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救女兒的代價

  我迷迷瞪瞪地也回了一句:「柳璟琛,新年快樂。」

  說完我便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很不踏實,一直在做噩夢。

  夢裡面我一直蹲在一個角落裡,面前是冒著滾滾黑煙的陰香,陰香的周圍堆滿了香灰,我像是個貪婪無度的厲鬼,不停地吞吐著陰香……

  這個夢做得我巨累無比,我知道可能是因為昨天夜裡遭遇的那些,才導致我做了這個奇怪的夢的。

  按照以前的慣例,大年初一早上是不能睡懶覺的。

  我奶總說,大年初一睡懶覺,接下來一年早上都起不來。

  所以每年大年初一早上,五點多她就會過來叫我起床,往我嘴裡塞一片桃片糕,寓意著步步高升。

  吃完早飯之後,我們就會去香娘娘廟裡上香,回來之後,還要在院子裡燒香塔。

  過年前後那一段時間,院子裡的香塔幾乎是不斷的。

  可我奶不在了的第一年,我就睡到了日上三竿,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還是懵懵的,渾身酸痛得不行。

  我剛一動,肚子裡的兩個小傢伙也跟著動了起來,不停地在裡面踢踏著,像是在跟我打招呼。

  直到我肚子餓得咕咕叫起來,我才意識到,這兩個小傢伙怕是早就餓了,才會這麼踢我。

  肚子大了,很沉,我側身慢慢撐著坐起來,腦袋裡一陣暈眩,好在蘭嬸剛好進來了,看我醒來,連忙去端飯菜過來,一邊張羅著,一邊叮囑道:「蓁蓁你別起身了,咱今天就在床上吃,你昨天吐得太厲害了,需要休養。」

  蘭嬸很周到,那會兒都十點多了,她給我做的飯菜有湯有水的,吃得我很滿足,吃完了,她扶著我去洗手間洗漱,然後又扶著我回到床上。

  一開始我是拒絕的,覺得自己只是懷個孕,還不至於要人這樣照顧著,可腳一沾地,我整個人就開始暈眩,心裡突突突地跳,差點就摔跟頭。

  所以我也就認命了,靠坐在床上,蘭嬸又給我拿來小點心、小零食,讓我沒事吃著零嘴刷刷手機。

  這個家裡里外外,現在都靠蘭嬸操持著,她很忙的,照顧好我之後,她就去廚房做午飯去了。

  我打開手機才發現收到了很多條信息,有同學們的,有馮大志他們的,竟也還有蔣欣雅媽媽的信息,她只發了一句『新年快樂』。

  我不知道她是群發,還是單獨給我發的,看著那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我心裡難受得很。

  蔣欣雅的無妄之災,是她父母一輩子的痛。

  這一年,確切地說是大半年,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讓我也迅速成長了起來,可直到今天,我卻越來越迷茫了。

  我奶臨終前,最放不下的,除了我,就是鹿唯心和鹿家陰香堂了。

  如今鹿唯心雖然成了魂魄,但用她的話來說,這也是變相地還她自由了,她對未來還是信心滿滿的。

  鹿家陰香堂有柳璟琛一手操持著,我也不用擔心,它遲早會成氣候的。

  如果沒有發生昨晚的那些事情,我想,鹿唯心和鹿家陰香堂都會越來越好。

  可是昨晚,鹿唯心看那個紅蓋頭的眼神,讓我難過。

  上次,她跟我說過一些關於她的身世以及喬家的一些事情,但結束得太匆忙,還有很多事情她並沒有說清楚,比如她父親,我的小叔。

  我只知道,我小叔現在應該還存在著。

  之所以說存在著,而不是活著,是因為在喬家,很多人是想死死不了,想活不活成的。

  我手上翻著手機,給大家回信息,發新年祝福,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事情。

  鹿唯心是什麼時候出來,坐在我對面的,我根本不知道。

  等我放下手機抬頭的時候,就看到她趴在蘭嬸給我搬到床上來的小桌子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叫了她一聲:「堂姐。」

  「啊,蓁蓁啊。」鹿唯心魂不守舍地叫了一聲,這才坐直了身子,看著我說道,「你忙你的,別管我,我坐一會兒就好。」

  我知道她有心事,試探著問道:「堂姐,你在想什麼?是在想昨天晚上的事情嗎?」

  鹿唯心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昨夜出現的那個女人,是我母親,但是她已經死了很多年了,忽然出現,不是什麼好事。

  我心裡明白她昨夜忽然到來,是想攝我的魂,這些我其實都見怪不怪了,只是再看到她,我就控制不住地想我爸。」

  我沒有出聲打擾鹿唯心,她停頓的時候,我就靜靜地等待著。

  等她想好了,想說了,再繼續說給我聽。

  如果她不想說的話,我也不打算追問。

  鹿唯心就那樣低著頭,絞著手指頭,坐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那把功德傘是我爸為了替我續命,從一個高僧手裡求來的,那個高僧雲遊四方,我爸能遇到他也算有緣,可換回那把功德傘的代價……」

  功德傘不是凡品,柳璟琛曾經說過,它算得上是一品靈器。

  這樣的靈物,有些人終其一生都見不到一眼,更何況是擁有它。

  所以,當年我小叔為了得到這把功德傘救女兒,必定是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的。

  我小心翼翼地問道:「什麼代價?」

  鹿唯心的眼睛裡流出兩行血淚,又被她迅速抹掉了,她看向我的眼睛,艱難道:「蓁蓁你是知道的,我爸生來便是天生陰骨,用大家的話來說,就是天生邪骨,這一點在絕大多數人的眼裡是不祥的,可對於喬家來說,卻是上好的載體。

  我爸被喬家控制那麼多年,能夠一手將我養大,其實依靠的,就是這天生邪骨,可那老道跟我爸要的,也是它。」

  我聽得直皺眉。

  按道理來說,能手握功德傘的老道,必定是正道高人。

  可這樣一位高人,卻又為什麼要我小叔的邪骨呢?

  我小叔的邪骨被生生剝離之後,先不論對他的身體傷害有多大,就是沒了這邪骨,他在喬家的地位也會變得很尷尬吧?

  「我爸做這些的事情,都是秘密進行的,誰也沒有說。」鹿唯心繼續說道,「他隱瞞了整整三年,身體每況愈下,終究是被喬家人發現了端倪,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