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有請下一位賽區第一

  第217章 ·有請下一位賽區第一

  燒灼感一下子躥上了徐正林的神經。

  這是時氏點三三定式的後續手段之一。

  乍看上去,黑棋在角上連爬兩下,十分牢固,活的乾乾淨淨,但白棋依舊有施展手段的空間。

  在時煜的過往棋譜中,類似的手段只出現過寥寥幾次,十分罕見。

  當然,之所以罕見,並不是他故意走的少,而是根本就沒人敢點他的三三!

  但好在徐正林自己勤學苦練,夜夜打譜,對該手段的後續變化也算是略知一二。

  順著這個變化下去,接下來自己會遇到.劫爭!

  85手,黑棋打吃!

  (本局虛空對局,沒有棋譜原型)

  短暫的慌亂之後,徐正林很快冷靜下來,直面迎戰。

  開劫就開劫。

  自己剛才中央自補一手,全盤厚實,你拿什麼和我開這個劫?

  總不能就因為你叫時煜,你的劫材就能憑空多變出來幾個吧?

  時煜:你怎麼知道的?

  92手,中央一點。

  幾手虛與委蛇的提劫找劫過後,時煜終於露出了真面目。

  「這是劫材?」

  貴賓室內,和聶嵐一起看棋的寶島元老啞然失聲道。

  之前看時煜忽然選擇開劫,還以為是這小子浪癮又上來了。

  現在一看,這何止是浪癮,簡直是癲癮。

  時煜這手找劫的目的很明確,要對白棋中央這塊棋發動衝擊。

  可問題在於,虎完剛才這一下之後,這塊棋已經加固許多,說是外勢也不為過。

  這你也打算動手?

  吃菠蘿不削皮也就算了,吃榴槤也拿嘴硬嘬是吧?

  聶嵐哼哼一笑:「看好了,時煜又要展示他的拿手絕活了。」

  「什麼絕活?」寶島元老問。

  「害,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有什麼絕活,但非要說的話,他好像哪哪都是絕活。」聶嵐摸著後腦勺哈哈大笑。

  寶島元老:「你」

  93手,黑棋消劫!

  徐正林果斷出手。

  一手棋提下來,整個角落立刻被拔成了連環開花,跟蜂窩煤似的。

  收穫巨大!

  不僅目數有所斬獲,更重要的厚薄發生逆轉。

  自己中央那塊棋會不會受攻不知道,但時煜下面肯定是受損了。

  先把好處拿到手再說。

  賺!

  【來自徐正林的情緒值+38!】

  看來徐道友對自己的這波消劫成果非常滿意。

  剛好,時煜也很滿意,大家再次擁有光明的未來。

  94手,白棋飛罩。

  以剛才那枚虛點為中心,一記寬廣的大飛邁出,居高臨下俯瞰著黑棋中央那道自認為很厚的外勢。

  這手棋,看得人虎軀一震。

  就倆字。

  鯨吞!

  「我還以為他只打算發動一下進攻就算了,搞了半天是要直接殺棋啊?」寶島元老看呆。

  「還要求吃這麼大?」

  如果是別人下出這樣的棋,多少得驚訝一下。

  但時煜下出這種棋,聶嵐只想說時煜今天還是蠻穩健嘛,居然拖到九十多手才開動。

  你們寶島人實在太古板了·jpg。

  95手,靠斷!

  朝著白棋大飛的間歇,徐正林毫不猶豫,一記靠斷上去。

  還擊!狠狠的還擊!

  開什麼玩笑?

  我這塊棋是能被你說殺就殺的?

  當我不要面子?

  時煜沒有多想,也撿最狠的下,朝內扳斷。

  一輪相互切斷之後,雙方的棋子朝各個方向長去,像是好幾根繩子系在了同一個結上。

  空中纏鬥!

  時隔近一年,兩人在此升空,於棋盤中央伱來我往。

  只是經過這段時間的修行後,雙方的水平明顯已經嘯有差距。

  戰鬥的激烈程度也不如上次那樣酣暢淋漓,來回狗斗。

  這次的戰況,更像是鬥狗。

  時煜是狗的一方。

  128手,一記樸素堅固的小尖如囚籠般落下。

  徐正林頓時陷入長考.咦?他已經進讀秒了?

  不但是讀秒,還是最後一次讀秒。

  徐正林將眼鏡扶了又扶,冷汗簌簌直落。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他明明已經把這棋補得那麼厚了,怎麼寥寥十幾手過後,它就變得跟危房一樣搖搖欲墜了?

  這棋不會真要死吧?

  等等,這可是大庭廣眾下,說好兩岸一家親,你不能這麼幹!

  138手,時煜填補上拼圖的最後一塊。

  這棺材,算是正式給他抬走了。

  中國隊,時煜,開門得紅!

  「拿下!」

  這盤贏下之後,棋迷們並沒展現出太多振奮,十分心平氣和。

  畢竟對手也只是徐正林而已,寶島團隊中最弱的那一位。

  反倒是時煜對上他,有種中了田忌賽馬計策的虧損。

  再說,都讓你撐到第138手,該知足了。

  要知道,目前時煜創下81手速通記錄的對手,可是拿過世界冠軍的崔獨,你這138手屬實沒勁。

  「時煜他最近是不是又變厲害了呀?」寶島元老憂心忡忡道。

  以前看時煜的棋譜,雖然難以理解,但還是能挑點肉眼可見的毛病出來。

  但現在看時煜的棋,基本上就是您老看得懂時煜的棋嗎?

  「那當然,要是不能變厲害的話,那還集訓什麼?直接放養算了。」聶嵐樂呵呵地說道。

  「按我說的話,現在的他,搞不好都能讓集訓前的自己好幾目了。」

  「那也未必,對於頂尖棋手而言,達到一定水平之後,訓練不過是用來維持狀態的手段,而不是提升水平.我尋思著,時煜怎麼著也該觸摸到他這階段的天花板了吧?」

  大竹在一旁剝著橘子,慢條斯理道。

  亞運會,對於各個地區的棋界而言都是一場盛會,元老們再次碰頭聚首也很正常,好比近一年前的新龍杯那樣。

  但大竹還是很疑惑,不知從何時起,自己就成了日方的唯一指定領隊了,怎麼次次都有老夫?

  其他人都在吃乾飯等死是吧?

  「是呀,我估摸著時煜這孩子,怎麼著也該摸到天花板了,是時候讓他好好沉澱一下了。」

  曹燕薰也表示贊同。

  在座的諸位之中,他自認為相當有資格說這番話。

  棋力,可不是那麼好提升的東西。

  他曾遇到過瓶頸期,後來依靠與徒弟姜昌浩的反覆對局,才衝破了這層桎梏,成就鐵門神話。

  可後來自評時,他說這段時間的對練,只提升了半目棋的實力。

  這半目棋的實力來之不易,但已經足夠暴打世界。

  哪怕時煜天縱奇才,也無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提升半目之力。

  「哼哼,你們兩個就可勁酸吧,這樣的天才沒出在你們那裡,一定很有小情緒吧?」聶嵐甩動手指,一一嘲諷道。

  「尤其是你,老曹,忘了你那贏得倉皇北顧的名梗怎麼來的嗎?還不是被時煜打出來的。」

  被這麼一刺激,曹燕薰下意識臉紅,正想破口大罵反駁之際,大竹卻突然拍案而起:

  「聶嵐!我警告你,少在那陰陽怪氣,要麼閉嘴,要麼就直球攻過來!」

  曹燕薰:「???」

  聶嵐:「我挪揄老曹兩句,怎麼反倒你坐不住了?意思是你的梗更多是吧?」

  「啊這.」大竹陡然意識到自己衝動了。

  麻的,都怪時煜!

  曹燕薰好歹只有新龍杯那一盤貢獻了一個梗。

  而從碁聖戰開始,自己已經不知道被制裁過多少次了。

  這合訂本要列印出來,厚度都可以當磚頭用了。

  可惡!時煜難道是什么元老殺手嗎?任何元老,只要敢站在他的對立面,都會遭到不可名狀的打擊?

  這麼想著時,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指向了那位寶島元老。

  「你們三個看我幹嘛?我又沒在這小子手中栽過跟斗。」

  寶島元老下意識往沙發後面縮了縮。

  「廢話,就是你沒有翻過車,所以才盯你。」聶嵐說。

  「那你呢?你不是也沒翻過車嗎?」

  「可我被他送去吸氧好幾次了,甚至還在親自與他下過一盤正式對局,被殺得都想抄棋盤砸人了,這傷害可比解說時打臉強多了。」聶嵐理直氣壯。

  「一圈看下來,好像就你安然無恙,你什麼時候來加入我們?」

  寶島元老:「???」

  賽場上,賽後復盤結束,時煜邁著輕鬆閒適的步伐走出賽場。

  徐正林則蒼白地躺在椅子上,半天動不了一下。

  剛才與其說是在復盤,不如說是在單方面拷打。

  時煜一個勁在那唉聲嘆氣,自己則呆呆地點頭,還不了嘴。

  一想到近一年前,大家還在同一起跑線上,復盤時能夠你來我往幾句。

  可現在,這不但是實力差,甚至連輩分差距都快整出來了。

  就離譜啊!

  「小徐啊,這盤下的怎麼樣?」

  同樣來自寶島隊的隊友,玉原軍走上前來,親切安慰。

  「玉隊長,我這盤撞上時煜了.」

  玉原軍立刻露出理解的表情:「不要緊,努努力,以後還有機會追上他,你們是同齡人,將來指不定還要再交手多少次。」

  徐正林灰白了。

  聽聽,這是鼓勵人的話嗎?

  意思是苦日子還在後面,是吧?

  「再說了,多虧有你面對時煜,我們才能在這一輪交手中取得出乎意料的佳績。」玉原軍說。

  「我們這輪贏了?」徐正林喜出望外。

  「輸了,但比分是1-4。」

  徐正林聽得再次眼前一黑。

  合著只要不被剃光頭就算是成績喜人是吧?

  也行。

  以當前寶島在世界圍棋上的地位,大概也就有可能擊敗一下曰本,這還得是抽到好簽,能繼續用田忌賽馬戰術,用下等馬換掉井山的情況下。

  「那我們這邊,是誰拿下了這唯一的勝場啊?」

  玉原軍狡黠一笑:「還能有誰?當然是許先啊!」

  上午的比賽結束。

  大家各自應付完媒體採訪後,再次聚在一起吃午飯,補滿體力後,應對下午的對局。

  亞運的比賽是這樣的,為了兼顧面向大眾的觀賞性,下的都是快棋賽,一天要下兩盤棋。

  畢竟其它項目那麼快就能一輪,你們下圍棋的擱那一動不動,鏖戰七小時,怎麼想都不太合乎氣氛。

  「沒事,不就是寶島腐乳嘛,我前世呸,我這輩子又不是沒見過,江五段你也別自責了,反正這輪我們也贏了。」時煜很熱情地安慰道。

  「我就知道,跟你當隊友,我准要被上個debuff,一點好事也碰不上.」江天啟默默捂臉。

  沒錯,他就是那個我方4-1中的1。

  雖然這輪成功過關,但面對寶島圍棋,被打個負場,總歸是不好看的。

  尤其是江天啟本來梗就多,這下再輸就顯得更加有輿論素材了。

  「不怪江天啟,他這局的對手許仙,是最近一年以來忽然崛起的許先,橫掃寶島上的各類賽事,屢次將前第一人玉原軍零封換句話說,這盤棋老江又碰到硬茬了呀。」常韌寬慰道。

  這個「又」字用的好。

  這就好比上次圍甲,他去打個四台,結果與李弦鐵撞上。

  難道說,真的但凡與我組隊,江五段都會一路倒血霉?

  時煜不禁如是猜測。

  「也就是說我們這下回去之後,還得抓緊時間研究一下寶島隊啊?」古勝山問道。

  集訓期間,大家的假想敵主要是韓國,曰本那邊的對手都沒怎麼研究,更別提寶島隊了。

  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雖然寶島隊總體實力墊底,但卻意外有極強的單點戰力。

  也許團體戰他們不行,但個人戰就不好說了。

  大家不約而同向時煜拋來一個眼神——

  這人,交給你對付了。

  你賽前研究對手的實力,大家有目共睹。

  時煜也默契地點了點頭

  「有請下一位賽區第一。」

  午餐很快結束。

  下午的比賽對手,是曰本隊。

  今早的比賽中,曰本被韓國干成了5比0,但由於這只是小組賽環節,所以下午的對局還是中國打曰本。

  在座位上沒坐多久,時煜就等來了本輪的對手。

  一個文質彬彬,眼睛裡充滿藝術家般憂鬱的年輕人,很符合曰本賽區的氣質。

  「你好,時煜,我叫平龍西大,我很喜歡你的棋,日夜鑽研,今天終於有機會向您親自討教。」

  這人很殷切地上來握手。

  時煜微笑道:「哪裡哪裡,我也經常看平龍君你的棋譜。」

  「真的?你打過我的棋譜?」平龍大西驟然起勁。

  「那當然,你的棋,精彩大大滴!」

  時煜用不熟練的日語誇讚,以及大拇指點讚。

  當然是假的。

  他連有這麼一號人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提前打對方的譜?

  但出於商業互吹,賽前友好環節,那肯定得說自己打過,不然有失禮數。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理解我的棋!不像那群啥也不懂的棋評記者,說我的棋像神經病!」龍平西大憤憤不平。

  「啊?」時煜愣住。

  聽著這人的自評,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比賽開始!」

  很快,當這人落下第一枚棋子時,時煜就懂了這人說的神經病是什麼意思。

  第一手,黑棋掛角天元。

  震古爍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