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熟悉的聲音,卻不是熟悉的聲調,杜森轉頭望去,「垚兒!」幾步疾跑,接住了搖搖欲墜的少年。
杜垚借著杜森看不到的視角迅速彈出手中的一根極細紅繩,紅繩飛向莫凱的額頭,隱形沒入其中。
如今給莫凱補加了一道實體馭魂鎖,暫時不用擔心對方會反水,這個傀儡能用的更久一點了。
「礦長,你該去給我們準備房間了。」
清清淡淡的聲音,聽的莫凱渾身一抖,迅速退身,趕緊去安排。
「二哥,我們進去聊。」杜垚是被雷聲驚醒的,還以為這雷是劈他的,沒想到挨劈著是他催眠的暫時傀儡。
「好。」杜森也很想問問弟弟,但又怕戳到垚兒的痛處。
剛想邁步回去,卻聞到難聞的異味,杜垚嫌棄的皺眉,「算了,還是在外面待著吧,等莫凱給我們找到合適的房間,我們一起搬過去。」
「垚兒,他為什麼這麼聽你的話?」杜森看出了眼前的弟弟和他熟悉的人有了很大的不同。
不知是受了刺激還是——被人奪舍了?
杜垚經歷豐富,不用讀心都能看懂杜森的在意,「二哥,我知道你的顧慮,但你放心,我還是你的五弟杜垚,沒有被人奪舍。」
見杜森還是保持著懷疑眼神,杜垚取出幾塊靈礦擺成五邊形,往其中注入一絲靈力,法陣激活。
這靈礦是從莫凱房間搜的,裡面靈力很足,布置一個小小的隱蔽陣還是輕而易舉。
隱蔽陣不光可以隔絕聲音還能隱匿身形,坑人必備,這也是他最常用的法陣。
杜森眼中閃過驚訝之色,緊咬下唇,這還是他的五弟嗎?
杜垚繼續道,「奪舍之人不會擁有原身的記憶,除非自願獻祭,你覺得你記憶中的杜垚會獻祭之術嗎?」
「我可記得六歲那年,我意外墜湖,是你不顧危險跳下來救了我,你的右腿腿心處留下一個被落石砸出的疤。」
「我八歲上學,比同齡人晚了三年,可還是跟不上課堂的進度,被同學嘲笑,你和四哥一起去圍堵那群笑我的人,後來我在學校,再也沒人敢欺負。」
「十歲,測靈根,下品土靈根,我被其餘五宗的嫡子群體取笑,大哥扛著劍找人單挑,未有一敗。從此,沒人會當面罵我是廢物。」
「十一歲,我鬼迷心竅的說喜歡林清,天天宅家摺紙星星,搞了幾個月,終於集齊一大瓶,興高采烈的去送他,結果那瓶星星被他當著眾人面摔爛。」
「是娘親和三姐哄了我好幾個晚上,你們又把林清打了一頓,我才開始遠離他。」
「十二歲,爹爹為我辦生辰宴,來客們有言辭不善說我是傻子的,被爹爹派人揍了一頓,轟了出去,從此,杜家與那些人杜絕往來。」
「十三歲,有登徒子調戲我,四哥控火燒光了那人的頭髮。」
「十四歲,千靈山,掛牌祈福,我寫的是,希望哥哥姐姐,娘親,爹爹,都永遠陪著我。」
杜垚落淚。
「十五歲,我生日那天,杜家生變,爹爹,娘親,都沒有回來。我們全家被抓,飽受折磨。」
這是他的身體,這些事都是殘缺的魂魄親自經歷的。
那些溫情的記憶,在他的魂魄徹底融合後,溫暖了他的心。
這一世,他的家人很愛他。
那麼,杜家的人,他要救。
杜家的仇,他也要報。
「不用再說了,垚兒,我信了。」杜森擦了擦弟弟眼角的淚。
又喃喃自語:「你為什麼變了這麼多?」
以前的垚兒可不懂這些,記不住修真常識,也說不出奪舍與獻祭的區別,更不會布置這樣的法陣。
這個陣雖小,只罩住他們兩人,但布置的方式很奇特,他雖然不懂陣法,但也略知一些,玄天大陸好像沒有人用礦石布陣,都是用的符籙。
「二哥,之前的我魂魄不全,只有一魂三魄,這回的我,才是完整的我。」杜垚說出一個真相,卻沒講出更多。
「可你為什麼會操控金丹修士,莫凱又是怎麼回事?你不是僅有鍊氣一階的修為嗎?」杜森不解。
也是因為垚兒的修為低,靈根差,在別人眼中與廢物沒差別,所以那些人才沒有動手廢了五弟的修為。
杜森知道莫凱有異常,金丹修士怎麼會怕他一個被廢了修為的普通人,可剛剛他明明打了莫凱那麼多次,對方也沒有還手。
「你應該聽過傀儡術吧?」杜垚捏著手中的幾根極細紅繩,這是他剛剛用那捆粗繩煉化的,耗費了不少魂力。
正好現在的身體不能承受他太多的魂力,也是物盡其用。
「傀儡術可不依賴修為,更看重魂力。」
杜森一把握住那拖著紅繩的細白手掌,「這是魔修的歪門邪術,你怎麼會?」
杜垚輕笑,「二哥,術法沒有正惡,關鍵的是人心。此術好用,為什麼不能用,如果我不用,那你現在看到的將是我的屍體。」
「那你教我,讓我來用。」杜森眼神堅定。
他不想讓別人髒了垚兒的手,即便修煉魔修的法術暴露,別人要征討時,也要先來找他。
杜垚回握哥哥的手掌,指尖溫熱,「二哥,教你可以,但不必如此。你不用幫我背鍋,我杜垚誰也不怕。」
「可能是意外,我出生之時,就有二魂四魄游離在外。」杜垚隱瞞了一些內情,若是說出真相,怕會嚇到這個哥哥。
「這些年遊蕩的魂魄也有過一些奇遇,今日偶然間神魂齊聚,所以我才會這樣的傀儡術,能控制那個莫凱。」
真真假假一摻和,聽起來雖離譜,但也有些合理。
「那你游離在外的魂魄可曾被欺負,告訴二哥,以後我幫你報仇。」杜森一臉認真。
杜垚的心跳陡然加快,以前的他一直站於眾人前,也是戰於眾人前,還真沒有誰會對他說這樣的話。
「沒有被欺負,我還挺強的。」
想到垚兒大部分魂魄一直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在外流浪,杜森便很心痛。
修真界這麼殘酷,鬼修眾多,還以馭鬼為生,垚兒這縷殘魂定是受了很多的苦才逃了回來。
若是真的沒被欺負,又怎會與他們分別了15年,今日魂魄才回歸。
那句挺強的,杜森便以為弟弟是在開玩笑,安慰他。
摸了摸那張可愛的小臉,杜森真誠說道:「二哥現在修為被廢,確實沒有什麼用,但如果你需要,一定要跟我說,我還有一身蠻力。」
杜垚控制不住眼淚,抿著嘴撲向哥哥的懷抱。
他多幸運啊,炸了系統,還能不死,如今又得到了最想要的溫情。
杜垚想了想,還是開口:「二哥,你的修為,我有辦法助你恢復,只是過程會很痛。」他有點捨不得二哥受疼。
「二哥不怕痛,不過,你能有什麼辦法?修為被廢一直都無藥可醫,只能重修。我的靈根被下了禁制,現在還無法重修。」杜森有些失落。
「禁制好解,小弟不才,會幾招,剛好可解。」杜垚沖哥哥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