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定義生死

  我見墨修倒在地上,本能的張嘴想叫他。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他卻緊抿著嘴,朝我指了指懷裡沉睡的阿寶,擺了擺手,示意他沒事,還抿嘴朝我笑了笑。

  我輕輕拍了拍懷裡的阿寶,沉眼看著他。

  努力調整了呼吸後,這才道:「剛才那是?」

  「神魂入體。你心中纏著的那條黑蛇,是龍靈的情絲對不對?所以你每次見到那條本體蛇,都情緒奔涌,不受控制?」墨修擦了下嘴角的血,慢慢站起來,坐在沙發上。

  看著我道:「所以剛才你對他們之間的情意產生了懷疑,那顆心就開始啟動禁制,而龍靈那條情絲蛇也開始纏緊。情絲蛇我不太懂,只得神魂入體將它沖開。」

  我點了點頭,可對上墨修不停收縮的眼眸,心頭有些發沉。

  現在真的不知道,這顆心,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了。

  看樣子真的得找到那隻八尾妖狐,將那條情絲蛇引出來。

  低頭看了一眼懷裡沉睡的阿寶,瞥了一眼墨修:「你還好嗎?」

  他伸手掏出裝竹心清泉的竹筒,用冰杯倒了兩杯。

  見我雙手抱著阿寶不得空,直接端了一杯,餵到我嘴邊:「清清心。」

  竹心清泉,清冽好聞,一倒出來,鼻息間就是這淡淡的竹葉味,原本昏沉的頭,瞬間就清新了。

  我抬眼看著墨修,他眼睛依舊是琥珀色,可眸光卻很沉穩,不如當初那雙黑眸時的深邃。

  明明琥珀色的蛇眸,該讓人看得發慌才是,卻這會卻莫名的心安。

  「也算補充一下體力吧。」墨修將杯口遞到我嘴邊,自己也抿著另一杯:「喝完就下去看綠化帶了。」

  我懷裡抱著阿寶,他一手餵著我,一手自己喝。

  兩人衣服微微靠在一起,就算說話,也都刻意壓低聲音。

  淡淡的竹葉清香中,似乎那些紛爭都離我們而去。

  真的是一家三口,住在這普通的小區里。

  等孩子睡著了,兩人偷偷的背著孩子喝點小酒……

  我想到這裡,嗤笑了一聲。

  一口將那冰杯的竹心清泉喝下去,然後抱著阿寶起身:「走吧。」

  墨修手一揮,就將那竹筒收了。

  伸手將阿寶接了過去,學著我的樣子,抱在懷裡,親了阿寶的臉一口:「阿寶睡吧。」

  阿寶被換了手,眯眯糊糊的睜了下眼,見是墨修,嘟了嘟嘴。

  可終究敵不住睡意,嘀咕了一聲:「阿爸……」

  跟著就又昏沉的睡了過去。

  墨修伸手託了托他下巴,擱在他肩膀上,揮手引了一件黑袍將阿寶蓋住,復又朝我伸了伸手。

  我以為他要拿什麼,轉眼看了看,悄聲道:「蛇君是還要帶什麼嗎?」

  下面情況有點詭異,我帶了弓箭出來,但那東西太過招眼,就沒有拿出來。

  難道墨修還要帶工具?

  「牽著手。」墨修復又朝我招了招手,瞥了一眼阿寶。

  壓著嗓子道:「下面霧氣沒散,牽著才不會走散。我抱著阿寶,怕有什麼情況一時來不及。」

  果然,蛇君不只是悟性高,還很識實務,更能以最快的速度調整心態。

  比我這種又笨又固執的,真的是厲害太多了。

  可我看著他的臉,還是搖了搖頭道:「下去再說吧。」

  墨修眼眸里閃過苦澀,卻還是慢慢縮回手,拍著阿寶的背。

  聲音發啞的朝我道:「那你扯著我衣服。」

  這點我倒沒有拒絕,因為剛才看見霧裡確實有東西涌動。

  一旦被衝散,怕真的有危險。

  安置房都是樓房,並沒有電梯。

  我們一路走下去的時候,每層都瞥了一眼,似乎都睡沉了過去,整棟樓都悄無聲息。

  連呼吸聲都沒有……

  一想到,這小區里,除了我們就沒有活人,就感覺有點瘮人。

  實在是太安靜了,我走了兩層樓後,想到一個問題。

  湊到墨修身邊,低聲道:「到底怎樣,才能定義一個人死了?」

  想了想,又接著道:「蛇也一樣……」

  比如龍靈身體死了,可她神魂不死不滅,還能奪舍侵占不同的軀體,這算死了嗎?

  還有墨修,他的身體被龍靈一刀刀剮了,造成了蛇棺,但卻又有著無限的生機,還有著一縷縷的神識放在特定的地方,這算死了嗎?

  這整棟樓的人,全部都將陰魂獻祭了,靠血虱延續生機。

  可除了我和墨修,好像誰也看不出他們死了,他們還是該吃吃,該睡睡,甚至還會有貪念。

  這算死了嗎?

  墨修扭頭看了我一眼,低聲道:「回不去了,就算死了。活人能變成屍體,可屍體永遠都變不回活人。無論他們再怎麼像,再怎麼看不出來,他們再也不是以前那樣了。」

  墨修說到這裡,轉頭沉沉的看了我一眼,目光掃過我揪著他衣角的手。

  苦笑道:「就像你說的,有些東西看不出來,可終究是變化了。就像你對我的情意一樣,明明你和我都還是原來的樣子,還是一起應對這些事情。可你對我的心已經死了,再也回不去了……」

  「就算我再自欺欺人,再怎麼努力,你也很難回心轉意,對吧?」他說得低沉。

  明明在回答我的問題,對又似乎在回問我。

  我一時感覺手有點緊,假裝沒有聽到墨修的反問,點了點頭。

  不敢再看墨修的眼睛,只是低頭看著樓梯,悄聲道:「多謝蛇君,明白了。」

  話音一落,墨修下樓的腳都頓了一下,懸於空中好一會,這才慢慢放下去。

  幸好樓層並不高,我們出了單元樓,外面的霧氣更濃了。

  能見度極低,絕對不過超過兩米。

  而且霧水又濃又密,落在身上,沒一會就感覺臉上一層淡淡的水。

  墨修卻一揮手,再次引著那件黑袍,將我們三個全部遮住。

  沉聲道:「這霧水有問題,裡面有活的東西,最好別沾上。」

  事出反常既為妖,我雖沒有感覺出問題在哪裡,但這霧本身就不對。

  風家說晚上會有「保安」巡邏,可剛才所有人都以頭栽地,一個風家保安都沒見到。

  而且到現在,霧氣沒散去,他們也沒有人巡邏。

  霧實在太濃了,墨修還抱著阿寶,我們並沒有走多遠。

  而是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在一棵移植的香樟樹邊上,就蹲下來準備開挖。

  工具是不用帶的,因為墨修直接用術法變出了冰鏟子。

  他抱著阿寶,不好動手,而且他站著放風,也比我安全一些。

  他也沒跟我客套,直接將冰鏟子遞給我:「小心。」

  我指縫夾著石刀,接過冰鏟,直接就將香樟下面的一棵萬年青先給挖出來。

  可剛一鏟子下去,將萬年青連根剷出來,泥土翻滾,我瞬間就感覺頭皮發麻。

  那土根本就不是黃色的,而是鮮紅的。

  冰鏟懸空,還有一滴滴鮮血從晶瑩的鏟面上滴落。

  而那棵被我剷出來的萬年青,好像瞬間活了過來。

  在冰鏟上的根,如同觸角一般,飛快的挪動,瞬間就又掉回到了那個挖出的坑裡。

  眨眼間,連那滴血的土,都全部流落回去。

  不過瞬間,那棵萬年青依舊挺立的長著,連根邊的雜草好像都沒有動。

  似乎我下去的那一鏟子,根本不存在。

  而且冰鏟之上,半點血泥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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