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是它?」
姚升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們還高興了一下,既然他知道這是什麼,多少應該會有對付之法。
卻沒想到姚升當即就指派手下收拾機器,準備收手。
強叔急了,攔住姚升說道:「姚兄,你這是做什麼?」
姚升擺手:「老弟,這事兒我管不了,我勸你們也別插手,之前你們給的報酬、古董,待會兒我全都退給你們,另外補償你們十萬違約金,你們就當我姚某人今日沒來過這裡。」
本就是金錢交易,他帶了兩個團隊加這麼多先進儀器來,誠意是看得到的,現在不僅要退錢,還主動賠償違約金,可見他是真的不敢動這個墓。
做這一行的,名氣打出去了,信譽就很重要。
這一單違約,對姚升來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如果不是萬般無奈,他不會輕易罷手的。
強叔一手拉著姚升,轉頭看向我和柳璟琛。
事到如今,再一味地加碼強求姚升下墓怕是不可能了,畢竟以姚升今時今日的地位,我們也逼迫不了。
柳璟琛上前一步說道:「姚先生,我看你是真心喜歡那六件古董,雖生意不成,但你這個朋友我交了,那幾樣物件兒就送給你吧。」
這一步是以退為進,童栩言待在柳璟琛身邊久了,立刻接住話頭說道:「叔,咱都是自家人,您跟侄兒說道說道,這墓到底有多兇險,為何連您都管不了?」
姚升沉吟了半晌,才反問道:「你們為何非得動這底下的墓呢?」
我回道:「我們被下面的東西纏了很久了,之前八塘鎮差點赤地千里,如果讓底下的東西翻上來,恐怕……」
姚升眉頭頓時擰起,不知道他從我的話里聽到了什麼信息,轉而制止收儀器的人,盯著顯示屏上的鎮墓獸看了好久。
童栩言和強叔一看有戲,兩人立刻湊過去,嘀嘀咕咕地將之前探墓得到的信息跟姚升說了一遍。
姚升聽完,喃喃道:「是我疏忽了,這麼多年過去了,它終究有重新甦醒過來的那一天。」
說完他轉身跟他的大徒弟交代了一些什麼,他大徒弟立刻開車離開了。
他又將帶來的兩個團隊部署在礁石堆周圍,各自分派了任務,讓他們在不驚動鎮墓獸的情況下,隨時監控底下的動靜。
之後,姚升隨著我們一起回到了住處。
童栩言狗腿子似的忙前忙後,叔、叔的叫個不停,又是斟茶又是切水果的,簡直要把姚升供起來。
強叔則趁機將話題往鎮墓獸上引:「姚兄啊,咱們在這條道上打交道幾十年,看來我對你還是不夠了解啊。」
姚升苦笑道:「老弟,有些事情不了解也是你的福氣。」
強叔疑惑:「怎麼?」
「我說那個墓你們不能碰,不是危言聳聽,也不是想坐地起價,而是真情實意。」
姚升終於打開了話匣子,娓娓道來:「這事兒還得從我家祖師爺那一代說起。」
「當時倒斗界不像現在,大範圍上分南北兩派,下面派系諸多,可能人異士卻越來越少,那會兒,倒斗分四大派,摸金派、發丘派、搬山派、卸嶺派,四大派系雖出身不同,但私底下諸多合作,每一個派系在各自的領域上都不可或缺,而我祖師爺則屬於摸金派。」
「摸金派在四大派系中跟官方,與上、下都有諸多聯繫,那一年,我祖師爺便接到了下面的一條任務……」
說到這兒,姚升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考量到底要不要將這個秘密宣之於口。
我們全都緊張了起來,柳璟琛說道:「姚先生,鹿家陰香堂雖小,但同樣是對外接生意,最懂這條道上的規矩,不該說的,我們絕不會往外透露半分。」
姚升這才繼續說道:「那是一篇絕密任命檄文,內容大意是讓我祖師爺聯合其他三派,做一個大陣,一個月後,在某地某時,會有一條黑蛟飛升成龍,他們做這個大陣的目的,就是要阻止黑蛟成功飛升,若成,下方保我爺爺這一派飛黃騰達,甚至借陰兵五千給我爺爺用三年,但若他將這件事情泄露出去,或者失敗,那便死無葬身之地。」
強叔聽得入了神,追問道:「那後來呢?成了嗎?」
「能不成嗎?豁出命去都得成啊!」姚升無奈道,「據說那天天雷滾滾,電閃雷鳴,黑蛟騰空而起,一雙金瞳熠熠生輝,身上最外層一層蛟甲盡數脫落,露出了蛟甲下方隱隱成型的龍鱗來,四大派坐陣鎮壓,就算拼盡全力,也差點壓制不住,關鍵時刻是下面派了上萬陰兵……
若不是這樣,那黑蛟必定是能飛升成龍的,就算最終無法留在天庭,下界述職之後,也是能鎮守一方海域的大龍了。」
原來當年謀劃鎮壓謝羨安本體,並且暗中出手配合四大派的,竟就是幽冥之境。
怪不得……幽冥之境真的是欠謝羨安的。
「可憐那黑蛟已經初具龍形,卻被生生壓下,一條鐵索拔地而起,勒住了它的脖子,據我祖師爺口口相傳下來的話說,當時不知道哪來的一根毛筆,橫向貫穿了黑蛟的眼睛,直接將黑蛟的金瞳給挖了出來。」
在座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我和柳璟琛下意識地對視一眼。
鐵索、毛筆,來自幽冥之境……莫不是老判官吧?
這樣聯繫起來,前些日子謝羨安私闖判官府,手刃老判官,就是尋仇了。
一切便也都說得通了。
「黑蛟被挖掉一雙金瞳之時,鐵索拽著它直往地下陷去,祖師爺描述,當時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似乎看到黑蛟背上被壓了一頭青銅製的鎮墓獸。
那時場面混亂至極,祖師爺身受重傷,眼花、神志不清,就連他自己也分不清當時看到的是現實,還是幻鏡,不過他傷勢痊癒之後,有一幅收稿傳下來,畫中鎮墓獸的樣子,就跟這墓地下的一模一樣。」
強叔立刻接話:「手稿還在嗎?能不能讓我……我們看看?」
「手稿還在,只是年代久了,經歷種種,畫面已經很淡。」姚升說道,「包括祖師爺口口相傳下來的這些個故事,都不能全部保真,不過大致輪廓應該是對的,至於你們想看……還得答應我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