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璟琛的意思是,蛇族這一脈看似是柳易一直在把持著,實質上,他的背後卻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操控著這一切。
就連柳易本身都是她創造出來的。
數千年來,她隱藏得太好了,竟沒有一個人察覺她的存在。
如今她終於慢慢浮出水面,是因為時機成熟了,也確定了柳璟琛就是大巫師的轉世。
我順著這個頭慢慢往下捋:「也就是說,這是大巫師遺留下來的債,可能是仇家,也可能是……情債?」
「不可能是情債!」小白蛇一下子豎直了上半身,柳璟琛斬釘截鐵道,「我敢對天發誓,除了跟鹿湘的那段孽緣,我從未再與任何女子有情感來往,一定是仇家。」
就連跟鹿湘的那段孽緣,也是因為鹿湘身上帶有香娘娘靈氣導致的。
可真的是大巫師的仇家嗎?
什麼仇什麼怨啊,追了數千年都不肯放手!
這樣的人一旦跟謝羨安聯手,簡直可怕。
並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與謝羨安真的很像。
過分偏執,揪住一個人死也不放手。
一個謝羨安都夠讓我們頭疼的了,竟又來了一個。
這日子還讓不讓人過下去了。
小白蛇尾巴一掃,斬魔劍就出現在了身邊,緊接著,它的尾巴又朝著大木箱子一掃,大木箱子竟一下子被吸入斬魔劍里不見了。
隨即,柳璟琛又將斬魔劍收了起來。
這把斬魔劍被他玩的爐火純青,都趕上儲物空間了。
大木箱子收在斬魔劍里,這誰能偷的走啊?!
除非那個人也懂大巫師的法咒,也能召喚斬魔劍。
這個時候,柳書禾剛好跨過門檻進來,催促道:「東西都收拾好了,我們該走了,走早點,到江城天還沒黑,過八塘鎮的時候更安全一點。」
柳君乾站起來,俯身摸了摸小白蛇的腦袋,滿懷不舍道:「正如你所說,八塘鎮祭台如今就是一個孵化器,孵化期他們不會輕舉妄動,但如今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隨著周邊城隍廟香火逐漸旺盛,孵化器終究會成熟起來,到那時,他們便會主動出擊,我留不住你們,江城也更需要你們。」
他說著,又將一個長方形的盒子遞給我:「萬般種種,小心小心,蓁蓁,璟琛就拜託你了。」
我接過盒子,心中觸動良多。
柳君乾一直將我們送到山腳下。
柳書禾開車,我坐在後面,小白蛇就盤在我的腿上。
車子要啟動的時候,副駕駛車門被打開,龍影坐了上來。
柳書禾驚喜道:「龍影你這兩天忙什麼去了?我還以為你不跟我們回江城了。」
我也很意外。
當初柳君乾讓龍影保護我,是因為默認柳璟琛要灰飛煙滅了,現在柳璟琛回來了,我以為柳君乾要將龍影收回去呢。
龍影淡淡道:「江城的事情還沒解決,我必須跟你們一起回去,書禾,開車吧。」
柳書禾一腳油門,車子穩穩地駛了出去。
她一邊開車,一邊問:「龍影,你跟陳英是什麼仇啊?你去江城,就是奔著他去的吧?」
「有仇,很深的仇。」龍影咬牙道,「但他不是罪魁禍首。」
陳英的背後還有謝羨安。
所以龍影的目標跟我們是一致的,他才會追隨我們回江城。
但他到底什麼來歷,至今是個謎。
他不願說,我們也不好刨根問底。
我打開柳君乾最後給我的那個盒子,裡面靜靜地躺著一支蛇香。
蛇香是柳璟琛託付給他,讓他幫我和柳璟琛解除契約用的。
柳君乾是個君子,果真還是把蛇香還回來了。
我合上盒子,靠在椅背上,回想我與柳君乾從第一次相見到現在,他一直光明磊落,即使在柳易那樣的迫害之下,仍然堅守本心,保持理智。
這樣信心堅定的人,遲早會有大作為的。
傍晚時分,車子緩緩駛入八塘鎮境內。
我們本可以繞道走,只是遠一點兒,但柳璟琛和龍影都不同意。
「現在是白天,危機更小一點。」柳璟琛說道,「況且我要探一探八塘鎮的情況,躲著永遠解決不了問題。」
龍影附和。
那會兒,龍影已經換下柳書禾在開車了。
「好濃郁的檀香味啊。」
柳書禾說這話的時候,我也聞到了。
整個八塘鎮上方瀰漫著濃濃的檀香味兒,並且讓我們無比驚詫的是,本來赤地百里、光禿禿的八塘鎮,此時竟綠油油的一片。
草木旺盛得有點不正常。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柳書禾腦袋伸出車窗外,車子一路開,她就一路看。
「明明我們離開江城的時候,八塘鎮還毛都不長,這才幾天啊,這樹怎麼長這麼高這麼粗?你看那棵柳樹,沒個七八年長不到那麼粗吧?」
「書禾,」我叫了她一聲,「你再看看另一邊。」
柳書禾轉過頭來往高速公路另一邊的坡下看去,頓時愣住了:「怎……怎麼換這邊禿了?」
「赤地千里,眾生殤殤……」
我想起了白髮女託夢跟我說的話。
八塘鎮赤地百里,卻在幾天之內又重新煥發生機,可它周邊地界卻禿了。
所以赤地千里說的不是八塘鎮,而是以八塘鎮為中心往外輻射出去的大片地界。
八塘鎮正在吸取周邊地界生靈的生命,以維持自己的需求!
而媒介,便是籠罩在八塘鎮上方的香火味兒。
柳璟琛忽然開口:「看來八塘鎮祭台那邊快要完工了。」
這話一說出來,柳書禾終於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了。
她小聲嘀咕著:「這些香火都是鹿唯心幫他們積聚起來的,她不知道自己在助紂為虐嗎?」
鹿唯心在助紂為虐嗎?
還是身不由己?
不,我相信都不是。
小叔臨終前曾對我說過,他說鹿家陰香從來都不止《陰香香引譜》上半部的那些,只有我們姐妹相扶相持,才能支撐起整個鹿家陰香堂來。
鹿唯心也曾跟我說過,她說鹿家陰香堂有我坐鎮,很多事情我不能做,但她卻可以幫我去做。
她要做我的影子,要做鹿家陰香的另一面。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逆來順受、沒有底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