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我叫你一聲替身你敢答應嗎?(萬更求月票)
夜色沉沉,蟲鳴啾啾。
金牌供奉小院。
靜室之內。
油燈亮起。
光芒昏暗。
沒有風。
也沒有響動。
室內分外清寂。
如同苦修之人的居所。
由蘊神草打造的蒲團上面。
寧焱安然端坐,跟正對面的虛幻人形大眼瞪小眼。
準確來說,是他在瞪她。
天知道這功法到底是怎麼練的,竟然練出了這麼一個東西來?
那不是自我觀想時的意象嗎?
怎麼可能化作實質的形體?
「難不成是我瘋了?」
「還是我練功同樣也練出了問題?」
寧焱猛地搖了搖頭。
不對,他跟那些失敗者們還是存在很大差別的。
他身上既沒有出現任何後遺症,境界也沒有跌落,僅僅只是心神耗盡而已。
這一情況即便跟米嘉年他們第三批修行者相比,仍然存在相當大的差異。
米嘉年等人是自己嚇唬自己,心神潰散,根基動搖,以至於意志再也無法統率體內的強大力量,才使得境界為之暴跌。
他這邊雖然同樣消耗心神,但在觀想無相神女的過程中,自我認知卻並未出現過任何問題。
這也是他心神耗盡卻立馬清醒過來的重要原因。
換做米嘉年等人,哪怕心神耗盡,也依然會沉浸在巨大的恐慌之中,直到油盡燈枯為止。
只能說,他們沒把自己練死真是命大。
然後問題又來了。
既然修行的過程中沒有出現過錯漏,也不存在什麼未知的副作用。
那麼面前這位到底又是個啥?
寧焱看著對面的虛幻人形,就像原始人看見了一具高達,滿心滿腹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困惑。
仔細想想,岳樂堂對《無相神女功》的效果並不清楚。
假定《無相神女功》的效果,便是練出這麼一個虛幻人形,倒也不無可能。
弄清了大概緣由,寧焱稍稍放下心來。
不過眼前的這個虛幻人形,與岳樂堂描摹的無相神女還是存在很大差異的。
首先就是氣質,那隱隱透出的雍容華貴,神聖莊嚴,絕不是無相神女所能具備的。
再者就是面孔,她面孔雖然模糊不清,卻像雲遮霧繞的高山,依稀似有輪廓。
最後才到服飾,在無相神女那件服飾的基礎上,虛幻人形的服飾有部分地方發生了十分新奇的變化,比如說衣袖上的山川河流,再比如裙擺上的日月星辰,這些都是原版服飾所沒有的。
但它看著卻又有點四不像,因為這衣服明顯沒有演化完成,感覺就像是裁剪了幾塊衣袖裙擺,跟原版服飾貼在一塊,反而襯托得原版服飾越發俗不可耐。
對此寧焱也沒轍,畢竟是他用心神之力好不容易描摹出來的,以他的力量,也就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深入探究一番,寧焱大致明白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他當時觀想的是女媧。
女媧的位格何等之高?
那是至高的主神,神話的源起,真正的造物主,以他目前的力量來觀想對方,豈止是螞蟻搬樹?根本就是螞蟻搬星球,自不量力到了極點。
潛意識之中,他自覺無相神女的位格遠遠配不上女媧,所以一旦想法成立,無相神女的意象反而受到女媧的侵染,反過來朝著女媧進行演化。
但這個演化的過程是以心神之力作為支撐的。
心神之力耗盡,演化也就停了下來。
所以才會出現這種衣服拼湊似的古怪扮相。
總得來講,這已經不能算是原本的無相神女了,也不能算是真正的女媧。
寧焱十分清楚,就算他把衣服演化完成,臉龐描繪清楚,那也與真正的女媧存在天壤之別。
「不過沒關係,大不了一直朝著女媧這個目標演化,哪怕最終沒能演化完成,只模擬出女媧億萬分之一的權能,也足夠吊打這片低武世界了。」
寧焱頗為樂觀的想著。
接下來就該摸索眼前這個虛幻人形的真正效用了。
看她剛剛攙扶住自己的樣子,似是具備一定的理智?
寧焱看著這個渾身半透明狀的虛幻人形,試探著問道:
「我叫你一聲替身你敢答應嗎?」
「寄宿在我體內的心神之力啊,給我醒來吧!」
「我來承認!我來允許!我來破開封印!」
「娘娘,我是伏羲啊!」
「火之高興?」
……
寧焱嘗試著說了很多台詞,結果這虛幻人形一點反應都沒有。
於是他得出了結論,這東西肯定不是來自地球。
緊接著他又說了一些此方世界的諺語名言,結果這虛幻人形依然沒反應。
於是他悟了。
這玩意兒,是智商不行啊。
很可能她壓根就沒有所謂的自主意識,只是一具空殼。
別看她先前扶了自己一把,那應當屬於某種條件反射。
條件反射並不代表她就擁有自主意識,比如說蛇頭被切斷後依然能注射毒液,又比如人死後屍體火化四肢會進行蜷縮,等等等等。
但虛幻人形顯然與生物體無關,她又不存在神經脊髓等重要組織部位。
那麼這種條件反射又是從何而來?
毫無疑問,是從他而來。
是因為他不想摔倒,所以虛幻人形才會做出扶住他的動作!
他才是這具虛幻人形的主人。
換句話說,這虛幻人形既然是由他的心神之力構成,天生就該受到他的控制!
察覺到這一點,寧焱潛意識中的某種禁錮,瞬間為之破除。
「你應當能聽從指揮!」
虛幻人形猛地站了起來。
「你應當具備力量!」
虛幻人形打了一套《方貝手》。
「你應當能干涉物質!」
虛幻人形一掌拍在了蒲團上,蒲團向下猛地凹陷。
緊跟著她整個人,迅速虛化消失。
寧焱微微皺起眉頭,他還有好多命令沒說呢。
不過他也清楚,那些命令就算說了她也不一定能夠執行。
事實上就算之前發布的三項命令,她的表現也遠遠沒有達到要求。
比如說寧焱想讓她一秒五A,但她根本就達不到這個頻率。
包括施展《方貝手》,也都跟普通的演示一般,沒有任何攻擊力,哪怕普通人施展起來,也比她要強得多。
至於最後的干涉物質,則是想看看她的極限到底如何。
事實上,那一掌的力量也就跟普通人差不多吧。
而在施展完之後,構成她的心神之力也就徹底消耗殆盡,進而整個人都消失不見。
說實話,雖然虛幻人形的表現不算合格,但總得來講,寧焱還是相當滿意的。
原因很簡單,虛幻人形的一切表現都是依託心神之力。
目前構成她的心神之力僅僅只有施展三次《堃贇拳》的份量。
倘若是三十次,三百次,三萬次呢?
坐擁那般磅礴的心神之力,她又豈會表現得連普通人都不如?
屆時,她很可能會被開發出種種特殊的異能。
甚至成為真正的替身,萬法之身,乃至身外化身。
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撇開虛無縹緲的未來不談,即便是現在,這具虛幻人形也具備相當大的用處。
光寧焱想到的就有三個。
其一就是心神之力的額外儲備。
虛幻人形是由心神之力構成,也就是說,如果他提前帶著虛幻人形,自身再恢復到正常心神水準,那麼在戰鬥中便可以打出六記《堃贇拳》。
以他目前的實力而言,六記《堃贇拳》打下去,就算是資深暴氣,怕都會被生生捶死。
直接把他的戰鬥力當場拔高了一個級別。
其二是戰鬥中的輔助作用。
虛幻人形雖然不具備實質性的戰鬥力,但如果突然出現在戰鬥中,絕對會打亂敵人的進攻節奏,拿他自己來說,若是敵人在戰鬥中突然放出了這東西,他肯定也會萬分戒備謹守自身。
而且虛幻人形和無面女看起來十分相似,他完全可以對其再做一番偽裝,用心神之力給她捏一套衣服,扮成無面女,絕對能把敵人嚇得四處亂躥。
其三就是那堪比普通人的力量。
普通人的力量對他這個級別的戰鬥來說基本上是毫無用處,但如果他跟敵人力量耗盡打的兩敗俱傷呢?就比如先前跟萬毒公子那一戰,若是有虛幻人形存在,哪怕只有普通人的一擊之力,拿把刀都能把對方給殺了。
又或者是,及時把毫無力量的他給拖走,躲避敵人的致命攻擊,甚至據此布下陷阱,反過來襲擊敵人。
任何微小的力量,若是運用得當,都可能成為決定關鍵的勝負手,這一點用處,絕對不可小覷。
寧焱大致思慮完成,其後也沒有浪費時間,等到心神之力恢復後,他再次施展起《無相神女功》,重新演化出虛幻人形,對其進行一系列的測試。
力量,速度,防禦,柔韌性,持續時間,換裝消耗,捏臉消耗,D轉A的消耗,一米七轉一米四的消耗……
他眼瞅著虛幻人形從馬騎馬變成愛莉變成穹變成……
「嘶!難道這才是虛幻人形的真正用法?」
寧焱倒吸一口ACG,很快就把雜亂的思緒全部拋開。
捏臉捏人並不困難,但對心神之力的消耗卻很大,會讓虛幻人形存在的時間大幅縮短。
「也就算個添頭,等以後心神之力多的冒泡,大可以讓林黛玉倒拔垂楊柳,初音未來廬山升龍霸,想想還有點小開心捏。」
寧焱嘿嘿一笑,繼續沉浸在對虛幻人形各種各樣的摸索之中。
眨眼三天時間過去。
岳樂堂一直等在外面,等的整個人都心焦如焚。
若非靜室裡面時不時的傳出一陣動靜,他險些都以為寧焱也練得失敗了。
無怪乎他會這麼想,實在是這些年裡已經失敗過太多次了。
即便以他的強大心臟,以他表現出的強大自信,仍舊會不可抑制的生出一抹隱憂。
萬一失敗了呢?
萬一又練出問題了呢?
他還有時間去解決嗎?
他還能在死前看到《無相神女功》被人練成嗎?
岳樂堂不敢去想。
他怕自己會當場崩潰。
在他長達七十餘年的生命裡面,有超過一大半的時間都與天香神女有關。
可以說他的整個人生,就是一部狂熱粉的追星畫卷。
雖然最終未能追成,垂垂暮年返回故鄉,身懷重創命不久矣,如今他也只剩下看到《無相神女功》現於世間的唯一心愿。
而這個心愿卻極有可能無法達成。
現在一門之隔的寧焱,便是他最後的希望。
如果這個希望也跟著破滅……
「嘎吱」一聲。
門開的聲音打斷了岳樂堂的思緒。
見到候在門外的岳樂堂,寧焱微微一笑,讓開了位置。
從靜室裡面緩緩走出了一具虛幻人形,走出了和他預想中萬分相似的無相神女。
看著這猶如夢想照入現實的無相神女,岳樂堂表情微微一怔,緊跟著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多少年了?
他究竟追逐這道身影多少年了?
未曾想有朝一日對方竟能以這種姿態出現在他面前。
岳樂堂看向寧焱,兩眼微微發紅,哽咽道:
「這就是《無相神女功》的效果嗎?」
寧焱含笑點頭。
岳樂堂伸手觸向那虛幻的無相神女。
手伸到一般,卻又猛地頓住。
生怕碰到了,就把對方碰碎了。
最終他緩緩收手,笑著看向對方,笑著笑著就哭了,聲音漸漸嚎啕,遠遠傳遞開去。
……
「聽說了嗎?安供奉練成了《無相神女功》!」
「真的假的,那麼邪門的功夫也有人能練成?」
「那還有假?聽說練成那天岳樂堂哭了整整一夜,路過的全都能聽到聲音。」
「至於麼?不就是一部功法嗎?」
「大概岳樂堂寄託了太多的心思在那部功法上面吧?
這些年裡多少人都把他當做小丑一般,背地裡嘲笑謾罵不絕。
如今一朝功成,證明他的功法沒問題,確實是能練成的。
長期以內所受到的委屈得以釋放,那能不傷心嗎?擱我我也得哭啊。」
「不過話說回來,《無相神女功》到底有什麼效果啊?」
「這個恐怕只有去問兩位供奉才能知道了,但是想來應該會十分牛逼吧,畢竟那可是推了多少年才推成功的功法。」
「真想找機會見識一下啊。」
……
聽著路人們的興奮議論,鍋蓋頭張威不由得微微皺起眉頭,臉上透露著些許驚疑之色:
「現在到處都在瘋傳那位安供奉練成了《無相神女功》,難道他真的練成了?」
「《無相神女功》哪有那麼容易練成,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
眾人簇擁的凌鳳舉滿臉不屑道:
「早先還有人說常勝是被外面一個普通老頭給打死了,他們也不動腦子想想,常勝即便重傷未愈,那也是四傑之一,又豈是一個尋常老頭能夠殺死的?
類似這樣的傳聞簡直到處都是,根本不用理會,過段時間自然就消散無痕。」
張威立刻拍馬屁道:
「凌師兄說的對,我看八成是岳樂堂放出的假消息,準備再忽悠人去修煉呢!」
周圍的弟子們也都紛紛應聲:
「說的沒錯,當年那批修行《無相神女功》的武者,都說這功法最快也要一個月才能練成,這才幾天時間就練成了,根本就不可能嘛!」
「真實的情況很可能是那位安供奉練出問題了,岳樂堂必定是想趕在消息泄露前,最後再忽悠一波人,如此作為,簡直愧對金牌供奉的身份!」
「要我說安供奉其實也有責任,如果不是因為他發出金單,把事情鬧得這麼大,讓那麼多人知道他在修行《無相神女功》,指不定岳樂堂再怎麼宣傳都沒人去理會。
但現在如果碰到了不知情的小白,岳樂堂一忽悠,說人家安供奉都跟著練你還有什麼好怕的?說不定就有一些剛入門的師弟被忽悠練功了。」
「造孽啊!岳樂堂可真該死啊!」
「是啊,安供奉也該,該……蓋世無雙!!」
嗯?
周圍人紛紛扭頭朝他看去。
就見那名武者臉龐扭曲的露出諂媚笑容。
在他的視線對面,寧焱正滿面春風的闊步走來。
凌鳳舉等人見到寧焱,一時頭皮發麻,紛紛讓到一邊,表情也都變得萬分恭敬。
無論他們在背後如何編排安供奉,有一點他們都沒辦法否認,那就是安供奉絕對是聚氣巔峰中最頂尖的那一撮人。
便是他們的師父於陽清以戰力強絕而聞名,也曾說過沒跟對方交手過不知道勝負如何。
畢竟那可是闖過雄聞五響的頂尖聚氣,就算他們這邊所有人一起上,也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是以眾人瞬間變得從心,一個個低眉順眼,萬分恭敬。
修成神功,寧焱正是春風得意,路上見坨狗屎都能看出美好的意蘊來。
他根本沒在意凌鳳舉等人的言語冒犯,隨意點了點頭,徑直往前走去。
迎面遇見了苟敬賢等人,他當即笑道:
「你們來的正好,正要告訴你們,我已經成功練成《無相神女功》!」
聽到這話,苟敬賢等人頓時萬分激動,連連出聲問道:
「真的嗎?」
「安供奉你沒留下什麼後遺症吧?」
「一定要小心檢查才行啊!」
……
寧焱聽到眾人的關心,笑著應道:
「放心吧,一切都很正常,我跟岳老哥反覆確認過了,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眾人頓時鬆了口氣,臉上由衷的露出興奮和歡喜的笑容。
卞從虎不無好奇的問道:
「敢問安供奉,這《無相神女功》的效果究竟是什麼?」
聽到這話,眾人好奇的看過來,稍遠些的凌鳳舉等人,也都紛紛豎起耳朵。
一直以來,岳樂堂雖然找過不少人修行《無相神女功》。
但由於他本人都懵懵懂懂,再加上沒人能夠將其修煉成功。
是以外界一直都不清楚《無相神女功》的效果。
包括寧焱本人在內,其實也是修行之後,才逐漸摸索出這套功法的妙用。
「嘴上可能有些說不太清楚,還是直接展示給你們看吧。」
說著,寧焱微一運功,一道柔美華貴的虛幻人形立刻在他身後顯現而出。
看到這詭異而神奇的一幕,苟敬賢等人全都震驚到了極點。
別說是他們了,就連稍遠些的凌鳳舉等人,也都紛紛為之駭然。
神功凝形!
傳聞某些極為可怕的神功,能夠借用一些靈材,將自身的心神投射於外,形成能夠干擾現實的外物,甚至是功法本身都能修成具有靈性的幻象。
他們本以為這些都是無稽之談,都是古人狂放不羈的想像。
誰曾想,此時此刻,他們竟然當真見到了凝形的幻影。
一時間,所有人無不心神巨震,大驚失色。
之後,寧焱又對虛幻人形略作一番展示,演化諸多人形,立刻驚起陣陣尖叫與喝彩。
等到展示完成,寧焱心滿意足的揮散人形,接受眾人一通彩虹屁後,便又匆匆離開。
待到寧焱離去,苟敬賢等人這才像是見到凌鳳舉他們一般,紛紛高聲議論起來:
「哎呀,真不愧是安供奉啊!那麼多人修行失敗的《無相神女功》,竟然一眨眼的工夫就給修成了!」
「誰說不是呢?之前還有人說安供奉修行這功法會撞得頭破血流,會當場暴斃身亡,真以為咱們的安供奉都是像他一樣的垃圾呢。」
「唉喲喲,那可不,我還聽人講《無相神女功》是一門邪功,九條命都不夠練的嘞,但是誰能想到,這竟是一門能夠凝形的神功啊!這等神功便是伏龍那樣的大縣都不一定會有吧?」
「有的人實力實力不行,眼界眼界差的要死,一天到晚還喜歡高談闊論,嘲諷這個嘲諷那個,我怕神功擺在他面前,都會一腳踩過去,然後還嫌硌腳哦!」
……
苟敬賢等人高談闊論,每說一句都要往凌鳳舉等人那裡瞥一眼,最後更是哈哈大笑起來,直接笑的凌鳳舉等人一陣臉黑。
「我們走!」
凌鳳舉轉身往回走去。
明明他剛剛打算去藏武樓找功法,但有這幫人攔在前面,不找也罷!
返程的路上,隊伍里的氣氛空前壓抑,包括凌鳳舉在內,好幾個人的表情全都陰沉沉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勢。
這時,走在邊上的鍋蓋頭張威,忽然小心翼翼的說道:
「諸位師兄師弟,我覺得安供奉練成了《無相神女功》,對我們來說未必是一件壞事。」
聞聽此言,眾人不由得紛紛停下腳步。
凌鳳舉扭頭朝張威看來,眼中透著一份厲色。
他原本就是因為幫張威出頭才跟苟敬賢那幫人結下樑子。
如果不是因為張威,今天又何至於當面被人嘲諷奚落?
是以他已經儘量控制自己的情緒,可看向張威的眼神還是十分不善。
張威心知剛才的話可能會讓眾人覺得不好聽,連忙補充道:
「《無相神女功》被人視為邪功不是沒有原因的,一直以來,那麼多人嘗試修行這部功法,結果又如何呢?
一個個全都落得各種後遺症,嚴重點的甚至會跌落境界,直接變成普通人。
這等可怕的後遺症,說它是邪功又有什麼錯?
甚至直到現在為止,院裡依然有很多武者視它為一門邪功。」
「但是剛才見過安供奉的演示,我們都知道了,岳樂堂已經將《無相神女功》推演到極為完善的境地。
現在這不但不是一門邪功,反而是一門能夠讓心神凝形的神功!
既然安供奉能夠將其修成,說明這條路已經能夠走得通。
那麼安供奉能練,我們難道就不能練嗎?」
聽到這話,眾人全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張威繼續補充道:
「如今安供奉將《無相神女功》練成,作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他就算成功練成了,中間也肯定走過不少彎路,有許多地方能夠進行改善。
我們這時候再去練功,就相當於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修煉起來必定會更加簡單更加輕鬆,甚至會耗費更少的時間,達成更好的效果。
說不定,我們練出來的虛幻人形比安供奉還要強!
從這個角度來講,安供奉修成《無相神女功》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張師弟說的確實有理。」
凌鳳舉緩緩點頭道。
說實話,剛剛見到安供奉展示虛幻人形,他除了震驚之外,更多的是嫉妒,濃濃的嫉妒,前所未有的嫉妒!
因為這門功法曾經無數次在他耳邊響起,每次他都像周圍人一樣,對其嗤之以鼻。
但是誰能想到,這門功法竟然能夠練成呢?
並且還具備如此特殊的效果!
神功凝形。
哪怕只是一層外相幻影,若是運用實戰當中,絕對能對自身實力起到一個巨大的增幅。
更別說安供奉尚未對其進行徹底的展示,他絕不相信這僅僅只是一個人影,其內在必定還有更加玄奧更加霸道的威能。
如今這些威能全都掌握在安供奉手裡,他怎能不嫉妒得要死?
安供奉雖然戰力強絕,遠超同階,但從本質上來講,他也依然只是個聚氣巔峰,與他處在同一境界。
而且對方的年齡遠比他更大,那般年齡都未能突破暴氣,說實話資質和天賦其實並不怎麼樣,凌鳳舉絕不認為自己會輸給對方。
待到同樣的年紀,說不定他都早已突破暴氣了,區區的聚氣巔峰,反手即可捏死,戰力再強又有什麼用?
如今,連這資質平平的安供奉都成功掌握了《無相神女功》,他又如何會練不成?
興許就像張威所說的那樣,參照對方的修行經驗,依據岳樂堂更進一步的指導,他這邊能夠避開《無相神女功》修行過程中更多的錯漏,將神功凝形練得更好,更強!
「走!我們去找岳樂堂!」
「趁著現在還沒有太多人知道《無相神女功》是凝形神功,我們抓緊時間將其迅速練成。」
「否則再耽擱下去,消息徹底傳開,就算我們去找岳樂堂,他怕是也沒時間來指導我們!」
眾人紛紛點頭,表情全都變得無比振奮,先前那陰沉沉的低氣壓立刻一掃而空。
一行人在凌鳳舉的帶領下,快步走向金牌供奉小院。
剛一來到近前,打眼瞧見前方蔓延到路口的長長隊列,所有人全部為之傻眼。
「怎麼……來的人這麼多?」
「不是消息才剛傳開嗎?」
眾人正打算往裡面走,忽然被排在前面的幾人攔下。
「先來後到!懂不懂規矩?後面排著去!」
見到那名頭上包著黑色紗巾的聚氣,凌鳳舉頓時詫異道:
「你是……胡啟傑?」
頭包紗巾的胡啟傑,上下打量他一眼,奇怪道:
「你認識我?」
凌鳳舉點了點頭。
那能不認識嗎?
威武院武者眾多,彼此之間不認識很正常,就像他現在已經被列入四傑,但大多數武者依然只聽過他的名號,卻不知道他的長相。
但眼前的胡啟傑那就不一樣了。
說來這還跟岳樂堂教導的《無相神女功》有關。
胡啟傑以前練過這門功法,他屬於第二批的修行成員,也就是漏屎漏尿的那一批。
傳聞當年胡啟傑在院裡向一位女武者求婚,對方當場拒絕他,胡啟傑氣急之下屎尿亂流,瞬間傳出偌大的名聲。
此後為了防止別人認出他來,他專門戴了個頭巾,遇到熟人便以頭巾遮面。
豈不知這般操作使得眾人更加眼熟他,對他的記憶尤為深刻。
等到那二批修行者們逐漸從功法的副作用下恢復過來,許多人的名字都被外人忘掉了,唯獨胡啟傑被武者們記得牢牢的,跟他媽打過思想鋼印似的,一看到黑色頭巾立馬就能想起這個人來。
見到凌鳳舉認識自己,胡啟傑臉上露出一抹矜持,也不再像先前那麼暴躁,反而語氣溫和的說道:
「你們都是來學《無相神女功》的吧?」
凌鳳舉點了點頭,緊跟著反問道:
「胡兄也是?」
「那當然了,」
胡啟傑笑著道:
「好歹我以前也練過《無相神女功》,雖然最後未能修成,但多少也算是經驗者,對於《無相神女功》的把握,可不是這些連入門都沒有的新人能比的。
對了,我是第三批的倖存者,你們可別搞錯了。」
別解釋了。
眾人心裡說道。
路邊的狗都知道你是第二批的。
凌鳳舉看了眼周圍,疑惑問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安供奉應該才剛把《無相神女功》練成吧?怎麼那麼多人知道消息匯聚了過來?」
「安供奉有沒有練成我們不清楚,但是岳供奉肯定是練成的。」
「岳供奉?」
凌鳳舉等人面面相覷。
「喏。」
胡啟傑抬起下巴,往右側示意了一下。
眾人立刻看到不修邊幅的岳樂堂,在大路上來回溜達。
迎面走來了四五位武者,見到岳樂堂連忙急聲問道:
「敢問這位前輩,藥房怎麼走?」
「啊?你們怎麼知道我練成了《無相神女功》?」
岳樂堂一臉驚奇的反問道。
眾人面面相覷。
領頭那人硬著頭皮問道:
「前輩,您知道怎麼去藥房嗎?」
「什麼?你問我怎麼練的?」
岳樂堂微微一笑:
「這還得多虧了小安的指導啊,正是有他修成在先,告訴我這功法老人應該也能練,所以我才嘗試著進行修行,以前所未有的朝聖心態進行修行,沒想到一下子就修行成功了,當場練出了獨屬於我的無相神女。」
「前輩,我的同伴病重,我想問藥房……」
「你問無相神女在哪?」
岳樂堂滿臉幸福的按著自己的心口:
「無相神女就在我的心裡啊,但如果你們想見她,也不是不行。」
說著岳樂堂一運功法,一道虛幻的人形立刻從他身後出現,外觀,長相,各處細節全都與他衣服上的飛天神女一模一樣!
看到這一幕,正準備離開的那幾名武者全都震住了。
片刻後,領頭那名武者小心翼翼的問道:
「敢問前輩,這無相神女是如何練成的?」
「想知道的話,去那邊排隊呀。」
岳樂堂順手指向長長的隊列。
幾名武者二話不說,連忙往隊列後面跑去。
「我艹,你們那病重的同伴呢?!」
見到幾名武者緊緊排在自己等人身後,凌鳳舉整個人都快繃不住了。
在岳樂堂的刻意賣弄下,陸陸續續的又來了不少人。
隊列一直往大路上不斷延伸,甚至還拐了個彎。
凌鳳舉眼瞅著幾名武者閒聊路過,說什麼閒著也是閒著,然後就排進了隊伍後面。
「你們他媽知道這隊伍是幹嘛的嗎,就往後面排?」
「真當擱這兒領雞蛋呢!」
凌鳳舉真是蛋疼到了極點。
他甚至有了離開的打算。
而就在猶豫的空檔,約莫是路上已經沒啥人了,狠狠嘚瑟過一番的岳樂堂,大步走了回來。
看著排在院子前的長長隊伍,他不由得出聲說道:
「在場諸位,應當都是衝著我這門《無相神女功》來的。
醜話先說在前頭,若是修行之心不夠誠摯,建議還是離開這裡,以防修行失敗,出現什麼嚴重的後遺症。」
然而,這番話說完,場上卻極少有人離開。
絕大多數武者全都站在原地,目露強烈的渴盼之意。
誰不想練成一門凝形神功?
哪怕不為戰鬥,好歹也能結束單身狗的枯寂生活啊。
凌鳳舉環視周遭,更加堅定了修行之心。
安供奉修成神功,而其他人沒有修成,大家都不會責怪自己,只會覺得安供奉眼力過人。
但如果場上這些人紛紛修成,而離開的眾人卻未能修成,外人只會覺得他們眼力差勁,白白錯過了大好的修行機會。
作為威武院的四傑之一,他決不能讓自己的名聲受到拖累。
凌鳳舉堅定信念,跟隨周圍人一同看向岳樂堂,目中滿是對功法的誠摯之意。
岳樂堂見狀,不由點頭道:
「很好,你們既然肯留下來,已經通過了第一關,接下來我會給你們每人一件衣服,然後就是外藥。」
說到這裡,岳樂堂略有些踟躕。
他撓了撓腦袋,接著道:
「想必你們應該都知道安供奉高價懸賞月陰鼠的事情,為了修成《無相神女功》,他一共消耗了三千隻月陰鼠,當然效果也是極好的,很快就將功法練成了。
現在的問題是,月陰鼠或許不太缺乏,但是輔助月陰鼠配藥的一些輔藥可能不太夠。
尤其是其中一味名為燈絨花的藥材,僅僅只剩下不到五十份。
這五十份若是用完了,再想拿到燈絨花,唯有等到商道重新開啟。
現在聚集在商道上的黑翅螟蟲,估計還要大半個月才能徹底散去。
而在黑災消散之後,外來的商隊進入我們這裡,估計又要花費大半個月的時間。
再到我們這邊下單,對方再把燈絨花運過來。
滿打滿算,所有的時間加一塊。
我估計下批藥材最快也要三個月後才能到手。
也就是說,如果你們錯過了這五十個名額,就只能等到三個月後了。
為了表示公平,誰先拿來月陰鼠,我便將名額給誰。
五十個名額,先到先得。
倒計時,開始。」
岳樂堂一聲令下。
眾人怔愣了一瞬,下一秒,恍如鳥群般猛地炸散開來。
無數武者兩眼血紅的沖向四面八方。
凌鳳舉等人同樣也在裡面。
他們到處亂躥,沿途遇到人就瘋狂詢問是否有月陰鼠。
奈何院子裡的月陰鼠幾乎都被寧焱給收走了。
即便外面還有剩,短時間內又豈是那麼容易碰到的?
正當凌鳳舉準備下令讓眾人散開去買時,忽而聽到附近傳來一道聲音:
「月陰鼠,我有啊,但是這玩意兒的價格現在可不低啊。」
凌鳳舉等人猛地停住腳步,看向出聲的卞從虎。
卞從虎嘴角微微翹起,透著一抹趁火打劫的得意。
他原本覺得安供奉拿到的月陰鼠里可能會有一些殘次品,所以事後又專門找了一些,沒想到安供奉完全用不上,以至於這些月陰鼠全都砸在了手裡。
誰曾想現在竟然會碰到有人急需月陰鼠,而且偏偏還是不久前產生過矛盾的凌鳳舉等人。
真是不宰白不宰啊。
卞從虎的嘴角怎麼都壓不下來。
凌鳳舉一時陷入了萬分為難的境地。
他有心想走,打眼瞧見各處都有武者正在瘋狂搜尋月陰鼠,邁出的腳步立刻變得無比沉重。
「二兩黃金一隻!」
凌鳳舉啞著嗓子,開出了兩倍的價格。
卞從虎呵呵一笑:
「凌小哥真會開玩笑啊,這可是月陰鼠,我聽到周圍貌似有很多人都在急求啊。」
「三兩!」
凌鳳舉再次報出了一個價格。
「三十兩,一隻。」
卞從虎伸出了手指。
凌鳳舉和張威等人,頓時驚怒交加。
凌鳳舉怒聲斥道:
「三十兩一隻!修行一次最少需要十隻,你怎麼不去搶?!」
「凌小哥可真會開玩笑,搶劫哪有賣給你們賺的快啊。」
「你——!」
凌鳳舉心裡憋屈到了極點。
「十兩!這是我最後的底線!」
「二十兩!」
「十五兩!要賣就賣!不賣就算!休想耽誤我時間!」
眼看著凌鳳舉臉色鐵青,扭身就打算離開。
卞從虎知道,應該是觸摸到對方的底線了。
當即也不再猶豫,點頭應下。
片刻後,他將八十隻月陰鼠交給凌鳳舉等人,含淚賺取一千二百兩黃金。
看著凌鳳舉等人腳步踉蹌著離開,威武院裡頓時響起卞從虎放肆的大笑聲。
待到緊趕慢趕的跑回岳樂堂的小院。
打眼看到名額竟然只剩下十二個。
凌鳳舉等人不敢再耽誤,連忙紛紛上交月陰鼠。
等到把姓名全部記下,確認了修行資格之後,凌鳳舉等人互相對視,盡皆從對方臉上看到了一抹輕鬆,一抹竊喜。
五十個名額全部滿員後,岳樂堂快步走出院子,在院門口掛上【名額已滿】的小木牌,然後進屋開始熬製外藥。
待到夕陽西下,晚霞漫天,岳樂堂將熬製好的寶藥,一一分發給穿上飛天神女衣的眾人。
緊跟著趁眾人一邊服藥,他一邊講解起《無相神女功》的內容,以及修行時的各種注意事項。
等到講解完成,確認再無任何疑惑,精神十足的眾人立刻紛紛告辭,返回各自的居所,開始閉關修行。
一夜無話。
晨曦破曉之際,威武院裡響起了第一聲慘叫。
……
寧焱猛地扭頭向外看去。
「安供奉?」
櫃檯小姐奇怪的看向他。
「你聽外面是不是有人在慘叫?」
寧焱疑惑問道。
「沒聽到啊。」
櫃檯小姐一臉茫然。
「可能是我聽錯了吧。」
寧焱自語道。
櫃檯小姐笑著問道:
「安供奉,您目前的積分一共是一千七百三十四分,確定要消耗一千五百分兌換《龍象霸體》嗎?」
寧焱鄭重點頭道:
「確定。」
聽到這個回答,櫃檯小姐有些不好意思道:
「十分抱歉,安供奉,差點忘了告訴您一件事情,《龍象霸體》是藏武樓等級最高的武學之一,兌換它不只需要積分,還需要院長的許可,所以我這邊可能要先把您的兌換請求匯報給薛院長,如果薛院長沒有反駁的話,您才能兌換《龍象霸體》。」
寧焱聽著,不由得微微皺起眉頭。
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麻煩。
「你先去問問看吧。」
櫃檯小姐點頭應了一聲,通知旁邊另一位武者代班,連忙跑了出去。
寧焱在大廳里焦躁的等待著。
一刻鐘後,櫃檯小姐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
寧焱連忙從座位上站起:
「怎麼說?」
櫃檯小姐盈盈一笑:
「薛院長說,安供奉對院內貢獻極大,所以兌換許可立馬就通過了。
薛院長還專門為您準備了五份修行所需的外藥,不計入積分,希望你能成功練成。」
「替我謝謝薛院長。」
寧焱滿臉感激的回道。
他接過外藥和功法副本,一時心潮澎湃。
終於,終於拿到了《龍象霸體》!
他等這一天已經等的太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