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多時,還在遠處的小船好似利箭一般,就已駛到了岸邊。
眾人這才發現,小船上站著一名中年乞丐。
只見他頭髮花白,頦下微須,粗手大腳,身上衣物布滿補丁,卻洗得乾乾淨淨,拿著一根綠竹杖,瑩碧如玉,背上負著個朱紅漆的大葫蘆。
眸中雖偶有精光閃露,可其人遠遠看上去卻是極為和善。
「七兄!」
眼見此人出現,黃藥師卻是最先拱手打起招呼來。
說起來自從第一次華山論劍後,他們數人就分道揚鑣,重陽真人英年早逝,而黃藥師也因為當年自負可創出九陰真經上卷內功一事,被迫困在桃花島上十幾年了。
若非黃蓉負氣離家,黃藥師也不會違背誓言,行蹤出現在江南一帶。
如今他這桃花島上,不僅迎來了同為「五絕」高手的「西毒」歐陽鋒,也迎來了另一位「五絕」高手。
黃藥師儘管為人極為自負,可島上接連來了兩位貴客,一時也是不禁頗為心喜。
「一別數十載,藥兄你可是風采依舊啊!」
船上的中年乞丐說話間,已經跳上岸來,看著不遠處的黃藥師風姿依舊,也是不禁開口贊道。
「老毒物,說起來你我二人數十年未見,為何一見到我就忽然板起臉來?」
和黃藥師打完招呼後,中年乞丐又望向了一旁冷著臉的歐陽鋒打趣道。
「老乞丐,你什麼時候學來別人順手牽羊的本事?」
聽他故意提起此事,冷著臉的歐陽鋒卻是諷刺道。
此時此刻他又如何猜不出,老乞丐早已就藏在他隨行的大船中。
想到此處,歐陽鋒不由得神色更冷。
他此次出山,一是為了歐陽克求親,二則是為了來年的華山論劍做準備。
一想到老乞丐藏在大船上,這幾日功夫更是不知探出他多少虛實,歐陽鋒臉色就更加難看起來,所以又怎會給他什麼好臉色!
「哈哈,我平日四海為家,這次一覺醒來發現居然來到海上,這才斗膽向主人家借了一艘小船!」
聽到歐陽鋒開口諷刺,洪七公卻是哈哈一笑說道。
「怎麼這艘船是老毒物你的嗎,不過為何趴在海上一動一動?」
片刻後,又聽其調侃道。
對此,歐陽鋒只是冷哼一聲,根本不做理會。
「晚輩黃蓉見過洪老前輩!」
與此同時,只聽黃藥師身旁的白衣少女主動向一旁的洪七公作揖道。
「藥兄你可是生了一個好女兒!」
看著一旁亭亭玉立的白衣少女,洪七公不禁出口贊道,他平生雖不近女色,可卻看得出少女容貌絕佳。
「多謝七公誇獎!」
黃蓉小女兒心性,聽得洪七公誇獎,又見其面目慈祥,自然無形間言語上又對其親近起來。
「哈哈,可惜我老叫化窮,沒人肯嫁我,不願也生一個像你這樣一個乖女兒!」
眼見黃蓉露出如此嬌憨一面,洪七公自然是哈哈一笑道。
「呂義見過洪老前輩!」
眼見在場眾人都打過招呼了,一旁的呂義也只上前打起拱手道。
不提態度難辨的黃藥師,目前天下五絕中,已有二人已與他結怨。
「呂義?」
聽聞呂義大名,原本還在大笑的洪七公卻是神色忽然一變。
眼見洪七公神色一變,呂義就心知洪七公已經得知了自己在洞庭湖戲弄群丐一事。
丐幫君山總舵的風波,距此已過去許久,自然早已傳到他的耳中。
「明教銳金旗莊天行見過丐幫洪幫主!」
與此用時,一旁的莊天行也是緊接著站出來說道。
他與呂義兄弟相稱,自然不願讓呂義獨自一人面對洪七公。
「原來是你們二人!」
早在靠岸之前,洪七公就已在海上看到了就已看到樓船上懸掛的白色的大旗,此刻又見二人站出來自然是什麼都明白了。
洪七公看似雲遊四海,實則卻是極為關注丐幫內發生的大事,特別此事發生在位於丐幫君山的總舵附近。
先是有明教中人趁夜潛入君山總舵,後又有人在洞庭湖畔戲弄群丐!
莫說是他,就算是江湖上此事也算是傳開了,鬧得如此沸沸揚揚,他又豈會不知呢!
「洪幫主若你是來追究當日我夜闖貴幫君山總舵一事,我莊某人可一力承當,和身旁的呂兄弟沒有任何瓜葛!」
僅僅只是「西毒歐陽鋒一人,就如此難纏,莊天行雖不懼死,可卻唯恐連累到一旁的呂義,故而連忙搶先說道。
「莊大哥,你何必將罪責全部推脫到自己身上呢?」
聽到莊天行所言,呂義難免心中一暖,可他為人行事又何須他人為替承擔罪責,隨後便聽其說道:「不錯,當日正是我在洞庭湖畔出手懲戒了群丐!」
「懲戒?」
聞言,洪七公卻是為之感到一奇。
明教和丐幫之間積怨頗深,難以化解他能夠理解,可是面前的小子居然說是懲戒了一番丐幫成員,自然是讓他感到好奇。
要知道在他擔任幫主其間,丐幫可是秉持行俠仗義宗旨,這才了江湖上有了這般名聲!
或許丐幫成員良莠不齊,可洪七公卻不信丐幫有人敢行那不軌之事!
一旁的歐陽鋒眼見呂義二人竟與洪七公之間有著恩怨,自然是樂得見其笑話,而唯獨只有黃蓉一人眼露擔憂。
「不錯,丐幫被譽為天下第一大幫不假,可貴幫這幾年的行事作風未免過於霸道了些。明教和丐幫有恩怨不假,可干他人何事?」
說道這兒,呂義語氣也漸漸變高。
一旁的大雕感受到呂義情緒,也是低鳴一聲。
見到如此神異大雕,饒是平生見識廣博的洪七公,也不禁微微愣神。
「哦,江湖中人人視明教為魔教,你卻倒是不然!」
聽到這兒,洪七公對於呂義的解釋倒也覺得新穎。
「世俗庸人看法與我何干,趙宋朝廷君臣皆是無能之輩,這才將岳元帥等武人視為洪水猛獸,只願討取金人歡心!」
說道這兒,呂義語氣不禁變得高昂起來,稍作停頓後,又停他繼續說道。
「而如今金人勢衰,在蒙古大軍下岌岌可危,數月間的功夫,已攻城略地無數,中都燕京被圍近月,燕雲十六州已盡屬蒙古。如此大敵近在眼前,可趙宋朝廷卻不思厲兵秣馬,仍只願做著偏安一偶的黃粱美夢!」
「若是他日蒙古南下,這南朝漢人又該如何處之?」
說道這兒,呂義環視四周。
聽聞金國都城已被圍困近月,黃藥師則是不禁臉色微變,他不像洪七公統領丐幫,消息靈通,在這桃花島待了十幾年的他,自然是不清楚這個消息。
「七兄,這可屬實?」
黃藥師狂傲不羈。性情孤僻,可平生最為敬仰忠臣孝子。
從平日聽黃蓉所唱的小調,比如辛棄疾的「瑞鶴仙」,「但傷心,冷落黃昏,數聲畫角」;張敦孺的「水龍吟」,「回首妖氛未掃,問人間英雄何處」,以及岳飛的「小重山」,「昨夜寒蟄不住鳴,驚回千里夢,已三更」,就可窺見一斑!
只是他極為痛恨這南宋朝廷的昏庸和不作為,這才寧願孤懸海外做個隱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