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貓縮在陰涼處睡覺,尾巴一下一下的拍打地面,毛髮蓬鬆。
瀟瀟悄悄走過去,一把將它撈進懷裡。
陳舒則站在她身邊對她叮囑:「我要和姐姐去玉京上學了,家裡就只有你一個人了,自己在家每天都必須按時吃飯,最好在外麵店里去吃,懶得跑就點外賣,或者在學校食堂吃,知道嗎?」
「知道。」
「不可以頓頓都吃土豆。」
「好的。」
「天冷了要加衣服。」
「好的。」
小姑娘連連點頭,努力抱住貓不讓它跑掉,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
但是內心已經開始低落起來了。
以前一直是陳舒在關心小姑娘的:天冷了提醒她加衣服,不准她天天吃土豆,叫她吃肉喝牛奶,帶她去買衣服,偶爾寧清也會在陳舒的要求下多給小姑娘一點關心和照顧。現在兩人都去了玉京,陳舒很怕小姑娘會照顧不好自己。
害怕她吃苦,害怕她不吃飯,害怕她一個人孤獨。
「在學校多交幾個朋友吧。」
「嗯。」
「但是不能談戀愛。」
「嗯。」
「我先走了。」
「嗯。」
小姑娘連忙跑到門口去給陳舒開門,看見他走遠後,才把門關上。
回到家裡的陳舒拿起花瓶,看了下裡面的水,去廚房加了一點,然後才把從寧清那裡剪下來的花插在了裡面。
頓時整個客廳增色不少。
這些切花能放好些天。
魏律師看著他忙活,抬頭問道:「你一個人去玉京?」
「還有寧清呢。」
「我意思說,要不要讓你爸送你。」
「你怎麼不送?叫人家陳教授送。」陳舒瞄了一眼體態略有發福的魏律師。
「我也不想送。」
魏律師雙手一攤,說得毫無負擔。
「很好。」
和諧的家庭就是這樣子的。
抱著花瓶聞了半天,吸收了不少花粉,陳舒扭頭對魏律師說:「我再出去逛一圈,順便把寧清的小摩托車還給她。」
「早點和人家確立關係,不要天天不清不楚的,像什麼話。」魏律師語氣有些嚴厲。
「違法嗎?」陳舒弱弱的問。
「不違法,但不道德。」
「噢……」
陳舒點點頭,決定告訴清清,這樣很不道德。
「我出去了啊。」
「早點回來,我給你做飯。」
「還是我回來做吧。」
「好。」
陳舒騎上小摩托車,往下兩公里就到了靜海邊,隨即沿著環湖路逆時針走,不多時便出了城區。他沒有急著提速,而是宛如閒逛一般沿湖行駛,吹著湖邊的風,欣賞這慣見了的風景。
一個半小時後到達美人山下。
美人山的山體滑坡已被清理,至少路已經通了,山體斷面也做了處理,讓它不會再繼續滑坡或者滾石下來。
方體已經關閉,並設了禁制。
很多外地遊客租了敞篷車在這裡拍照,還有網紅小姐姐跳舞給方體看。
巨大的方體鑲嵌在山體中,造型古樸厚重,遠遠看去還是很具有視覺衝擊感的,比其它方體看起來更有震撼感。
估計白城這個暑假的旅遊收入將會大增。
陳舒把小摩托車停在路邊,找了個山坡悠閒躺下,設好鬧鐘,便運轉起自創的簡易版催眠術。
幾秒鐘的時間他便進入了夢鄉。
「獨在異鄉為異客?」
「好久不見啊。」
「獨在異鄉為異客?」
「我就試試還能不能再激活這個機制。」
「獨在異鄉為異客?」
「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再見。」
「……」
「為你我用了半年的積蓄,漂洋過海的來看你……」
鬧鐘的聲音將陳舒吵醒,頭腦有些痛,是催眠術太過簡易、作用機制過於簡單粗暴的後遺症。
距離閉上眼其實只過了幾分鐘。
確定自己仍能激活方體留下的機制、仍有機會繼承老鄉的部分遺產之後,陳舒便甩了甩頭,提著頭盔走下山坡,繼續騎上小摩托車逆時針沿環湖路騎行,準備繞湖一圈。
傍晚正是歸家時候。
陳舒跨進家門,緩慢釋放的淡淡花香裝滿了整個屋子,仔細聞能分辨出不同的味道,檸檬柑橘香百聞不厭。
洗洗手,走進廚房。
……
清晨,高鐵站。
陳舒提了一個箱子,背了一個書包,書包里全是吃的,其餘的行李都寄走了。
很難得呀,今天居然是安館長送寧清來高鐵站的。
瀟瀟也坐在車裡,默默看著姐姐下車,拉著行李走到姐夫身邊。
陳舒給安館長打了聲招呼,也給車裡的小姑娘揮了揮手,隨即和寧清一起走進高鐵站。
檢票,進站,上車。
兩人的位置是挨著的。
從西南邊陲的白城,一直到益國正中心的玉京,開車的話要四千多公里,坐高鐵也得十個小時。上午這班車很不好買,陳舒叫了很多同學幫忙助力才搶到票的。
列車開始啟動了。
陳舒本身是靠窗邊的位置,但他把靠窗讓給了寧清,自己靠著過道。
他摸出了耳機,問寧清:「你要不要一個?」
「要。」
「你怎麼什麼都要……」
陳舒把一個耳機遞給了寧清。
舒緩的音樂響了起來,兩人之間也安靜下來,窗外景物飛逝,聞著寧清身上的淡香,時間也過得好快。
等注意到過道另一邊的大叔拿起泡麵,陳舒才察覺,原來已經到中午了。
「吃飯了。」
陳舒戳了戳寧清胳膊,皮膚軟軟涼涼的,然後起身取下背包。
包里裝著一盒麻辣酸酸雞、一盤水餃,一盒冷吃兔,一盒虎皮雞蛋,還有兩小盒牛奶雞蛋醪糟作為飯後甜品。
除了水餃和牛奶雞蛋醪糟以外,都是陳舒昨晚做的。
此刻一一拿出來擺在小桌板上。
寧清則負責把包裝盒打開。
咣咣兩聲。
陳舒最後將兩罐哈麻啤放在桌上,產自哈城的這款啤酒口感很好,能喝到淡淡的麻椒味,除了酒精還含有特殊靈力,讓那些毒抗很高的武者或修行者也能體會到微醺的感覺。
「喝過嗎?」
「沒有。」
「咱們一人一罐?」
「好喝嗎?」
「試試吧!」
「可以。」
「來。」
陳舒舉起啤酒,和她輕碰了一下。
列車上能吃得這麼豐盛,再喝上一點小酒,還有個青梅竹馬陪在身邊,與自己一同小酌,這種感覺是非常愜意的。
窗外的景物依舊在迅速後退。
吃飽喝足,陳舒把塑料盒拿去扔了,他的臉色已有些泛紅,但回來時看見寧清神情依舊,臉上皮膚也依舊雪白細膩,就像剛剛只是多喝了一罐牛奶雞蛋醪糟一樣,他不由奇怪的問:
「你怎麼一點沒醉?」
寧清偏頭瞄了他一眼,抿了抿嘴:
「下次下點藥吧。」
「也好。」
陳舒在位置上坐了下來,往旁邊一靠,肩膀挨著寧清的肩膀,他伸手去抓寧清的手:
「把手給我牽一牽好不好?」
寧清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看著他的手抓住自己的手,五指從自己的指縫間穿過,將自己的手牢牢握住,她這才小聲開口:「我記得有人以前給我說,初戀走到結婚的概率只有一萬分之一,越早確定關係的,就越容易分手。」
「是啊,咋啦?」
「有人著急了。」
「我才沒有。」
「這是……」
寧清低頭瞄了眼他和自己的手。
陳舒給她解釋:「我只是提前牽牽手,就當信用支付了。等以後我們確定關係了你再給我說,我找一天少牽一會兒。」
「呵……」
「那你急嗎?」陳舒頓了下,「你要急就顯得我很不道德。」
「我比你更有耐心。」
「那就好那就好。」
陳舒自然是很有耐心的。
前世的經驗告訴他,形式主義要不得,戀愛之前才是最有趣的,急於確定關係不過是著急給這段愛情的美好畫上句號。重來一世的他就像重刷一部遊戲的玩家,既有足夠的耐心來慢慢品味戀愛的甜蜜,也知道完美通關的正確方法。
只有小說里的男主和女主才從來不會分手,甚至不會吵架,而在這個國家,離婚率高得離譜。
壽命漫長,相處太難,過於著急會很難走到最後的。
這種做法的難點只在於女方是否有足夠的耐心,是否也這樣想,自己是否會耽誤人家。
幸好是清清呀。
陳舒探頭瞄了眼窗外風景,金黃色的稻田與低垂的烏雲,偏偏陽光還很亮眼,田裡收割機正在搶收。
原來秋天是真的到了。
陳舒打了個呵欠:「希望不要晚點,不然到玉京都摸黑了。」
「不會晚點。」
「你又知道?」
「猜的。」
「話說啊——」
陳舒目光從窗外挪開,瞄向寧清:「所以你的傳承是……」
他用嘴巴作出「秘宗」兩個字的口型。
「是啊。」
寧清也看著窗外,卻知道他在說什麼。
她從來不隱瞞陳舒。
「難怪。」
多虧有個作為歷史學者的父親,陳舒對秘宗是有些了解的,知道這是一個極度神秘而強大的修行體系。到了現代,古代很多神秘的東西都被揭開了面紗,唯獨秘宗仍然保持著神秘。
「呵~~」
陳舒打了個呵欠,有些困了。
於是他頭一偏,靠在清清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我借你的肩膀睡一會兒啊,你不要亂動。」
「也記帳嗎?」
「也記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