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觀沐浴著霞光。
小糰子發現紫月神情低落,她上前挽著紫月的手臂,眨了眨眼,清脆道:「小紫月,走,我們去鏡湖書院吃肉。」
紫月搖頭,她眼神堅定道:「小糰子,你去吧,我還要修煉。」
小糰子笑著安慰道:「小紫月,老大肯定會回來的,你不用擔心。」
「我知道。」
「我只是想他了。」
紫月望著王都的方向。
一陣陰風拂面而來,在睡覺的金角不由哆嗦,秦洛聽到師妹的呼喚,他無視陰陽的界限,眨眼間出現在龍虎觀外。
秦洛一襲白衣,他出現在紫月面前,眼裡帶著笑意,輕聲道:「小師妹。」
「師兄!」
「老大!」
紫月和小糰子激動的睜大雙眼,她們同時撲向秦洛,卻都撲空。
秦洛的陰魂站在那裡,衣袍飄蕩,白髮披散,仿佛羽化的仙人。
「師兄?」
紫月的眼裡帶著疑惑。
秦洛笑著解釋道:「這是我的投影,我在很遠的地方,暫時不能回來。」
小糰子眉開眼笑,她叉著腰,一臉驕傲道:「老大,我現在是龍虎觀的大護法,觀主親自封的,我厲害吧?」
「厲害。」
秦洛豎起大拇指,「你要照顧好紫月和金焱,保護好龍虎觀。」
「那當然。」
小糰子挺起胸膛。
紫月喜極而泣,她抹了抹眼睛,甜笑道:「師兄,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我有好好修煉,我現在會畫好多好多符。」
秦洛笑著點頭,「小師妹,你要在道觀好好修煉,以後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嗯嗯。」
紫月重重的點頭。
金焱在後院修煉,他聽到道觀外的動靜,眨眼間出現在道觀外,金色的眼瞳里泛著光,眼前的師兄跟山脈里的那些陰魂沒有區別,他不由皺著眉頭。
秦洛知道金焱看出端倪,他搖了搖頭,示意金焱不要聲張。
金焱天生聰慧,他明白秦洛的暗示,強忍著悲痛,躬身道:「師兄!」
秦洛微微一笑,「小師弟,我不在龍虎觀的時候,就要辛苦你了。」
「嗯嗯!」
金焱眼眶含淚。
武玄天自門神畫像中走出,祂和秦洛相視一笑,他們無需多言。
秦洛抬頭看著院牆上的小黑貓,然後看著猛搖尾巴的金角,在他離開後,龍虎觀甚至比以前還要熱鬧。
紫月注意到秦洛的滿頭白髮,她小臉緊張,「師兄,你的頭髮是怎麼回事?」
秦洛頓了頓,然後笑著回答道:「覺我,養生,逍遙,無垢,化凡,超脫,我現在處於化凡的階段,你們不用擔心。」
「還是老大厲害,都快超脫了!」小糰子信以為真,她眼裡帶著崇拜。
紫月相信秦洛說的話,她好奇道:「師兄,你什麼時候能回來?」
「我暫時回不來,你們要是遇到麻煩就大聲的呼喚我,無論有多遠,我都會出現在你們的身邊。」秦洛沉聲道。
「師兄,只要你平安就好,我以後不會打擾你。」紫月怕給秦洛添麻煩。
小糰子咧嘴笑道:「老大,你回來的時候,可要給我帶好吃的。」
金焱眼神堅定道:「師兄,我會照顧好師尊和小師姐的,你放心吧。」
秦洛微笑著點頭,他抬起頭,第一次感覺落霞峰的晚霞刺眼,他的陰魂在被灼燒,身影變得暗淡,在他消失的時候,最後一縷霞光跟著消失。
「師兄!」
紫月都沒來得及說再見。
「我先去巡山,晚點兒再回來!」小糰子跑去鏡湖書院,她現在無憂無慮,不是在龍虎觀嗑瓜子,就是在鏡湖書院蹭飯。
紫月和金焱回到道觀後院,他們盤坐在道台上準備修煉,張伏龍不知何時出現在道觀外,他深邃的眼眸望著遠方,最後輕輕一嘆,「化凡,化凡,最後連魂兒都快化沒了,你真的在化凡嗎?」
……
黃泉禁地。
秦洛返回黃泉客棧。
他的陰魂黯淡不少,小鬼疑惑道:「哥,你剛剛咋突然消失不見了?」
「回龍虎觀看了眼。」
秦洛笑著回答。
客棧里有一位身材瘦高的中年劍修,他擦去眼角的淚痕。
圓圓給他端去忘憂酒,神情恭敬道:「這是您的忘憂酒,請慢用。」
中年劍修沒有看那一碗酒,他站起身來徑直朝著客棧外走去。
圓圓不知所措的看向秦洛。
黃泉客棧的規矩是想要託夢就要喝下忘憂酒,這是秦洛定下的規矩,中年劍修託夢結束後卻不想喝下忘憂酒,秦洛看著他,「道友,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嗎?」
中年劍修想要邁出客棧,卻被無形的力量束縛,無法踏出客棧半步。
客棧里的陰魂都看著中年劍修,秦洛若是讓他輕易離開,以後就沒有誰會在意黃泉客棧的規矩。
「嘿嘿。」
小鬼端著板凳來看熱鬧。
秦洛端起那碗忘憂酒,他朝著中年劍修走去,笑著說道:「放下過往,方能重獲新生,喝下忘憂酒,對你有好處。」
中年劍修沉聲道:「我就算是死,就算被千刀萬剮,我也不喝。」
他們在來這裡的時候就知道,喝下忘憂酒會忘記前世,有很多陰魂不想喝。
秦洛神情嚴肅道:「你確定?」
看到秦洛嚴肅的表情,中年劍修感覺到寒意,「道友,你是要殺了我嗎?」
秦洛點了點頭。
中年劍修看秦洛面目和善,以為他好說話,現在感覺到恐怖的威壓,他連忙端過秦洛手中的忘憂酒,「我喝,我喝。」
「沒意思!」
小鬼大失所望。
客棧里的陰魂都跟著搖頭。
中年劍修喝完忘憂酒,他朝輪迴路走去,嘴裡一直念叨著,「秋兒,秋兒......」
圓圓站在秦洛身旁,她看著中年劍修的背影,緩緩道:「大哥哥,我以後也要喝忘憂酒嗎?」
秦洛看著圓圓說道:「你想帶著那些不美好的記憶轉世嗎?」
圓圓搖了搖頭,他望著秦洛,抿著嘴說道:「但是我不想忘了大哥哥。」
秦洛揉了揉圓圓的腦袋,他眼神溫柔道:「等你轉世以後,我會找到你,你會重新認識我,我也會重新認識你。」
「真的嗎?」
圓圓興奮地眨著眼。
秦洛笑著點頭,「我們拉鉤。」
圓圓笑盈盈的伸出手指跟秦洛拉鉤,小鬼跑出來,咧嘴笑道:「我也要拉鉤!以後你們都不能拋下我。」
......
轉眼間。
光陰流轉,十年過去。
地府恢復秩序,黃泉客棧成為陰魂們的必經之地,陰魂們在黃泉客棧託夢,在這裡喝下忘憂酒忘記前塵往事。
圓圓還是小姑娘的模樣,陰魂會保持死亡時的模樣,她跟著秦洛,性格變得開朗,小鬼長成桀驁不馴的少年,他依舊喜歡吹牛,常常跟陰魂們說他的英勇事跡。
黃泉客棧每天都有很多顧客,圓圓和小鬼平時都沒有時間休息。
一群身披甲冑的將士走進客棧。
秦洛看著他們身上的甲冑,甲冑上的紋路他見過,「你們來自楚國?」
為首的將軍斷了一臂,他渾身是傷,神情疲憊的點頭,「我們聽說黃泉客棧能託夢,請問仙師能不能幫我們託夢?」
「你們知道黃泉客棧的規矩吧?」
「知道。」
秦洛點頭,他站起身來,輕聲道:「我想先詢問你們一些問題。」
為首的將軍恭敬道:「仙師請問。」
「楚國在跟誰打仗?」
為首的將軍眼裡帶著憤怒,「大臻王朝不宣而戰,他們聯合妖族和修仙者大舉進攻楚國,我們楚國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