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大-開-殺-戒
一夜無事。
時煜一大清早便來到了陽台上,眺望給天際繡上金邊的晨曦。
昨晚的睡前小通話的確夠給勁。
本來,對於現在的他而言,區區獎金已經提不起勁了,創紀錄這個想法也只能微微提一點。
結果一通電話一打。
這下不得不盡全力了。
直到現在,他整個人都熱血沸騰,堅硬無比——指拳頭。
「封印解除。」
無需再延遲滿足了。
期待感也拉滿了。
羊已經養剽了。
可以開宰了。
就這樣,時煜身披帶著火焰特效進場了,鬥志尤為昂揚。
臉上寫著四個大字。
大-開-殺-戒。
「喲,敏哥好久不見啊,最近變瘦了好多呀。」
時煜見到對手的一刻,露出好久不見的欣慰。
不僅是甲敏俊,在場的每一位棋手,包括工作人員都愣住了。
「你今天打先鋒?」甲敏俊顫抖地問。
「是啊,之前都是最後一個出場,不得勁,這次農心杯想多下幾輪。」
甲敏俊眼前一黑,差點昏死過去。
尼瑪!
還有沒有道理了!
我好不容易撿幾個勺子擠進了農心杯,一上來就讓我打這玩意是吧?
這人早不打先鋒,晚不打先鋒,特意挑我入圍的時候打先鋒,這絕壁是針對!
「號外號外!時煜要打先鋒!」
「好嘛,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按捺不住要開創記錄了!」
「什麼?第一盤居然是打甲敏俊?親子局?」
見到這個出人意料的對陣表,廣大棋迷們紛紛上線觀戰。
近兩年來,時煜各種重拳出擊,該打的人基本上都打遍了,除了極個別對手之外,大都讓人提不起興致。
但打傳說中的韓國好大兒甲敏俊,這還是頭一次。
就倆字。
新鮮!
韓方這邊同樣被時煜這波打了個措手不及。
雖然農心杯上的主將位置不涉及特殊加成,但重要程度絲毫不亞於圍甲主將。
主將,意味著最後一個出場,一旦出局意味全隊皆敗。
這要求主將除了棋力最強之外,心態上也得過關,要如定海神針般穩定軍心,鼓勵前面出戰的隊友大膽去拼。
怎麼想,這位置都得由時煜來坐。
而他此刻卻選擇打先鋒,原因大概也只有那個了。
挑戰前無古人的農心杯一串十成就!
「豈有此理,居然如此目中無人!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麼?」
「就是就是,歷史已經證明,時煜的王朝已經過去了,新時代沒有能載他的船!」
「加油啊!敏俊,用一盤酣暢淋漓的勝利,洗刷過去的恥辱!」
對局室內,甲敏俊並聽不到隊友們的加油,只能感受到棋盤對面傳來的壓力。
不能逃避不能逃避不能逃避!
仔細回想,這兩年以來,自己是如何生活在這份陰影之中。
再回想,這兩年以來,自己所做出的努力。
我辛辛苦苦修行這麼久,可不是為了當上在南天門阻擋孫悟空的十萬天兵天將之一!而是要當諸天神佛!
受死吧,義父——啊呸,受死吧,時煜!
爺今個當定小奉先了!
棋局不由分說展開,以暴風雨的速度快速推進。
「很好!敏俊的進攻勢頭很不錯,就得這樣,將時煜拖進泥潭之中!」
踩著無數填線寶寶的屍體,人們成功總結出了一些針對經驗,並依靠這些經驗,真就在日後的對局中取得了決定性戰果。
還得是進攻吶!
很明顯,經過長達一年半的無敵生涯後,時煜的亂戰水平明顯生疏了許多,不再像以往那樣犀利精準。
如今的他,更擅長優勢之後,簡明定型取勝。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好比美利堅鐵騎天下無敵後,就一門心思搗鼓治安戰去了,壓根沒想過會有正面戰場上的對手。
傲慢是這世上唯一的毒藥。
今天我甲敏俊,就要用實際行動告訴世人,誰才是真正的世界第一攻擊手!
第76手,時煜光速一斷,斷得甲敏俊人一麻。
什麼?
我只不過在這裡稍稍保守了兩步,你還得寸進尺起來了?
從視覺效果上來看,這手切斷相當過分,可謂在黑棋茫茫多的子力中尋求作戰,不利得堪比帶阿斗突圍。
真以為自己叫趙子龍啊?真以為我會像丞相那樣心慈手軟,連箭都不放兩根?
就這麼跟你說吧,我——
正打算出手反擊,甲敏俊觸電般停頓。
艾瑪。
還真就不太好發力。
周圍子力雄厚是不假,但掰開了揉碎了一算,都是虛胖,餘味糟糕的像是外放了三四天的西瓜,早招蟲了。
emmm
這次算你走運,下次絕對不放過你!
甲敏俊灰溜溜回補了一手,忍痛割肉。
第78手,刺!
儼然是和上一步切斷相關聯的好手,時煜繼續得寸進尺。
甲敏俊再次火冒三丈!
生氣!
我十分生氣,後果十分嚴重!
這次不窩囊了,真的要反擊了——
啪!
像是手指不聽使喚一樣,他又回補了一手。
這.
望著自己走出的棋,甲敏俊人都傻了。
怎麼回事?
怎麼在窩囊和生氣之間,我踏馬選擇了窩囊地生氣?
難道我真的被時煜血脈壓制?
第93手,甲敏俊終於忍無可忍,一口氣捅入進時煜的大空中。
之前局勢還很難說,但連續窩囊兩手之後,這棋基本上就寄本上了。
即使如此,他依舊有一顆獅子般的爭勝之心。
過去軟弱的我已經死了,現在是——
啪!
見到敏哥也像曾經的金哥那樣跳水入場,時煜喜出望外,當機立斷,二路就是一點,照單全收。
三十餘手過後。
毫無懸念。
甚至毫無波折。
黑棋果真全死進去了。
這.
好吧,現在是更軟弱的我。
甲敏俊面如死灰地看著棋局。
完溜。
這下真面對面坐實了時煜好大兒的名號。
「時煜中盤獲勝,開門得紅!」
「好!恭喜甲哥,盡孝成功!」
「大膽,叫什麼甲哥?現在是時哥了,懂不懂什麼叫太子?」
棋迷們對此津津樂道,欣然造梗。
誰都看得出,甲敏俊中間一度緩手連連,最後又乾脆反彈過猛,一步到胃,令人大為震撼。
這要擱古代,准能進二十四孝圖!
韓國棋迷們的反應也不算大。
畢竟時煜哪怕狀態再拉閘,派甲敏俊去擊敗他,多少有些韓式霸凌。
真正的殺手鐧,還在後面呢!
「下一個!」
賽後,時煜在鏡頭前高高舉起「一」的手勢。
這姿勢,與其是在說下一個,更像是在表示「only one choice」。
僅僅時隔一天,幾乎沒有任何空閒時間,第二輪比賽就開始了。
下一個對手如期而至。
韓國之後是曰本,井山坐在了時煜對面。
「好久不見啊,時煜.」井山陰沉沉地笑著。
「嗯嗯,好久不見,今年春節,我去曰本找你玩呀。」時煜也樂呵呵地看著對方。
這兩年裡,棋界總體發生了很大變化,老將紛紛退場,新人成群上位。
在這番風起雲湧的浪潮之中,井山依舊巍然不動。
儘管他的曰本第一人寶座同樣受到極大挑戰,但像農心杯這種出個線還是綽綽有餘。
只是沒想到他居然也打先鋒了。
感覺就像是特意針對自己一樣。
也很正常。
別說針對了,就算井山趁一個夜黑風高之際,偷偷往自己的座位底下安裝定時炸彈,這動機都是相當充分的。
「比賽開始!」
沒有太多前搖,第二局對弈如期開始。
「你們怎麼看井山這局?」崔獨問道。
「不太看好,井山不太行,給予不了時煜太大威脅。」李弦鐵搖搖頭。
「不論怎麼說,哪怕他失敗也沒關係,只要能對時煜造成磨損就行。」柳永桓頂了頂反射白光的眼鏡。
「也是,井山這局贏不贏不重要,重點是時煜絕對無法,也不能一桿清台!」崔獨喊道。
自從上次應氏杯取得了空前效果之後,不少圍棋比賽都加緊了賽程節奏。
尤其是這次農心杯,更加喪心病狂。
不僅一天一局。
賽程也全程連貫,不會出現長期休賽的情況。
也就是說,時煜想要完成一桿清台的壯舉,他得連續鏖戰十天,連贏十盤。
這難度,簡直比兩年前,在應氏杯上三比零姜前輩更離譜好吧!
這都不是棋藝問題了,而是精力與意志力的雙重考驗。
如果是一年前,那個無敵到拿下全年大滿貫的時煜,或許有可能一口氣通關。
但如今這個狀態下滑,遭遇好幾次負場的時煜,絕無這個可能!
「上啊!井山,別管贏不贏得了,先把他耗住再說,到時候韓國奪冠了,給你頒發勳章!」
金院長也握緊了拳頭,心中燃燒起許久不曾點亮的希望。
最近幾屆農心杯,韓國隊的成績都不大理想。
但這畢竟是韓國圍棋的一塊重要招牌,說什麼也得竭盡全力奪冠!
棋盤之上,井山正在有條不紊地落子。
最近一段時間,時煜在圍甲和韓聯上的負場記錄,極大鼓舞了棋界,井山當然也在受鼓舞的行列之中。
進攻是對的。
對付時煜這種武備廢弛,絕活生疏的前世界頭號列強,就得給他上大口徑暴力武器。
甲敏俊昨天失敗,那是他菜,以及他被時煜血脈壓制。
而現在不同了。
伱此刻的對手,名字叫井山耀!
挖入!
井山決定先下手為強!率先衝擊時煜棋形上的薄味。
激戰爆發!
「看好!井山平A了上去!井山優勢很大!井山.井山」
井山投子認負了。
終結於104手,井山局部對殺失敗,卒。
「啊這.這又尼瑪連血皮都沒蹭掉一滴啊!」
回想著這局棋的內容,崔獨不免感到有些發毛。
如今這年頭,大家對混沌流的研究已經堪稱精耕細作到冒煙了,因此布局階段也沒拉太多——
本因如此才對。
現實卻是,五十手過後,井山就莫名有種吃力感,局勢哪哪都好,可就是微妙的落入下風。
最後的那場對殺更是如此,井山一口氣投入了所有時間,時煜則是攏共沒花十分鐘。
真就是字面意義上把井山秒了。
這.
細思極恐!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小子之前在裝弱小?搞扮豬吃老虎那一套?」
想到這個可能性,崔獨冷汗一抖。
如果是別人的話,這多半是開玩笑。
但這是時煜,哪怕單從心理變態這個方向思考,這事都極有可能!
「只是甲敏俊和井山實力不濟而已,下一個輪到我上。」
柳永桓低聲一笑,悍然站出。
第三天比賽,時煜VS柳永桓。
老實說,這麼早對上時煜,有點冒進。
在這場高強度的拉鋸戰中,越往後,時煜的體力越磨損,戰勝他的可能性也就自然越大。
但這,只是從整體論的角度出發。
從個人出發,當然更希望由自己來終結時煜的連勝。
既然如此,就不能拖太晚,否則這份殊榮就要拱手相讓於他人。
對柳永桓而言,尤其如此。
要知道.
最近一段時間,不少職業棋手都打破了對時煜零勝的記錄。
而他柳永桓居然至今也難求一勝。
再這麼下去,都快0—14了好吧!這孟獲都快成二星了呀!
因此,他必須儘快出手,一雪前恥!
速度開局!
嫻熟擺下混沌流!
柳永桓當然也知道亂戰是對時煜取勝的最佳方法,但他覺得在此基礎上,要學會隱忍。
別像前面兩位兄弟一樣,上來沒多久就送了。
就這麼緩緩擺開陣勢
擺開
開擺.
擺.
擺了。
柳永桓一個冷機靈,渾身一抖。
情況不對!
怎麼擺著擺著,這棋真要擺了?
毛骨悚然的感覺竄上天靈蓋。
不知從第幾手棋,柳永桓忽然有一種軍情六處對克格勃單向透明的感覺,仿佛時煜能比他提早十分鐘預判到自己將下哪一手。
於是,就這麼緩緩擺著,非但沒發現時煜的破腚,自己倒是被他通盤無妙手,溫水煮青蛙了。
「我、我也.」柳永桓手背上的青筋一冒。
我也打入了!
這高台跳水一躍而下,時光又將柳永桓帶回到了從前,那次亞運會上,他與時煜第二次相逢.
柳永桓,大龍卒。
真就和前面兩位兄弟,沒有任何區別。
「這」
柳永桓顫抖著按住了自己受到衝擊的幼小心靈。
「回來了兩年前的時煜,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