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大家都社死了
一番心理調整後,井山終於戰戰兢兢坐了下來。
如坐針氈,如鯁在喉,如芒在背。
一想到兩個月前,被這倆人混合雙打,井山整個人都頭皮發麻,神情恍惚。
這精神污染的後勁也太強了吧!
「放鬆,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大竹隱約看穿了井山心中的動搖。
「你應該往好的方面想,這兩人雙雙打到這個名次,足以說明他們的強大,你以一敵二,最終只以小目差敗北,反倒更能證明你的實力。」
被長輩一點,井山耀立刻明悟。
是啊。
一對二的過程固然折磨,但仔細一想,這應該是榮譽勳章才對。
吾等大義毫無陰霾!
「等等,為什麼大竹前輩您知道我此刻的想法?」他一愣,忽然意識到這點。
「因為我見過昨天那八位和時煜對局的九段,你猜猜看,他們的現在的精神狀態,有多糟糕?」
「這代我向前輩們問好」
一番調試後,幾人都準備好了,記者提出第一個問題:
「今年的碁聖戰很特殊,頭一次有外國棋手進入淘汰賽決賽,對此井山名人你有什麼想說的?」
名人也是井山的頭銜之一,也是最常被稱呼,畢竟棋聖聽上去過於霸氣,本因坊則老氣橫秋,還是名人最合適。
「時煜與鹿思竹都是我曾在中國與之一戰的棋手,兩人棋力很強,對上其中任何一位,我都認為頂多只有五成把握,無論他們中的誰殺上來,我都會以平常心面對。」
時煜微微點頭。
高!
巧妙避開了對於賽事開放的看法,避免陷入左右之爭,再來一波官方性十足的五五開評價,堵住記者問「你希望能應付誰」的刁鑽問題。
眼見無法從井山這裡尋找到突破口,記者立刻調轉槍口:
「時煜二段,您在最近的好幾場比賽中都頻頻屠龍,其中一些場次,你明明局面十分占優,但依然選擇冒進屠龍,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看,刁鑽的問題果然就來了。
所謂的戰前三巨頭會晤,當然不是聚在一起討論家長里短,互相拉近關係。
而是醞釀戰前氛圍,讓觀眾看到他們想看到的東西。
打起來!打起來!
「關於我屠龍這事吧.其實是個誤會。」時煜措詞片刻後才答。
「誤會?」
不僅是記者一愣,連大竹也一愣。
人家龍都死了,棋也輸了,道心也破碎了,結果伱事後來一句誤會???
「能解釋一下嗎?」記者問。
「通常情況下,樂觀的人往往喜好治孤,悲觀的人往往擅長屠龍,這點大家不反對吧?」
大竹微微點頭,的確表示不反對。
畢竟治孤這活,往往與先撈後洗結合在一起。
在這個環節中,「撈」考驗膽量,「洗」則考驗技術。
如果不是對自己的治孤技術特別樂觀,又怎麼敢大撈特撈?
屠龍就不一樣了。
經常屠龍的棋手,往往是.哎呀哎呀,這目數不夠了,必須得屠龍,不然贏不了。
只有對局勢感到悲觀,正常下贏不了,才會鋌而走險。
用如此一針見血的標籤,將治孤派與屠龍派的特點概括出來,大竹頓時對時煜竟肅然起敬。
「那你呢?你是悲觀派嗎?」
「我其實我一直是個擅長治孤的樂觀派,但是我點錯了目,以為自己正處於劣勢,這就是我說的誤會。」
時煜不太流暢地回答。
記者:「???」
井山:「???」
大竹:「???」
點錯目這種鬼話你也說的出口?
人家點錯目,都是官子階段點錯個一兩目。
你那局面想要點錯目,被迫轉向殺龍,得少點一整塊空吧!
故意的,這小子絕對是故意的。
一邊自稱樂觀派,另一邊幹著悲觀主義的事,下一步該是您被請上主席台了吧?
什麼蘇聯笑話呢這是!
沒辦法,時煜總不能說沒錯,我真的就是在刷任務成就吧?
「那接下來面對井山名人,你也會一不小心點錯目嗎?」記者問道。
又是暗藏險峻的一招,居然直接跳過鹿思竹,快進到井山了,像是在拱火你戰勝她是百分百的事。
「其實我覺得吧,如果真要面對井山君的話,我們的棋可能下不到需要點目的局面。」時煜淡淡說道。
「嗯?」這回井山也有些坐不住了,微微一笑,以此來彰顯心中的戰意。
時煜的話,意思很明確。
他與井山的對局,將十分激烈。
仿佛亂戰邀請。
「那對具體比分的預測呢?」
「不知道,但我希望能儘快結束,畢竟我從備戰到現在,一刻也沒有休息過,再這麼熬下去,搞不好要出勺子。」
【修生養息】+【永不打勺】:你說啥?
儘管稍有曲折,但記者從時煜這裡得到的答案還算滿意。
井山全程低著頭的淡淡微笑就是最好證明。
只有不入流的小嘍囉在遭到挑釁時,會臉色難看,真正的高手都是用微笑應對。
「接下來,是鹿思竹小姐您。」
話筒湊過去的一刻,鹿思竹像是被踩中尾巴似的,一個鯉魚打挺將背豎直。
「我在。」她的聲音有些緊湊。
糟糕。
仔細一想,這是鹿思竹第一次接受正式的記者採訪,社恐症再次發作,兩根手指在桌子下面飛速轉動。
但人嘛,總得過這一關,就讓她自己看著辦。
「不要緊,我問你的問題很輕鬆,第一個問題.你與時煜是什麼關係?」
嗯?
好嘛,這麼玩是吧?
鹿思竹想了想,表情在緊張與嚴肅之間來回跳轉:「他是我叔叔。」
大竹+井山:「???」
時煜:「???」
好傢夥,這梗你還記得是吧!
記者的CPU也被干燒了。
之所以問這個問題,是因為聽說這兩人在同一個道場裡學習,稱得上是同學。
本想借這個話題,順帶問問學棋中的趣事,搞點能開磕的素材。
結果上來一句他是我叔叔,直接把人給干不會了。
現在中國的輩分關係,都這麼離譜的嗎?
兩個明明同歲的年輕人,居然是叔侄關係,這誰能想得到啊!
「他是你叔叔?有血緣關係的親叔叔?」記者追問道。
「沒有血緣關係,但他和我爸爸喝酒時結拜為了兄弟,關公像都是我拿的。」
鹿思竹也意識到剛才緊張之下,不小心說錯話了。
但氣氛都烘托到這了,也只好順著說下去了。
「這」記者依舊無語。
叔叔這關係算是澄清了。
但他和你爸喝結拜酒是什麼意思?
這關係也太複雜了吧!
再繼續問下去,搞不好會有更多難以描述的東西出現,記者索性再換話題:
「今天崔侑珍對付你,祭出了新買的盛裝,大後天你對付時煜,也會在穿著上做出調整嗎?」
「會。」
「那會穿什麼呢?能透露一下嗎?」
「女僕裝。」
「哦,原來是女僕裝啊,也挺——女僕裝???」
鹿思竹點頭:「時煜他自己說的,對女僕裝沒有免疫力。」
時煜終於坐不住了,拍案而起:「等等,別亂說話,你怎麼知道呸!你憑什麼說我對女僕裝沒有免疫力,有證據嗎?」
「大竹老師,可以作證,就在第一天比賽結束後的走廊上。」鹿思竹說。
「啊?」
大竹也傻眼了。
無法反駁。
因為這事是真的!對話發生的地點,還剛好就是酒店的走廊上!
居然被全聽到了!
頓時,大竹感受到了來自記者的詫異眼光。
那眼神像是在問.為何您和時煜相差50多歲的年齡,話題能聊到女僕上?
這.
老夫也社死了!
「我當時的情況.總之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大竹試著解釋兩句,卻發現更加難以解釋。
總不能說當時我們其實聊的話題不是女僕,而是女子高中生,因為嫌女子高中生不得勁,所以才轉到女僕上吧?
「這段刪除!重來一遍!」大竹乾脆不解釋了,直接動用強手。
「這這個其實是全程直播的?」記者用無辜的聲音說。
「直播?」大竹與時煜雙雙一震。
一旁的攝像機,忠實地記錄著一點。
不僅曰本電視台放送。
國內棋友照樣全程觀看。
喔嚯,完蛋。
大家都社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