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父親?!
謝羨安這次是真的懵了。
第五姝懷孕,他知道。
第五姝這一胎有問題,他也懷疑過。
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這才多久,第五姝就生了?
還是在他面前,褲子都沒脫,無痛給他生了兩個兒子?
不,那不是他的兒子。
那是蠱!
雖然謝羨安不知道這是什麼蠱,但他看到那兩個孩子的眉心間的那個凹陷時,便已經篤定。
「父親,餓餓……」
兩個孩子小小的身體又往前挪了一點,他們光著身子,咧著小嘴沖謝羨安笑。
張開的小嘴裡面滿是細密尖銳的小牙,一排一排的密密麻麻地布滿了整個口器,謝羨安甚至還看到那兩個孩子的舌頭跟常人的舌頭也不一樣。
那不是舌頭,而是一根長長的尖尖的口器。
像針,能扎進人血管里,吸人精血的針!
「父親,餓餓……」
兩個孩子一步步往前靠近,一點一點地試探。
走近了,右邊這個孩子的身體微微一側。
就是這一個小小的動作,讓謝羨安看到了他的後肩胛骨……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一閃而過,但謝羨安還是確定自己看到了跟他背後一樣的伏羲蠱印記。
那如翅膀一般的金色印記,是伏羲蠱特有的。
這一對怪胎身上怎麼也會有伏羲蠱?
「父親,餓餓……」
那兩個孩子如催命的餓鬼一般,不停地向他走來。
謝羨安下意識地往後退。
他直覺不對勁。
伏羲蠱那樣罕見的東西,不是第五姝想弄出來就能弄出來的,她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匆忙之間,謝羨安再去調動自己身體裡的伏羲蠱,發現它似乎很虛弱。
那種生命在不斷老化、流逝的感覺前所未有的真實。
謝羨安沖第五姝吼道:「瘋子,你對我做了什麼!」
「為你生了一對可愛的兒子啊。」第五姝看著謝羨安淺笑,她又摸了摸已經癟下去的肚子,語出驚人,「謝羨安,這裡……還有哦。」
謝羨安沒能第一時間理解第五姝話里的意思。
什麼叫……還有?
「謝羨安,我又懷孕了哦。」
荒謬!
這才剛生了兩個怪胎,他沒碰她,她還能自體繁殖不成?
不,錯了。
第五姝懷孕,或許跟他半點關係都沒有。
那些都不是他的種,而是蠱。
第五姝的肚子是養成這些蠱的載體,不止一個,但謝羨安相信,絕不會只有這兩胎。
怔楞間,他的腿被一左一右兩隻小手抱住,他下意識地往下看去……嘶……
還沒等他做出反應,那兩個怪胎張開嘴,細密的牙齒咬住他的腿,尖銳的小牙緊緊地咬合住皮肉,那根針似的舌頭刺進了他的血管里,不停地吸吮著。
謝羨安簡直要被逼瘋了!
他沒有任何猶豫,手心凝力,手指上立刻祭出黑色的蓮絲纏住兩個怪胎的脖子,不斷地拉緊。
可他勒得越緊,那兩個怪胎咬合得也更緊,針狀口器就像是焊在了他的血管上一般。
而且令謝羨安更害怕的是,他身上的伏羲蠱在不停地吞噬著周圍的陰邪煞氣,甚至已經開始吞噬陰兵隊伍里那些較弱的陰兵了。
但那些力量從他身體裡走了個過場,緊接著便又流了出去。
謝羨安下意識地朝第五姝的肚子看去。
果然,第五姝的肚子又隆了起來。
龍影的人守在外面,隨時等著謝羨安的陰兵隊伍殺出來。
可奇怪的是,謝羨安始終沒有動作。
並且之前還一直響著的銅鈴聲,這會兒也消失了。
裡面發生什麼變故了嗎?
龍影手一揮,一個暗衛便潛了進去。
可是很快他就又退了出來。
隨著他退出來的,還有密密麻麻的蠱蟲。
那些蠱蟲還不是一般的蠱蟲,是屍蟞。
數量之多,窸窸窣窣的聲音聽得人頭皮發麻。
那些屍蟞顯然是受過訓練的,把他們往外逼出到一定距離之後,又迅速隱了回去。
龍影並不怕對上謝羨安,但他對蠱蟲這種東西,向來不擅長。
更何況第五姝是玩蠱的好手。
他們強攻進去的話,迎接他們的不知道還有怎樣可怕的蠱在等著他們。
但龍影也不願就這樣坐以待斃,手一揮,一隊陰兵率先朝裡面攻了進去。
龍影要看看謝羨安和第五姝的底牌到底有多少。
可那隊陰兵剛進去兩個,就又退了回來。
龍影只看到了兩道金光閃過之後,領頭的那兩個陰兵就消失不見了。
對,消失了。
龍影沒看到的,謝羨安看到了。
那隊陰兵剛進入的時候,謝羨安第一反應就是調陰兵隊伍去對抗。
可還沒等他有所動作,抱著他腿咬的那兩個小怪物,眉心之間的凹陷下去的地方,忽然飛出了兩隻長著翅膀的金蠶蠱,直接撲到領頭的兩個陰兵的魂體上,眨眼之間就把那兩個陰兵的魂體給吸掉了。
隨後,它們迅速回到了那兩個小怪物的眉心之間。
而就在這個時候,第五姝的肚子從高高隆起,又癟了下去。
不多時,她的身後又探出了兩個小腦袋。
這一次是兩個小女孩。
她們一出現就衝著他走過來,嘴裡仍然還是那句:「父親,餓餓……」
謝羨安真的要瘋魔了。
他自認為自己夠見多識廣了,無論是黔東南,還是南疆,他見多了腌臢手段,無論多髒,多暴力,多邪惡,他都見識過。
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蠱。
更可怕的是,他越是攻擊這些怪胎,他自己卻跟著越虛弱,而第五姝的肚子,再次慢慢隆了起來。
這個過程是最煎熬的。
你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根本做不了什麼。
謝羨安現在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把第五姝也帶回了南疆,帶進了這千佛洞。
他本來計劃好的一切,全都被第五姝給打亂了。
並且第五姝被他迫害的這段時間,根本也沒閒著。
剛才那些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來的屍蟞,就是第五姝最好的殺人利器。
不,更確切地說,這個幾乎能稱得上黔東南第一蠱師的女人,蠱,就是她最大的底牌。
被逼離開黔東南,是她的不幸。
但被他帶往南疆,卻又是她的幸。
南疆的巫蠱之術比之黔東南,更髒。
可越是髒,反而給了第五姝施展的手腳的機會。
機關算盡,謝羨安唯獨算漏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