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零點一到,大堂里暗了下來,只留下應急的幾盞橙黃色照燈。閱讀

  但是那枚閃爍著金色光暈的手鐲卻光彩依舊。

  她簡直不敢相信,季渃丞會主動給她買禮物。

  那種極致的驚喜過後,她仿佛遲鈍了一樣,有太多的可能性要想,卻每一個都不敢多想。

  可是她也不敢問。

  如果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她怕她會失望。

  或許季渃丞是順便買的呢?

  因為哪個同事和親戚需要代購,他看著不錯,也順便買一個?

  她拼命把這種念頭擠出腦子,自怨自艾也太矯情了。

  季渃丞不知道她亂七八糟的想了那麼多,他握住她的手腕,垂眸,認真的把那個星星手鍊給摘了下來。

  手鍊上還帶著姜謠的體溫,他捏在手心裡,仿佛接住了姜謠獨自度過的那三年。

  他不由得攥緊了手指,感覺到星星的角刺著他的皮肉,有點痛,還有點麻。

  當初之所以送這個手鍊,是因為批評的狠了,司湛又正巧提醒他,姜謠的那天是姜謠的生日。

  他心中有愧,緊急補了一件生日禮物。

  只是那時候沒有想過,這個手鍊還會有別的意義,他和姜謠還能有這樣的後續。

  似乎自從和姜謠認識以來,一切都偏離了正常的軌道。

  本來他受屈回國,一時任性的跑去高中教物理,只是對這個科研環境無可奈何的抗議。

  但卻機緣巧合的跟姜謠糾纏在一起,還結識了司湛,童淼,陳冬他們幾個有趣的學生。

  陪著這些人一起度過奮鬥的歲月,讓他匆匆而過的少年歲月有了另一種形式上的完滿。

  這種完滿還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冥冥中那些失去的東西,上蒼會補償給你。

  「為什麼摘下來?」

  姜謠沒有阻止,眼睜睜的看著季渃丞沒收了那個手鍊。

  季渃丞輕輕鬆開她的手,眨巴著眼睛認真道:「那個是送給學生薑謠的,這個是送給你的。」

  被姜謠細心呵護了五年的手鍊,不代表他現在願意給予的感情。

  姜謠輕輕摸了摸手鐲,覺得空氣中都是季渃丞身上淡淡的茶香。

  這種感覺很奇妙,季渃丞在她心裡和一種味道聯繫起來,她沉醉如怡。

  季渃丞的眼睛長得很好看,在昏暗燈光的斜照下,睫毛的陰影在臉側一閃一閃,少了平時嚴肅正經的正氣,多了幾分細膩的柔和。

  「那個可以留給我麼?」

  姜謠指了指季渃丞的手心。

  季渃丞微微歪了歪頭,攤開手心:「這個款式已經有些過時了,而且你們做演員的,不是經常會被拍?」

  姜謠從季渃丞的手心把手鍊捏出來,揣進自己的褲兜里。

  「我收藏唄,帶了那麼多年,都有感情了。」

  她笑眯眯的抬眼看季渃丞,露出白白的小牙。

  其實心裡想說,這畢竟是她三年來的唯一支撐,不知道沒有這條手鍊,她還能不能堅持的下去。

  「我來晚了。」季渃丞扶住她的肩,不讓她原地亂晃。

  他其實是有些愧疚的,正趕上帝都這邊下雨,所以飛機延誤了幾個小時,不然他來得及陪姜謠吃晚飯的。

  姜謠盯著他滑動的喉結,咬了咬下唇,意味深長道:「不晚,我也剛睡醒。」

  季渃丞輕輕一笑:「我猜,你大概也沒少埋怨我?」

  姜謠拉住季渃丞的手,把他往電梯帶:「怎麼會,季教授為國為民,我哪有那麼不識大體,我們上去聊。」

  「哎,不好吧。」季渃丞有些抗拒。

  姜謠現在人在劇組,把他往房間裡帶,好說不好聽。

  何況他也在外面訂了賓館,明天一早就要坐車回學校上課。

  「沒什麼不好,現在哪有人關注我呀。」

  姜謠硬是把季渃丞扯進了電梯。

  大晚上送上門的,怎麼會讓他跑了。

  更何況他們現在都是男女朋友了,有些福利,也是正常的對吧?

  姜謠不由得想入非非,腦子裡的念頭越來越大膽了。

  大膽的她覺得有些對不住卡地亞手鐲單純的含義。

  季渃丞也沒過多掙扎,酒店大堂的確不是適合聊天的地方,況且現在姜謠也沒有那麼多人盯著。

  坐在賓館的沙發上,被溫熱的空調風吹著,季渃丞隨意的把西裝扣子解開了。

  姜謠坐在一邊,翹著腿,眼睛一眨不眨的被他解扣子的手吸引了。

  季渃丞的動作頓了頓,然後當做沒看到,端起紙杯,喝了口水。

  杯子還沒放下,他微微側眼看向姜謠,有些不自在道:「怎麼了?」

  姜謠一直看著他,不是剛見面驚喜的眼神,而是有些狡黠,仿佛醞釀著什麼壞心思的模樣。

  季渃丞的睫毛顫了顫,目光不知道該落在哪裡。

  「房間裡好熱啊,我去換個衣服。」姜謠佯裝燥熱的用手扇了扇風,扯了扯自己衣服的領子。

  「哎......」

  季渃丞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姜謠已經跑進了臥室。

  門輕輕一帶,沒有刻意關上。

  當然以季渃丞正人君子的個性,肯定不會偷看什麼。

  他低著頭,轉著手裡的紙杯玩。

  姜謠在自己的衣櫃裡面瘋狂翻騰,她就沒有一件性感與可愛兼得的戰袍。

  要麼就是睡衣領子開的太大了,要麼就是包臀黑色緊身裙。

  她抓緊時間挑挑揀揀,最後咬了咬牙,把褲子脫了,在內衣外面穿了件長款白色襯衫。

  襯衫剛剛遮住大腿根,一走路忽扇忽扇,猶抱琵琶半遮面。

  她把蓬鬆的頭髮攬在耳後,然後解開了胸前的兩顆扣子。

  纖細的鎖骨和白皙的脖頸一覽無餘,被胸撐起的紐扣緊繃著,引人遐思。

  她仔細在鏡子面前照了半天,覺得憑自己的身材,這樣的打扮,怎麼還不能把季渃丞拐上床。

  想到難以啟齒的畫面,她到底有些害羞的漲紅了臉,拍了拍臉頰,姜謠推開門走了出去。

  季渃丞一抬頭,手裡的動作停住了。

  姜謠故作輕鬆道:「涼快多了。」

  季渃丞:「......」

  是很涼快。

  姜謠坐到季渃丞身邊,翹起腿,手肘撐在膝蓋上,身體微微前傾,一臉無辜的問道:「季老師還喝水麼?」

  季渃丞輕輕舔了舔舌根,心中無奈的笑。

  他把紙杯放回桌面,雙手交疊,盯著杯中的水:「有點餓了。」

  他說的是實話,真的餓了,飛機上只有下午茶的水果,該吃晚飯的時候,他又匆匆趕高鐵,在高鐵上還要確認研究生畢業論文的課題,一晃就耽誤到了現在。

  他現在只想吃點東西,沒有姜謠那麼繽紛多彩的心思。

  但姜謠顯然理解錯了,她抿著唇咽了咽口水,用小手指勾住季渃丞的拇指,用氣聲道:「那...你想吃什麼,我...我都可以。」

  她說完之後,鼓了鼓嘴,有些期待的眨了眨眼。

  是不是太主動了一點?

  但她就是很期待啊。

  季渃丞看了看姜謠纖細的手指,又側過臉看她弧線完美的側頸。

  雖然他現在還沒有那種心思,不過不得不說,姜謠的確是誘人的,從各種意義上的。

  作為一個心理身體健康的成年男性,季渃丞也不是沒有衝動。

  只是他自己,還沒辦法立刻跳出曾經是姜謠老師的障礙。

  「附近有江浙菜麼?」

  季渃丞問。

  大晚上的,還是吃清淡點好。

  姜謠懵懵的抬頭:「啊?」

  什麼...江浙菜啊?

  「陪我去吃個飯,然後早點休息,我明早趕車,你也要拍戲。」

  季渃丞摸了摸姜謠的頭髮。

  「不是...就吃個飯早點休息?」姜謠瞠目結舌。

  季渃丞端起紙杯,把剩下的涼水一飲而盡,然後轉過身,用手幫姜謠系上胸前的紐扣,意有所指道:「還早。」

  手指難免擦到姜謠的皮膚,他很快把手縮了回來。

  姜謠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扣子,撅了噘嘴。

  她都成年三年了,覬覦季渃丞也六年了,真的不早了啊......

  晚上風不小,但月光溫柔,夜色漾了整座城。

  大晚上溜出去,她陪季渃丞吃了頓夜宵。

  酒釀元宵,煮乾絲,灌湯包。

  吃完夜宵之後,她哼哼唧唧的拽著季渃丞的手,不讓他出去住。

  可惜季老師心中有一定之規,還真的能忍住原始衝動。

  隨她使出渾身解數,都毫不動搖,最後實在看不過去,在她唇邊落下虛虛的一吻,留她一人趴在門口,仿佛一塊望夫石。

  姜謠回到屋裡,怒氣沖沖的給柳億一打電話。

  「我說大哥,你的《男人本性分析指南》有沒有做過市場調研啊?就沒考慮能壓抑住本性的那一批麼?」

  「我丟臉死了,我差不多都快把自己剝乾淨了,結果只吃到了一頓小籠包,根本沒吃到豆腐。」

  「我們家季老師難道只是被我有趣的靈魂吸引了,忽視了我性感的肉-體?」

  「我寂寞。」

  「你怎麼不說話?」

  姜謠發了一通牢騷,終於意識到,柳億一雖然接了電話,可一直都沒出聲。

  按柳億一心直嘴毒的個性,不可能任她吐槽到現在也不反擊的。

  姜謠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半晌,對面傳來柳億一克制的聲音:「我在KTV,一會兒再說。」

  姜謠能聽得出來,柳億一壓抑的聲音里,帶著幾絲哽咽的顫音,即便她努力隱藏,卻依舊瞞不過姜謠的耳朵。

  而所謂的KTV裡面,安靜極了,周圍竟然沒有一絲雜音。

  她多少有些擔心:「你出什麼事......」

  電話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