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記得前面不遠就有茶樓,帶著他們去過去了。
這個時辰,茶樓雖然是卸了門板的,裡面卻根本就沒有茶客。
看到居然有客人上門,正在擦拭桌椅的夥計還愣了下神:「客官可是要用茶?」
「廢話,來你們茶館不喝茶,喝酒麼?趕緊的,雅間伺候著。」男子很是威風的呵斥著。
夥計看著此人也不像是身份顯赫之人,卻這麼囂張,心裡也是不服想懟回去的,茶樓里也不是沒身份顯赫的老茶客的,曾經就說過,若是有那不長眼的宵小來此訛奪搗亂,可尋他們。
但,想到掌柜的說過,開門做生意,能忍的要儘量隱忍一下。
因此,夥計還是隱忍著擠出一臉笑,把人往樓上的雅間請了。
進了雅間後,男子點了兩壺上等的好茶,還要了些乾果點心,還刻意叮囑要用凌晨前擔回來的山泉水。
「小娘子你先坐著,在下去茶房盯著點,別讓他們用那鎮上尋常的泉水混弄了過去。」男子忽然想起來似的,對鴻小朵言道。
鴻小朵立馬點了頭道:「這個我知曉,我爹最愛飲茶,他就很講究烹茶所用的水,夏季里早早的去接什麼太陽未出前荷葉上的露珠。
我娘就總說他,書讀多了瞎講究。」
男子笑著附和,匆匆走了出去。
鴻小朵趁著這空擋,示意天樞過來,低聲叮囑他:「偷偷跟弟弟妹妹們說一聲,等下不管送上來的什麼茶水點心,都要假裝吃,不能吃進嘴更不能進腹中,明白了麼?」
天樞立馬就點了頭,見她沒有別的叮囑,迅速回到桌邊挨個的叮嚀了一遍。
很快的那男子去而復返,兩隻手都沒空著,一手一個大托盤,上面是各種糕點乾果,還有一壺茶。
「咱們來的太早,茶館裡的夥計都沒來齊,人手不夠用,我就順帶著自己端來了。」男子邊說,邊把手中托盤小心的放在桌上,還貼心的把糕點甜品往七個小的跟前擺了。
「公子真是心善,但是等下結帳的時候,讓他們掌柜的給打個折,哪有讓客人自己幹活的道理啊。」鴻小朵很是女孩子氣的說到。
男子直笑:「不至於,不至於,搭把手的事兒。各位小公子,娘子快吃吧。」他又熱絡的招呼著天樞他們幾個吃東西。
孩子們朝他看了看,伸出手開始拿點心,天樞先手拿點心到嘴邊,另一隻手擋著吃了起來,其他孩子也都學著他的樣子開始吃了。
見他們都開始吃了,男子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些。
「哎,你跟他們說隨意點,莫要拘謹。」男子想起在食肆的時候,這幾個孩子吃東西,還沒這麼規規矩矩,就對鴻小朵說到。
孩子們現在吃點心的舉止,鴻小朵自然是已經看在眼中的,心裡還挺佩服天樞和其他六個孩子的。
「公子不知,他們幾個平日裡被教導的太嚴了,家裡有客人來的時候,要站有站相,吃有吃相什麼的。倘若不是公子你與我們同桌而坐,你再看他們肯定不是這樣的。」鴻小朵笑著解釋了一番。
「難怪,難怪,來來來喝點茶,別噎到了。」男子笑著先給自己面前的茶盞倒了茶湯,又起身拎著壺從鴻小朵開始,挨個的倒了一圈兒。
鴻小朵看似在看找想吃的乾果,但注意力一直都在男子身上,看到在男子給他自己倒完茶,起身後轉了個身的時候,那茶壺脫離了她的視線。
看似挺自然很是尋常的一個動作,如若不是有防範之心,跟本就不會覺察到他的那個轉身,是反常的。
因為若是正常來說,不管他起身後是順時針方向沿桌倒茶,還是逆時針方向去倒茶,都沒必要轉那個身。
那麼,他的這個舉動,就只能說明他要利用轉身這個動作,做他必須要做的。
還有一點,這第一盞茶不是應該先給客人倒麼?卻先給自己?
一時間,鴻小朵真不知道該說是自己聰明,還是這個男人辦壞事的業務不夠嫻熟,小動作太過於拙劣?
這一圈茶倒好,男子回到自己位置邊,又給壺內續了水,方才坐下。
見鴻小朵杯盞好像沒動過的樣子,笑道:「這頭泡茶香最佳,小娘子趕緊品品看。」
看著對方如此沒有耐性,就好像已經有買家等不及了,在催他似的。
孩子們已經在吃糕點了,男子就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鴻小朵這,哪裡知曉那七個小的,一個個的都在那空嚼著,手裡的糕點連渣屑都沒沾到唇上。
七個小的呢,邊假吃邊看著鴻小朵與男子,既然不讓他們吃這人請的食物,那就是說這個人不是個好人,這吃的上面有問題啊!
他們七個不知道鴻小朵怎麼應對,畢竟她就坐在男子邊上,男子又一直看著她,假裝飲茶又或者偷偷倒掉的話,容易被發現的吧?
但是呢,七個孩子心中卻是半點擔心都沒有的,因為知道她很厲害。並且,明知道這個人是壞人,還應邀跟著來此飲茶,只能說明她是有把握搞定這個壞蛋的。
鴻小朵笑盈盈的端起茶盞,放在鼻前聞了聞:「哎,真的很香哎,這個香有點像什麼花香來著?哦,對了,我想起來了,是跟那個花一樣的香。」她手指向男子身後道。
男子下意識的就轉身看了看,那牆上掛著一副蘭花的畫。
就在他轉身去看的那一瞬間,鴻小朵迅速的把自己手中的茶盞,與他面前的茶盞做了調換。
男子轉回身的時候,就見她已經在認真的品茶了。
「蘭花的香,真不錯。」鴻小朵很是喜歡的樣子和語氣,說完,把剩下的半盞茶一口乾了。
一位妙齡小娘子這樣的牛飲好茶很是不雅,但是男子看得卻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來,心裡也是徹底的鬆口氣,七個小的吃了糕點,這個大的也把茶飲了,這事兒成了!
本來,他還擔心她遲遲不吃不飲的,萬一那七個小的藥效先發作了,她鬧起來的話自己能否擺的平。
看著腰上又是劍,又是軟鞭的甚是威風,誰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會功夫呢?
她說自個的爹是教書的夫子先生,可是也沒規定說,夫子家的孩子不能習武的。
現在,心裡的擔憂顧慮,完全不存在了,哈哈哈,一激動他端起面前的茶盞也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