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
大半個月過去。
清晨,山間的雲霧還未完全散去,秦洛站在半山腰打拳,衣袖間風起雲湧,周圍的落葉宛若游龍,跟著他起舞。
花影端著碗在山裡收集朝露。
晨練結束,秦洛端過裝滿朝露的碗,他喝完朝露後,一隻蟬就落在空碗裡,吸食附著在碗上的殘餘朝露。
秦洛沒有在意,朝陽初升,這隻蟬的蟬翼在陽光下散發出金色光澤。
花影端過空碗,她輕輕一甩,碗裡的蟬被甩飛出去很遠,那隻蟬很快飛回到秦洛的身旁,一聲不吭的躲在他身後。
艷陽高照。
秦洛和花影路過位於深山裡的村莊,村莊外是層層疊疊,高低錯落的梯田,青翠的稻葉間出現淡黃色的稻花。
稻田裡有鯽魚和鯉魚在遊動,秦洛深吸一口氣,他聞到淡淡的稻花香。
一隻橘黃色的小貓趴在田間小道上,它突然縱身一躍,撲住稻田裡的大鯉魚,頓時水花四濺,小橘貓抱不住大鯉魚,反倒被扇了兩巴掌,只能灰溜溜的離開。
看到秦洛和花影經過,小橘貓尋到新的獵物,它悄悄跟在秦洛身後。
花影走在秦洛前面,她哼著歌,手裡拿著一根狗尾巴草,一路搖晃。
小橘貓突然撲向秦洛,它想抓住在那隻泛著金光的蟬,那隻蟬反應很快,它騰空而起,眨眼間消失不見。
「喵~」
小橘貓氣急敗壞
秦洛身後多出很多腳印。
花影聽到動靜,她看著小橘貓,眉頭微皺,「你這壞貓!」
小橘貓被花影嚇得落荒而逃。
「真不好意思啊!」
梯田附近有一戶人家,土牆瓦房,寬闊的院子裡有一株桂花樹,衣著樸素的中年婦人站在屋前,臉上帶著歉意,「我家小貓很調皮,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礙事。」
秦洛面帶微笑。
中年婦人回到屋裡,等秦洛經過院子的時候,中年婦人拿著一塊灰布走出來,她想幫秦洛擦拭身後的泥土,然而他的衣服潔淨如新,根本沒有小橘貓的腳印。
「到前面的青魚鎮至少要走半天,路上也沒有落腳休息的地方,你們要是不嫌棄,就在我家湊合吃頓飯再走。」中年婦人一臉純樸的微笑。
秦洛看向花影。
花影頷首輕笑,「謝謝大姐。」
「你們先進屋,我給你們倒茶。」中年婦人領著秦洛和花影走進土牆屋。
屋裡光線明亮,屋頂有一片琉璃瓦,陽光大多通過琉璃瓦照進屋裡,中年婦人提起燒水壺給他們泡茶。
「不知大姐如何稱呼?」
「我叫楊杏花,我們這裡是楊家坡,附近都是楊家人。」
「楊大姐,我叫秦洛,她叫花影。」
「好好好,來,喝茶。」
秦洛端起茶碗,他輕輕抿了一口,濃郁的清香在嘴裡迴蕩,「好茶,這應該是今年的春茶,拿去賣能賺不少錢。」
楊杏花搖頭輕嘆,「附近有很多種茶的,春茶的價格被壓的很低,很難賣出好價錢,索性留著自家慢慢喝。」
花影輕聲道:「楊大姐,我們要去北方,你可以把茶葉賣給我們。」
楊杏花瞪大眼睛,她看著秦洛和花影,也不像是有錢人的樣子。
花影從懷中取出一袋銀子,「楊大姐,你有多少茶葉我收多少。」
楊杏花神情激動,她本想去取茶葉,很快恢復冷靜,「我先去給你們做飯,茶葉的事還是等吃完再說。」
「楊大姐,我來幫你燒火。」
「好好好。」
楊杏花笑著點頭,她在屋前看到秦洛和花影的時候,就覺得他們面善的很,現在更加肯定自己的感覺沒錯。
廚房裡相對潮濕,屋裡沒有掛多少臘肉,角落裡倒是有很多罈子。
秦洛和花影坐在灶台前的小板凳上,一個拿著火鉗,一個拿著火鏟,
楊杏花看他們坐在一起燒火,好奇道:「你們夫妻倆去北方做什麼?」
秦洛愣了愣,花影眉眼含笑,「楊大姐,我們是去北方探親。」
「你們是哪裡人?」
「我們住在平原郡南方的花溪村。」
「那你們肯定去過王都。」
「王都沒什麼好的,規矩多,物價高,還是王都外面自由些。」
「等我老了,我想去王都看一眼,不知道這個願望能不能實現。」
「會實現的。」
花影笑盈盈的點頭。
秦洛面帶微笑,輕聲道:「楊大姐,你怎麼一個人在家?」
楊杏花笑著回答道:「最近家裡沒什麼活,我丈夫在青魚鎮做短工,我家大女兒嫁到榆樹村,大兒子在江南城做生意,小兒子在青魚鎮的書院讀書。」
「等到收稻穀的時候,他們全都要回來幫忙,那時候家裡就熱鬧了。」
......
桂花樹下。
秦洛他們圍坐在一起,桌上是稻花魚燉豆腐、地三鮮、青椒炒蛋、醃蘿蔔。
渾身髒兮兮的小橘貓回到院子裡,它看到花影,被嚇得站在原地不敢動。
花影夾起魚尾巴扔給小橘貓,見狀,小橘貓小心翼翼的靠近魚尾巴。
一隻蟬落在桂花樹上。
吃完飯。
楊杏花取出家裡的五塊茶餅。
秦洛面帶微笑,輕聲道:「楊大姐,以前茶餅能賣多少錢?」
「前些年是兩百文一塊,最近越來越便宜,一百文都不到,我還是按市場價給你們,就當交個朋友。」楊杏花覺得秦洛他們人不錯,不想占他們便宜。
花影取出二兩銀子,「楊大姐,多的就是你請我們吃飯的報酬。」
「妹子,用不著這麼多。」
楊杏花連連擺手。
花影挑了挑眉,「楊大姐,我們把茶餅拿去北方,還能賺不少錢。」
「給我一兩就行了。」
「好吧。」
花影便給了楊杏花一兩銀子。
收起茶餅,秦洛和花影繼續上路,一隻蟬落在秦洛的肩膀上,花影只是瞥了一眼,那隻蟬就嚇得騰空而起。
「我跟楊大姐誰做飯好吃?」
「都好吃。」
「你就不能騙騙我?」
「你做飯好吃。」
「我知道你愛說實話。」
……
傍晚。
青魚鎮。
秦洛和花影走進青磚黛瓦的古鎮,「上次我經過這座古鎮的時候,下著雨,李家小姐贈我一把油紙傘。」
「你特意來還油紙傘?」
「我把傘送人了。」
「送誰了?」
「一個陌生的姑娘。」
「……」
秦洛和花影來到小鎮外的土地廟前,小廟雖然只有半人高,但裡面應有盡有,廟前還有未燃燼的香燭,一道身影浮現,青魚鎮土地公跪在地上,神情恭敬道:「大仙,小神一直聽你吩咐,照看著李家。」
「李家小姐還好嗎?」
「李家小姐嫁到江南城的沈家,她每年都會回來看望李老爺,她婚姻幸福,還有一個五歲的女兒。」
「多謝前輩的關照。」
「應該的。」
秦洛躬身行禮,隨後他和花影消失在晚霞里,青魚鎮土地公的雙腿還在打顫,「好恐怖的女仙,仿佛半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