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識?
我激動道:「你說的靈識,是那種能用自己的意識,溝通靈魂的能力嗎?」
「不僅是溝通靈魂,」鹿唯心說道,「只要你修為足夠強,只要有自我意識的物體,你都能溝通,甚至可以用靈識控制對方,據我所知,我們鹿家祖上甚至還出過一個靈識審判。」
我好奇道:「什麼是靈識審判?」
鹿唯心嚴肅道:「所謂靈識審判,便是以你的靈識判定別人的對錯、生死,不過靈識審判是把雙刃劍,用得好便能增長功德,用的不好,會反噬自身,導致入魔,甚至丟了性命。」
「你目前剛剛開了天骨和靈識,身上沒有半點修為,不用擔心駕馭不好什麼靈識審判之類的,倒是你手腕上的這蛇骨手串……」
鹿唯心欲言又止,眸色複雜。
我一邊抬起左手,讓鹿唯心能看得更清楚,一邊說道:「這蛇骨手串是蛇君給我戴上的,我試過很多種辦法,都沒能把它拿下來,之前有人跟我說,蛇骨陰邪,這蛇骨手串會慢慢侵襲我的身體,對我產生不可逆轉的傷害,姐,你有辦法把它拿下來嗎?」
我這一聲『姐』,讓鹿唯心秋水一般的眸子微微一動,隨即她伸出手來,問道:「我可以摸一下它嗎?」
「當然可以。」
我說著,又將手腕往她那邊伸了伸,她伸出兩根手指來搭在蛇骨手串上。
鹿唯心的手好漂亮啊,手指又細又長,蔥白一樣兒的,看起來沒有一點骨節的那種。
並且我驚訝的發現,她竟然是六指兒。
發現這一點的時候,我便立刻去看她的另一隻手,也是一樣的六根手指,更難得的是,她的六根手指長得很均勻,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不易察覺她多一根手指。
她右手食指和中指並在一起,輕輕地撫摸著蛇骨手串,在她手指剛接觸上去的時候,我察覺到蛇骨手串輕顫了一下。
以前蛇骨手串只是會在受到刺激的時候,不斷地縮緊,自從我開天骨之後,這蛇骨手串仿佛也跟著有了靈智一般,會遊動,會輕顫,仿佛活過來了一般。
鹿唯心摸了好一會兒,緊皺的眉頭漸漸鬆開,然後她收回手指,說道:「如果你信我,就不要聽外面那些人亂說,蛇骨的確陰寒,但跟你的體質卻剛好互補,對你益大於弊。」
益大於弊?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跟我這樣說。
我嘀咕道:「他們都說蛇君給我戴上這蛇骨手串,是要我以血飼骨,幫助他修煉,我自己也以為是這樣的。」
鹿唯心反問道:「如果是以血飼骨,迄今為止,你又餵過它多少血呢?」
是啊,以血飼骨,難道不用持續性地餵這蛇骨手串鮮血嗎?
可從我戴上它之後,唯有兩次,蛇骨手串磨破了我的手腕,的確是吸收了我的精血,不過就那一丁點的量,真的不夠塞牙縫的。
鹿唯心又說道:「不過說到蛇君用它來幫助他修煉,這話也不算錯,他應該是用這蛇骨手串,在你們倆之間締結了某種契約,讓你們倆密不可分,所以說,這蛇骨手串不可能害你,否則,蛇君自己也會受到同樣的反噬。」
締結契約?同樣反噬?
鹿唯心的這一番話,聽得我一愣一愣的。
她的話讓我想起柳璟琛曾經信誓旦旦地對我說,他不會害我。
那時候我只覺得他在騙我,明明都用蛇骨手串控制我了,可現在看來,柳璟琛未必是真的在騙我。
我正胡思亂想著的時候,鹿唯心卻轉頭朝龍王廟裡看了看,然後從包里拿出一個香盒,交給我說道:「蓁蓁,有空的時候,就幫我在龍王廟裡點一根陰香吧,幫我續續命。」
我不解道:「可是龍王廟就在這兒啊,你可以現在就進去自己點一根,效果不是更好嗎?」
「我這樣的人只會髒了龍王廟的門檻。」鹿唯心自嘲地笑了笑,「即使有那些姑娘們的心頭血幫我續命,也續不了多久了……」
我一把將香盒拿了過來,說道:「姐,別說喪氣話,我幫你點,也會想辦法儘快制出散痞香的,我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去死的。」
「傻蓁蓁。」鹿唯心寵溺地笑了笑,說道,「就算你以散痞香阻止了喬家的圖謀,也無法逆轉那隻蠱蟲對我心臟的傷害了,我若能活下來,首先便得將那隻蠱蟲先從我心臟裡面趕出來,然後再想著怎樣補心,每一步都算得上是逆天改命了,我何德何能獲得老天如此垂憐?」
我張了張嘴,想安慰她,可是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誠如她自己所說,每一步都太難了。
「本來我今天不應該出現在你面前的,我害怕給你帶來災禍。」鹿唯心說道,「但是畫皮骨忽然出現在童家,讓我很擔心,我不得不現身,既然來了,便想著再跟你見一面吧,以防你疑神疑鬼。」
鹿唯心說著,翻了翻包包,從裡面拿出一包香料,遞給我說道:「這包香料是我自己制出來的,糅合了鹿家和喬家陰香的製法,遇到邪祟的時候,將它撒向邪祟,能保命,我就將它作為見面禮送給你吧。」
我接過香料,往自己身上看了看,來得匆忙,我身上根本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當做回禮送給鹿唯心。
鹿唯心知道我在想什麼,說道:「不用給我回禮,以後,我們還有機會見面的,如果……如果我僥倖能活下來的話,總有一天,我會回到鹿家來的。」
我想伸手抱一抱鹿唯心,她卻撐起傘,轉身就要離開了:「蓁蓁,今天我跟你說了很多,希望不要給你造成困擾,你是鹿家的未來與希望,姐姐只希望你能堅持己心,一生順遂。」
說完,她又沖我笑了笑,然後就離開了。
我站在龍王廟門口,一直目送著那道紅色的身影慢慢融入夜色之中,直至消失不見。
然後,我拿著香盒進入龍王廟,從香盒裡面抽出一根線香,點燃,一股淡淡的香火味立刻從線香裡面散發出來。
我將線香插入香爐之中,然後盤腿坐在蒲團上,慢慢消化鹿唯心跟我說的那些話。
我一直打坐到半夜,那根線香早已經燒完了,等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竟看到長明燈里似乎有了一點光。
很小很小,如螢火蟲的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