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天真無邪的大眼睛盯著我,看我不動,又將小拳頭往我嘴裡塞了塞,似乎在說:「媽咪,吃我小拳頭,快點吃啊!」
他可愛的動作引來了在場眾人的哄堂大笑,都在說他可愛。
十五從一生下來,就是琴姐貼身照顧著的,琴姐對他自帶濾鏡,一個勁兒地誇讚著:「我們十五最聰明最貼心了,半個多月大的孩子,什麼都懂。」
我將十五的小拳頭挪開,又忍不住低頭親了親他,心裡一片柔軟,嘴上卻說著:「這么小的孩子,除了吃就是睡,哪裡有多少思想,琴姐你別硬誇了。」
「我可不是硬夸。」琴姐不服氣道,「十五跟普通孩子能一樣嗎?」
柳書禾也附和道:「我們十五可是躲過十二道天雷出生的佛骨胎,一般孩子哪能比得上。」
我們正說著,十五抽回小拳頭,張開小嘴咬住了我逗弄他的手指。
之前摔倒的時候,我用這隻手撐地,五指插進山路上的碎石里,手指頭全破了,手心裏面也擦破了一大塊皮。
這會兒十五嘬著我的手指,口水塗抹在指尖傷口上,傷口便又有些疼起來了。
我剛把手指抽出來,柳璟琛就回來了,琴姐趕緊把十五抱走,大家都跟著出去了,把空間留給我和柳璟琛。
柳璟琛懷裡捧著十來個大大小小的盒子,應該都是從柳穆之那兒撬來的好東西。
他將它們放好,轉身坐到床邊,拉著我的手問道:「什麼時候醒的?感覺好點了嗎?」
柳璟琛拉我手的時候,我就感覺有點不對勁,他也察覺到了,拉著我的手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然後驚奇道:「蓁蓁,你手上的傷呢?這麼快就全都癒合了?連疤都沒留下一點?」
是啊,我手上的傷口呢?
剛才明明還有的。
不僅是手上的傷口不見了,就連身上其他的傷也都好了,我渾身的酸痛也一掃而空。
柳璟琛握住我的手腕給我把脈,再次吃驚道:「你的內傷也減輕了許多,怎麼可能呢?」
我思來想去,只想到了一種可能:「應該是十五。」
我就把剛才十五嘬我手指的事情跟柳璟琛說了,柳璟琛也是嘖嘖稱奇:「難道這就是佛骨胎的力量?可是之前我從未聽說佛骨胎有這樣的奇異功能啊。」
但除了十五,我真的想不到別的可能了。
不過不管是不是因為十五的原因,這件事情都不能往外聲張,否則被有心人盯上,十五會有危險的。
我們這邊還在疑神疑鬼,那邊,琴姐忽然叫了起來,柳思齊也被叫過去了,說是十五出事了。
我和柳璟琛立即趕了過去,柳思齊已經在給十五把脈了,琴姐守在旁邊都開始抹眼淚了。
十五小小的身體躺在床上,之前進門是紅撲撲的臉頰變得蒼白,就連嘴唇的顏色都淡了,一雙大眼睛緊緊地閉著,呼吸很弱很弱。
剛才琴姐把他抱出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柳思齊把完脈之後,也是愁眉不展:「十五脈搏很弱,好像很虛弱的樣子,但既不發燒,身體也沒有其他不對勁的反應,或許……或許是長途跋涉太累了?讓他好好睡一覺看看。」
我和柳璟琛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擔憂。
十五這個樣子,很有可能跟我身上的傷痕迅速恢復有關。
換句話說,十五的確有幫助別人療傷的能力,但他自身精氣也會被大量消耗,這對他的身體損傷到底有多大,目前我們都還不確定。
這也只是我的猜測,這件事情也不好跟別人說,只能先瞞著,密切關注十五的狀態。
接下來幾天,我和琴姐幾乎是寸步不離十五的床邊。
小小的人兒一直躺在那兒,不喝奶,也不醒來,好在隔幾個小時,柳思齊就會過來給他把把脈,每一次把脈之後,柳思齊都說他在慢慢恢復。
等到第二天傍晚,十五的臉頰和嘴唇終於紅潤了起來,我懸著的一顆心才慢慢放下。
我讓琴姐去休息,琴姐不肯,我勸道:「看這樣子,十五很快就能醒來了,到時候吃喝拉撒都指著琴姐你呢,你休息不好,怎麼陪他啊?」
琴姐想想也是,這才不情不願地去休息了。
琴姐走後,我爬上床,摟著十五,摸摸他的小鼻子,親親他的小臉,心裡充滿了自責。
我的十五,傻孩子,在我心裡,誰也沒有你們兄妹倆重要。
你要是因為我出了事,可讓我怎麼活啊!
也不知道是身體還沒恢復的原因,還是太累了,我就那樣摟著十五睡著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醒來的時候,就看到柳璟琛坐在床邊,眼巴巴地看著我倆,一直守護著我們。
他看到我醒了,輕聲說道:「再多睡一會兒呢,這幾天你太累了,別擔心,十五有我守著,不會有事的。」
我搖搖頭,坐了起來:「睡了一會兒,好多了。」
柳璟琛一手握著十五的小拳頭,一手拉過我的手,他那一雙大手,將我和十五的手包裹住,放在臉頰邊一直貼著。
他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我能感覺到,便試探著問他:「柳璟琛你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蓁蓁,對不起。」
柳璟琛沒來由地便跟我道歉,弄得我心裡很慌。
他又說道:「我如今的修為已經快恢復到一百年前的狀態了,其實前段時間,我就處在一個瓶頸期,如果能夠突破,對我來說將是一個質的飛躍,但我一直突破不了。」
「這次剛好來了秦嶺,我就向小舅請教,小舅極盡全力幫我,可……全都失敗了,並且他告訴我說,我的極限可能就到這兒了。」
說到這兒,柳璟琛頓了一下,難過道:「如果我真的止步於此,這點修為是遠遠不夠支撐我掃平長白山蛇族所有障礙,給你們娘仨一個名分的。」
「對不起,我……我真的很沒用。」
我看著眼前這個曾經意氣風發,如今卻有些頹然的男人,很心疼很心疼。
他至今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很難突破瓶頸,他或許認為是自己的天賦不夠,或許是因為一百年的那場災難,亦或是別的什麼原因。
但他永遠不會想到,他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是因為柳母想幫他藏拙,從而保他的命。
柳母當年的心情,又何嘗不是跟我們想幫十五瞞著他的特殊能力一模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