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兒啊......這幾年.....跟著爺爺苦了你了。」老人那渾濁的目光滿是心疼地看向狗兒,嘴裡哽咽道。
他們坐在一棵老槐樹下,樹影斑駁,落日的餘暉灑在他們身上,給這淒涼的景象增添了幾分暖意。老人的臉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每一道皺紋都似乎在訴說著過往的艱辛與不易。狗兒,一個瘦弱的少年,頭髮蓬亂,衣服破舊,但他的眼睛卻異常明亮,閃爍著對生活的渴望和對未來的憧憬。
「狗兒啊,爺爺這裡還有半塊窩頭,你吃了吧。」老者的聲音沙啞,他的動作緩慢而顫抖,從懷裡掏出那已經發硬的半塊窩頭,遞給了狗兒。
狗兒看著那半塊窩頭,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知道,這不僅僅是食物,更是爺爺深沉的愛。他沒有直接接過,而是用牙咬掉一塊,含在嘴裡,然後將剩下的遞給爺爺。
「爺爺,我們一起吃,狗兒一半,爺爺一半。」狗兒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稚嫩,卻也透露出堅定。
老者搖了搖頭,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咳咳...狗兒,爺爺不餓,這一半你自己拿著就好。等爺爺餓了,就找你要好不好?」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仿佛每說一個字都要耗費極大的力氣。
狗兒緊緊握著那半塊窩頭,眼眶濕潤,「嗯,好,爺爺不要忘了吃,狗兒會一直給爺爺留著的。」他嘴裡嚼著窩頭,聲音有些含糊,但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對爺爺的依戀和關心。
四周的流民們各自忙碌著,有的在撿拾地上的殘羹剩飯,有的在互相依偎取暖。這是一個被戰火和饑荒摧毀的世界,每個人都在為了生存而掙扎。但在這苦難之中,爺孫倆的溫情卻如同一盞明燈,照亮了彼此的心靈。
「呵呵,狗兒要不要聽故事啊?」老者的聲音突然變得輕鬆起來,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回憶的光芒。
「哇,爺爺,是不是又是仙人的故事呀?」狗兒的眼睛亮了起來,對於故事,他總是充滿了好奇和興趣。
「爺爺,我知道!我知道!咱們村里人常說:咱村後的那座無名山上的破廟裡曾經有位仙人在那裡留下了什麼東西,但是我之前天天上山砍柴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什麼仙人啊?廟裡也沒有什麼東西呀?再說仙人有什麼可好的,他有家人嘛。」狗兒的話語中帶著一絲疑惑和不解。
「哈哈......狗兒啊,仙人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再說咱們凡夫俗子的怎麼能入仙人的眼呢......」老者笑了笑,他的笑容中帶著一絲神秘和深意。
夜幕降臨,星空璀璨。爺孫倆依偎在樹下,聽著老者講述著那些古老的傳說,心中充滿了對未知世界的嚮往。他們不知道,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緩緩轉動,而他們的生活,也即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數日後,流民們的數量逐漸減少,他們不再像最初那樣浩浩蕩蕩地前行,而是變得分散和稀疏起來。原本龐大的隊伍如今已縮減至寥寥無幾,只剩下一些疲憊不堪、面容憔悴的人還在堅持著前行。這些流民們身上的衣物早已破爛不堪,沾滿了塵土和血跡。他們的步伐沉重而緩慢,仿佛每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有些人甚至不得不依靠拐杖或彼此攙扶才能勉強行走。
「到了!終於到了!我們馬上就要到京城了!只要到了那裡,我們就有活路了!官老爺一定會救我們的!」一個衣衫襤褸、面容憔悴的男子激動地喊道,他的聲音因為疲憊和飢餓而顯得有些沙啞,但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種無法抑制的希望和期待。
他的話令那些流民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但才沒走幾步路,就聽到地面傳來轟隆轟隆的響聲,抬頭一看,只見一支軍隊正朝他們奔來。這支軍隊迅速抵達流民面前,為首的是一名騎馬的官員,他對著流民們大喊:「誰是管事的,趕快給我出來!」
人群一陣騷動,剛才那個大喊的男子趕緊跑了出來,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說道:「大人,小人便是管事的,不知大人何時發糧啊?」
官員冷笑一聲,喝道:「哼,本官何時說過要發糧了?本官乃是奉旨剿賊,你就是這群叛賊的頭目?」
男子一聽,臉色大變,連忙擺手解釋道:「大人明鑑,小人只是負責管理這些流民,絕不是什麼叛賊啊!」
官員冷笑:「哼,不是叛賊?你們這麼多人聚集在這裡,難道不是想造反嗎?」
男子嚇得渾身發抖,連連磕頭求饒:「大人饒命,我們都是些無家可歸的流民,只想討口飯吃,絕對沒有謀反之心啊!」
官員目光掃視著流民,冷冷地說:「有沒有謀反之心,本官自會判斷。但現在,本官接到的命令是剿賊!」
說完,他一揮手,身後的士兵立刻上前,將流民們團團圍住。男子絕望地看著這一幕,心中暗暗叫苦,不知道接下來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什麼命運……
「裴大人,國師說過,這些流民要活的。」另一位尖嘴猴腮的小個子騎馬向裴姓官員小聲說道。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似乎生怕被其他人聽到。這位小個子眼神狡黠,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仿佛對這位官員有著特殊的敬畏之情。而那位官員,則坐在馬上,神情嚴肅地看著前方。他的目光冷漠,似乎對流民們並不關心,但又透露出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在他們身後,士兵們圍著著那些流民,這些流民衣衫襤褸,面容憔悴,身上背著簡單的行李。他們的眼神充滿了恐懼和絕望,整個場面顯得十分緊張和壓抑。
「唉,真是麻煩啊!這次的流民怎麼這麼多?」為首的官員嘆了口氣,一臉無奈地想道:「算了,還是能救幾個救幾個吧。傳令下去,讓士兵們將這些流民分批次押入各郡牢內,前面這一批就先押入國師府吧。」說完,他揮了揮手,示意手下的人開始行動。
人群中發出陣陣嘈雜聲,人們開始騷動起來。流民們紛紛跟隨士兵們分成幾批離開。突然,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爺爺,你不要走!狗兒要跟著你一起!」說話的是個年幼的孩子,他緊緊抱住老人的腿,臉上滿是驚恐和不舍,老人也同時抱緊孩子。士兵眼見拉不動那個孩子就想拔刀砍向老人。
「慢著!」為首的官員騎馬來到爺孫旁邊,他不忍心看到這祖孫二人分離,正準備下令讓他們跟自己一起回去。然而,就在這時,那個小個子也來到了這裡。他看著這一幕,心中雖然有些不爽,但還是諂媚地說道:「裴大人,如果這個老人走了,國師要的人可就不夠了啊。」
為首的官員聽了這話,臉色一沉,冷哼一聲道:「哼,不夠了就從那些死囚裡面補充。況且我府中缺些下人這兩個爺孫,我要了!」說完,他轉頭看向老人和孩子,眼中閃過一絲溫和。
「哼,裴大人前些年你就也是這樣做的,再說裴大人你要這麼多下人幹什麼,難道?哼哼,裴大人等著本官向國師大人參你一本。」小個子官員仿佛猜到什麼一般陰笑道。
「趙大人,本官等著。」言罷裴大人令其手下將爺孫兩人帶走。
京城裴府內,「老先生你說你們從南方逃荒而來,但為何朝廷卻未收到南方大荒的消息?」裴姓官員一臉茫然的問道。
「咳咳,大人...老朽是從那南寧郡許家村逃荒而來...咳咳老朽.....曾去過南寧郡....那時郡府大門緊閉禁止我們這些逃荒人員進入郡府...那些大人們說....要想活命就去京都...他們不收流民然後老朽就帶著孫兒隨著他們一起前往京城......越走人越多.....然後我們路過那些郡城......那些大人們都說想活命就去京城。」老者斷斷續續的道。
「該死,肯定又是那國師所為..........咳咳額老先生你就不用叫我大人了叫我裴峰就好,你們爺孫倆現在就在我裴府住下便好,不知老先生和這你孫兒叫什麼名字?」裴峰問道。
「老朽叫做許繁咳咳...孫子叫許狗兒畢竟賤名好養活。」老者笑道。
「嗯.....老先生要不讓你孫兒叫許安吧,許安許安許你一生平安,畢竟你們現在是我裴家的人了,狗兒這名字雖然好養活但是不太好聽。」
「咳咳……」老人咳嗽著,聲音有些沙啞:「老朽謝過裴大人了。」他緩緩轉過頭,看著眼前的少年,眼中滿是慈愛和不舍。少年瞪大眼睛,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嘴唇微微顫抖著。老人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少年的頭髮,溫柔地說:「狗兒,從今天起,你有一個新的名字——許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