧焱愣了一瞬,繼而滿臉鄙夷:
「這麼弱的身體,也好意思當山匪?真踏馬給山匪丟人。」
寧焱隨手把腦袋丟掉,轉而看向下一個。
被他目光掃中的山匪,「啊」的一聲尖叫,連滾帶爬的朝著遠處逃去。
目光所過之處,諸多山匪盡皆退避開來。
有的甚至寧願與聚氣對上也要從他這裡逃走。
這場面一時只讓寧焱感到十分無奈:
「為什麼要逃呢?明明我還想靠你們完善武技的構思呢。」
「奉獻自己,成就於我,難道不是你們這群山匪應該做的嗎?」
這時,場中忽然傳來一聲劇烈的炸響。
濃郁的白霧驟然自其中爆出,飛快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開來,眨眼就罩住大半區域。
不少身陷霧氣的武者,頓時發出劇烈的嗆咳聲。
顯然這霧氣有著極強的刺激性,甚至還有可能含有毒性。
寧焱腳步飛快的朝著山谷邊緣退去,遠離擴散的霧氣。
一道身影驟然自濃霧中脫出,朝他這邊徑直衝來。
那一隻耳的獨特造型,毫無疑問正是青雲寨的五當家沈雄。
此時此刻,沈雄渾身染血,受創嚴重,氣息虛浮不定,甚至連聚氣都比不過。
兩名元氣巔峰的陳家武者見狀,頓時大喜,立刻上前進行阻攔。
「區區元氣,也敢阻我?!」
沈雄厲聲怒吼,左右雙手化作迅影,猛然向前點去。
那兩名陳家武者立刻倒飛出去,胸腹間袒露一個可怕的血洞,已是半死不活。
但經此阻礙,沈雄的氣息愈發衰敗,一張闊臉更是紅的嚇人。
他強行將湧上喉嚨的逆血咽下,盯著擋在山林前的寧焱,聲勢不減,猛然狂沖而去。
寧焱瞳孔微微一縮,右手五指前伸,元氣顫動之間,五指宛如尖刺般,徑直朝著沈雄的喉嚨抓去。
沈雄見狀,當即便是嗤聲一笑:
「我浸淫斷玉指將近二十年,寨子裡許多人的指法都是我教的,你也配班門弄斧?!」
他同樣右手向前點去,對準斷玉指必然的出招空隙,準備一招將其反殺。
然而就在這時,寧焱的手指突然泛起一抹玉色,速度為之暴增,指爪向下,絲毫未曾遵循斷玉指的招式套路,徑直刺入了他的胸口。
沈雄整個人停在當場,兩眼猛地瞪圓,神色驚怒交加:
「斷玉指怎麼是這樣用的?!」
「什麼斷玉指?我這明明是斤玉指!」
寧焱抽出染血的右手,滿臉鄙夷之色:
「練指如玉,化玉為鋼,這便是斤玉指的要領。
你連功法的名字都弄錯了,難怪會輸給我。」
沈雄倒在了地上,一臉茫然之色。
斤玉指?
什麼斤玉指?
他那明明是斷玉指的起手勢啊。
無窮的黑暗漸漸漫過他困惑的思緒。
看著死不瞑目的沈雄,寧焱不無嘆息道:
「果然做人還是要好好學習,不然就算成了山匪,連功法都練不明白,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這也太憋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