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孟笙請鳳靈宵坐下,順手給她倒了一杯茶。
鳳靈宵的臉色很不好。
深夜到訪,她必定有要緊的事情跟自己說。
孟笙讓她喝杯熱茶冷靜一下。
鳳靈宵雙手抱著茶杯,一雙鳳眼裡面滿是期盼:「笙笙,我有事求你。」
「是關於那重生的陸吾的?」孟笙問道。
鳳靈宵點頭:「對。」
孟笙心知肚明:「你一直都知道那不是真的陸吾重生,隱忍至今,是因為那傢伙已經突破八尾,再不控制就來不及了。」
「陸吾重生是真的。」鳳靈宵說道,「只是他的重生是有人刻意而為之,我得想辦法將那人與陸吾剝離開來。」
孟笙愣了一下,這與她想像的的確有些不一樣。
孟笙看了鳳靈宵一眼,沒有接這個話題。
鳳靈宵只得把之前和鹿蓁蓁分析的那些話,全都跟孟笙說了一遍。
孟笙認真地聽著,末了,她才開口:「那人是我在月老祠時的大師兄,柴諳,他手中握著一枚養元丹,崑崙山之主桃熏應該就是看上了這枚養元丹才與他合作的,但桃熏需要的並不是一個以後可能不受她控制的傀儡,她要的,是陸吾。」
鳳靈宵有些不明白:「如果她要的是陸吾,那當初崔清鶴回崑崙山時,她為什麼不動手?」
「因為她要的不單單是陸吾這個人這麼簡單。」孟笙第一次開誠布公地跟鳳靈宵聊這些,「桃熏一直在做的,是尋找永生不死之法。
這種永生不死之法,包括遭受天劫,四分五裂,魂飛魄散,還能再次自行凝聚、重生,而陸吾就是她的試驗品。」
崔清鶴最後的那段日子,雖然想起了前世一些事情,但畢竟很零散。
如今孟笙說的這些話,將那些空缺一點一點地縫補了起來,將當年的事情全然展現在了鳳靈宵的面前。
這些,更加堅定了鳳靈宵今夜來找孟笙的決心。
「笙笙,鹿蓁蓁,就是我娘親,她是香娘娘轉世,她能用陰香將柴諳與陸吾的真身剝離開來,但需要柴諳身上很重要的東西做香引,這事兒……」
孟笙挑眉:「我跟他早就鬧掰了。」
一句話,鳳靈宵被堵得不上不下。
她今夜來,本就是有些強人所難。
孟笙給她的幫助已經很多了,她本不應該再強行拉孟笙下水。
這樣想著,鳳靈宵就站了起來,勉強地扯了扯嘴角,沖孟笙笑。
她剛想張嘴告辭,孟笙拉著她的手,又把她拉了回去,按在了凳子上:「不過為了你,我可以試一試。」
鳳靈宵大喜過望,不解道:「為什麼?」
她和孟笙的交情並不深,甚至都沒在一起說過幾次話,但每一次孟笙都在幫她,她何德何能?
「原因有很多。」
孟笙認真道:「第一,我與柴諳有仇,很深的仇;第二,算是因為龍昕吧,他與崔清鶴的交情有多深,不必我多說;至於第三嘛,這個世上怕是也的確沒有人比我更了解柴諳,更知道怎樣戳中他的痛處了,所以,我願意試一試。」
其實這些都不是最關鍵的理由,因為只要孟笙不想趟這趟渾水,這些她就都可以輕易放下。
歸根究底,還是她願意幫她。
鳳靈宵緊緊地握著孟笙的手,她現在一切的希望都放在孟笙身上了。
孟笙拍了拍鳳靈宵的手背,說道:「不多多想,回去好好睡一覺,接下來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你去做,我也盡我所能,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我不包成功的。」
鳳靈宵直點頭,孟笙能肯幫她試一試,已經難能可貴了,她哪裡還能對她要求太多?
·
月老的位置一直空缺著。
月老祠一時無主,眾多猜測。
孟笙在這種時候忽然回到月老祠,其意圖難免耐人尋味。
孟笙沒有跟任何人說話,只是一直站在姻緣樹下,看了半天,不知道在看什麼。
在大家都以為她看完就會走的時候,孟笙去了月老的書房,開始著手整理月老留下來的東西。
當天晚上,孟笙沒有離開。
第二天仍然埋頭在月老書房裡整理。
大家私底下開始揣測,當初月老在最後那段時間,是有意要將月老之位傳給孟笙的,孟笙在這個時候回來,怕不是真的要做新任月老吧?
月老祠里眾人心中其實是竊喜的。
與其上面任命新人,或者柴諳來做這個月老,倒不如孟笙。
這個消息很快便傳到了柴諳的耳朵里。
彼時,他正在朝著九尾努力。
越往後,他能從崑崙山汲取的屬於陸吾的精魄越來越少,特別是最近,他甚至感覺陸吾散落在崑崙山的所有精魄都已經被他凝聚完了,後面都是在做無用功。
他對月老這個位置,本也已經沒有多大興趣了。
畢竟能做崑崙山的守護神,誰還想去做月老?
陸吾可是能永生不死的。
這一點的誘惑力,可比月老之位有誘惑力多了。
但他不稀罕的東西,不代表別人就可以覬覦。
特別是那個人還是孟笙!
所以當他得知孟笙回到了月老祠,並且一直在整理月老留下來的東西的時候,柴諳有些不淡定了。
虛偽!
這女人也太虛偽了!
之前裝作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現在終於露出馬腳來了吧!
孟婆莊她要,月老祠她還要,她這野心真是慾壑難填了!
柴諳當即回了月老祠,他不能讓孟笙得逞。
只是他如今的面貌已然變成了陸吾的樣子,所以回月老祠時,他都是學著桃熏的樣子,頭戴斗笠,斗笠的四周蒙著黑紗,擋住他的臉面。
月老書房裡,孟笙正坐在書桌前,手裡翻閱的正是月老祠往年大事件日誌。
她看這玩意兒,說她沒有打算接手月老之位都沒人信。
柴諳推門進入書房,反手關上了門,抬手摘掉了斗笠。
孟笙只回頭看了他一眼,便繼續研讀那本日誌了。
柴諳嗤笑一聲:「怎麼,孟婆莊容不下你了?跑到師父的書房來做什麼?」
孟笙合上那本日誌,冷聲道:「都是師父的徒兒,你來得,我為什麼就來不得?」
「我以為以你的性格,你這輩子都不會再踏足月老祠的境地。」柴諳說道,「畢竟就連師父死,你都沒來看一眼。」
孟笙猛地轉頭看向柴諳,咬牙道:「柴諳,師父因何而死,或者換句話說,他到底是死在誰的手裡,你比我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