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鹿堂主』就充分說明,江楓留下的這一切,其實都是在他出事之前就鎖進抽屜裡面的。
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他早已經身不由己。
我繼續一行一行往下讀。
江楓在信里說到他的家族,他外婆精通梅花術數,他外公去世很早,但據說他外公家祖上,曾經在鹿家陰香堂里共事,是陰香堂的護法之一。
鹿家出事的時候,陰香堂里各方勢力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江護法當時在外面出任務,逃過了一劫,等他舊地重回的時候,陰香堂已經不復存在。
當時鹿家陰香堂一共有四個護法,每個護法手裡都握著一塊烏金龍石,四塊烏金龍石合在一起,就能形成一條完整的龍形。
這是鹿家陰香堂護法的特殊象徵,也是護法在外行事、調兵遣將的標誌,江護法早已經不在了,如今唯一的後代江楓也死了,這塊烏金龍石理應歸位。
關於烏金龍石,江楓就說了這麼多,下面一頁多紙,記錄的都是他留下來的這些課題研究方向、材料支持,以及那張地圖上標註的點,江楓猜測那是龍骨的一個個節點。
至於龍骨,江楓也給出了跟新聞上截然不同的說法。
江楓說,所謂龍骨,並不是新聞上渲染得神乎其神的,什麼墜龍的骨頭云云,大概在一年多以前,博物館這邊提出了一個嶄新的關於龍脈的提案,研究方向是說江城處於一條龍脈的脊梁骨之上,簡稱為龍骨。
而連接這條龍骨的,是江城一個山脈連著另一個山脈里埋著的那些古墓,地圖上標註的點點,就是江楓自己估測出來的古墓埋葬點。
我合上信,又拿起那張地圖來看了又看,最終在地圖上竟找到了回龍村山脈,並且在龍口的位置,江楓也點了一個紅點。
所以,按照江楓的推測,回龍村也是在龍骨山脈之上的。
拋去江楓為他女朋友做的這些爛事之外,單單從學術研究這方面看,江楓的確是一個很有前途的人。
如果他潛心研究,我相信在未來十年,他一定會做出一番偉大的成就來,可惜現在,他卻死了。
我將所有東西重新整合,收了起來。
等都弄好了,我靠在床頭,手裡把玩著那塊烏金龍石。
鹿家陰香堂曾經有四個護法,成員眾多,那是怎樣的盛世啊,而如今,這陰香堂已經凋零的不值一提了。
江護法能將烏金龍石傳下來,那其他三個護法呢?
他們手中握著的烏金龍石是流落在外了,還是也在後代子孫手裡代代相傳?
如果讓我就這樣一塊一塊地將剩下的三塊烏金龍石尋回來,簡直如大海撈針,但如果我能將鹿家陰香堂的名望重新打出去,他們應該會自動找上門來吧?
就像同心堂那樣。
這幾天,鹿唯心和江楓給我帶來的大量信息,讓我的思緒有些亂,晚上我就弄了一桶熱水,一邊泡澡,一邊想些有的沒的,理理頭緒。
脫衣服的時候,我忽然就發現,我的肚子似乎大了一圈,著實嚇到我了,要知道,我才懷孕兩個多月啊。
我有些接受不了這個發現,對著鏡子照了又照,發現我這段時間人瘦了一圈,肚子也的確是大了一圈,這樣對比起來,顯得肚子更大。
我不禁在想,如果我懷的真是一肚子小蛇,那數量該有多少啊,把我肚子撐的這麼大!
一想到這些,我整個頭皮都在發麻,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
要不就去醫院照個B超看看吧,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
我如是想著,又害怕,到時候B超顯影出一窩翻滾的小蛇,那我還不被當做怪物抓起來送去研究?
不行不行,我不能去。
綜合所有,最後洗完澡,我換了一身稍微修身一點的衣服,去找柳書翊,讓他再幫我把把脈。
柳書翊那會兒正在賀蓮的房間裡,賀蓮最近有糰子的靈力供養,臉色都紅潤了許多,柳書翊過兩天就要幫她重新把脈、調藥,以防過猶不及。
我一進門,賀蓮就盯著我的腰身看了又看,然後嘀咕著:「鹿姑娘,你好像顯懷了。」
柳書翊聽她這麼說,轉眼也看向我的肚子,不由地皺眉:「才兩個多月,蛇胎初期都是包裹在胎囊之中的,理應不會這麼快顯懷的。」
賀蓮疑惑道:「蛇胎?」
她只知道我懷孕了,卻不知道我懷的是個什麼東西,聽柳書翊這麼一說,看我的眼神頓時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那眼神之中,沒有懼怕,沒有不解,滿含著惺惺相惜。
畢竟她懷的是無根胎,之前她一定難以接受吧,如今倒覺得跟我是同路之人了。
柳書翊沒有回答她,而是來給我把脈。
他把脈一向厲害,一把一個準,時間不會太長,但這一次給我把脈,他的手指在我的脈搏上換了又換,前後得有十幾分鐘才鬆開我。
那會兒,他額頭上都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我看他那樣,心一下子拎到了嗓子眼兒,忍不住問道:「怎麼樣?」
柳書翊眼神閃了閃,然後說道:「還是太小了,你剛剛開了天骨,脈搏又弱,把不出來什麼,再等等吧。」
說著,他就站起來,想去擺弄他的藥箱,我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嚴肅道:「柳醫生,你跟我說實話吧,我承受得住。」
柳書翊張口還想搪塞我,卻被我死死盯著他的眼神給堵了回去,他知道我沒那麼好糊弄了。
他猶豫了一下,問道:「鹿姑娘,你最近有沒有感覺身體不適?比如會餓得很快,時常氣血不順,甚至渾身骨頭痛?」
我搖頭:「沒有啊,最近除了覺睡不好之外,其他都還好。」
聽我這麼說,柳書翊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不應該啊。」
我問:「什麼不應該?」
「鹿姑娘,我說了,你別害怕。」柳書翊鄭重道,「我在蛇族待了很多年,給無數蛇胎把過脈,但你今天的脈象,根本不像蛇胎的脈象。」
我心裡咯噔一聲,一股不祥的預感席捲而來,我楠楠問道:「你是說……我到底還是懷了佛骨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