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府,三元樓。
一名身穿黑色長衫的男子則是坐在這二樓靠窗的位置上,自顧給自己面前酒杯斟滿了一杯酒後,隨即一飲而盡。
而一旁正是收拾另一桌殘羹剩飯的小二,則也暗地裡打量,心中對於這位客官絲毫不動碗筷的舉動,感到很是好奇。
他們這三元樓的招牌在臨安府內可是極為響亮,坊間曾有傳聞,酒菜器皿,三元樓可稱得天下第一!
況且去年十月,他們這三元樓還曾款待了當時時任金國趙王的完顏洪烈,而今那位趙王早已登基為帝了,自然又讓三元樓招牌更加響亮起來。
對於自家酒樓的酒菜器皿很是自信,可偏偏這位黑衫男子自從踏入酒樓過後,卻只自顧飲酒,根本不動筷子,自然是讓他感到好奇。
「已經過了半個時辰,難道有變?」
身穿黑色長衫的男子坐在椅子上,已經連飲數杯酒的他,這時候心底里則也開始警惕起來。
他正是被呂義派往臨安府的光明左使餘五婆,經過襄陽英雄大會,他也被呂義賜下靈蛇丹數枚助其突破瓶頸,自身修為比起當初英雄大會時自然是有所漲進。
只是說來慚愧,前不久由於「西毒」歐陽鋒前來襄陽尋仇,他們光明二使聯手仍不過是在那名「西毒」歐陽鋒手中撐了不到五十招,將雙雙遭擒。
其間若非是這位五絕宗師想要抓他們二人當做活口,不然他們二人聯手恐怕在這位「西毒」面前撐不過三十招。
這讓此前自以將「乾坤大挪移」練至二層境界就極為自滿的餘五婆,也是大大收斂了原本的自傲。
又在自顧為自己斟滿了一杯酒後,餘五婆仍是未能等到該等的人,終於就見他放下酒杯,直接起身離去。
不過就在他走出酒樓時,身後卻不知為何多出兩個人影。
察覺到了身後多出了尾巴,餘五婆則是冷笑一聲,全然不在乎,直接越走越快,來到一處偏僻的巷子。
「出來吧,你們可是跟了我一路了!」
停在這巷子的末尾,餘五婆忽然轉身說道。
「區區江湖宵小也敢如此放肆,待我們擒下你後好在宰相大人面前請功!」
來人眼見餘五婆如此知趣,竟然特地找了個偏僻的地方,意外之下倒也透漏了真言。
「這麼說你們果然是那奸相的手下了!」
聽到這兒,餘五婆也是終於確定了原本守在宰相府的教中弟子出了問題。
「大膽,居然敢對當朝宰相大人不敬!」
而聽到餘五婆竟然直呼當朝宰相為奸相,二人俱是同時面色一變,隨即果斷出手。
不過三人身影交錯,卻只聽得二人齊聲悶哼,隨後就見二人面露惶恐,轉而起身想跑。
「想走,哪有這麼容易!」
見到二人想跑,餘五婆則是冷哼一聲,身形一動雙手就已點在了二人周身穴道上。
「你們一個是湖北阮家的傳人,另一個又是山西郝家的傳人,沒想到都有入宮當起了朝廷的鷹犬!」
點住二人穴道後,餘五婆自然也從二人身上搜來宮中的令牌,見到二人官職還不低後,也是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難怪他待在酒樓中長達一個多時辰,留守在臨安府中的教中弟子仍未出現,原來是這二人下的手。
湖北阮家和山西郝家都是兩地有名的武林世家,相傳在北宋微宗年間他們兩家就多有傳人行走江湖了,明教歷盡官府鎮壓以及丐幫交惡,教中弟子武功高明者寥寥無幾,若非是呂教主橫空出世,重新一統明教,就算是他也不願意以身犯險前來這臨安府中。
不過他既然來了,自然也有必要弄清楚這臨安府內到底發生何事,按照教主臨行前的吩咐,儘量要生擒主這位奸相,讓其好為明教在朝政中繼續效力。
想到此處,餘五婆便準備去那宰相府一探究竟。
……
兩個時辰後,出現在宰相府內的餘五婆則是神色凝重看著面前數個被他制住的身影。
「你們剛才施展的手段應該是青城派的青字九打吧?」
看著面前遭他所擒的數人,餘五婆心中也是頗感驚訝。
手持雷公轟,同時又施展各種精妙暗器手段,自然只有西南一帶的青城派有此手段了。
不過相傳青城派的青字九打,城字十八破早已失傳,如今看來倒也屬實,不然這誰人若是精通這些手段,今日遭殃的恐怕就要是自己了!
「哼,閣下武功雖高,可也不該以武亂禁,須知江湖與朝堂不同,閣下越界了!」
縱然是被人生擒,這位青城派的傳人卻仍是底氣十足,毫不無懼緊盯著面前的黑衣男子,直接開口呵斥起來。
「沒想到青城派弟子竟也成了朝廷的鷹犬!」
對於此人的呵斥,餘五婆卻是絲毫不在意,心中則是對此極為意外。
若是說湖北的阮家,山西的郝家投奔朝廷,甘做朝廷鷹犬,他也並不意外。
不過青城派如今可是雄霸川蜀,沒想到派中弟子也甘願做這馬前卒。
「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我等為朝廷效力有何不可!」
對於餘五婆的鄙夷和不屑,這位被生擒的青城派弟子卻是並不覺得羞恥,反而露出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我觀閣下武功高強,遠超我等,不如由我作保,親自向宰相大人推薦可好?」
看著餘五婆並非似那兇惡之人,這位遭到生擒的青城派弟子則是心中一動,忽然便向招安起了面前的男子。
「你可知我是什麼人,就敢來招降我?」
對於青城弟子的好意,餘五婆並未大怒,反而饒有興趣地打量起了面前的人影。
「我觀閣下武功高強,不是出自名門大派,便是武林世家……」
見到黑衣男子並未直接開口拒絕,這位青城弟子心中頓時來了興趣,連忙開口說道。
「這你可是猜錯了,我是明教弟子!」
眼見面前的青城弟子又要開口滔滔不絕起來,餘五婆則是微微一笑,直接道破他的身份。
聞言,現場瞬間變得安靜起來。
明教又稱「摩尼教」,因為不吃肉,又被稱為「食菜事魔教」,由於北宋微宗年間,明教方臘舉旗造反,差點撼動了趙宋的統治,如今只是過去百年光景,他們這些人自然清楚明教的大名。
聽到這兒,宰相府中遭到生擒數人面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難怪此前他們用盡手段,也難以從哪些賊子口中翹出任何消息!
這時候被人生擒的他們,也終於清楚了如今的狀況。
「縱然你手段通天,可惜此時也已太遲了,我等久久未去親迎宰相大人下朝,恐怕宰相大人已經得知府內異常了,你若知趣的話,不然早點……」
對於眼前人影的喋喋不休,餘五婆可謂是聽得厭煩起來,食指一動就點中了男子的啞穴。
「真以為躲在皇宮中就能高枕無憂了……」
對於這些已被奸相招攬的江湖中人,餘五婆可是沒有興趣繼續和他們打招呼了,抬起頭看向了皇城的方向。
片刻後,餘五婆又在宰相府中的偏房中救出了尚存氣息的明教弟子。
「拜見光明左使!」
被人救出後,這遍體鱗傷的數人也是面色大喜,連忙拱手拜謝起來。
「起來吧,你我同為明教弟子,何須這般大禮!」
眼見數人都是一副體無完膚的樣子,餘五婆也是不禁暗嘆一聲,隨即便親自扶起了幾人。
「我既然今日來了,自然會為你們討回公道,不過此事牽扯甚廣,還需一人返回襄陽,向教主稟告此事,你可願意?」
說完這些後,餘五婆則看向一旁氣色最好的男子身上。
「屬下願往!」
聽到餘五婆的話語,這名男子也不顧身上皮開肉綻的傷勢,直接拱手便接下了這個差事。
「也好,那便要辛苦你了,至於你們先下去修養吧!」
眼見男子願意前往襄陽傳信,餘五婆則也點點頭,隨即望向一旁傷勢頗重的數人身上。
他此次前往臨安府前,教主曾有言在先,說若非必要的話,還是要留下那名奸相的性命了!
如今他既然來了這臨安府,自然也要完成教主的吩咐,要知道自從與右使遭歐陽鋒生擒後,他心中就憋著一股火,想要重新證明自己。
這次臨安府的鬧劇,自然給了他這個機會。
皇宮自古便被視為禁地,可餘五婆又非那些尋常高手,加上身為明教弟子的他也並無對那趙宋官家有著畏懼之心。
這皇宮在他看來,自然算不上什麼禁地!
「那老兒若以為躲在皇宮中就能高枕無憂,那可是想錯了!」
冷哼一聲,餘五婆身形一動就已從這宰相府中消失。
……
皇宮內廷之中,往日裡高高在上的史彌遠此時卻是好似有心事在身一般,坐立不安,身旁陪伴數名宮中侍衛的他,仍是神色不安。
自從藉助皇宮中的高手,將原本守在府內的賊子抓捕之後,史彌遠心中仍是不安。
只因當初那群賊子的頭領至今未能將其生擒,他心中自然不安。
況且此前他在宮中與官家商議朝政後就欲回府,然而被他重金聘請來的一眾護衛卻並未在皇城外等候,這反常之處自然讓他警惕起來。
於是派遣下人前往宅邸查看情況,而自己則躲進了皇宮中。
「宰相大人請放心,即便有賊人有天大膽子,也不敢擅闖皇宮!」
或許是看出史彌遠面露不安,一旁守在身側的宮中侍衛則開口安慰起了。
「那可不見得!」
然而就在一陣陌生的聲音,卻是在他們耳邊響起,緊接著就見一人出現在他們眼前。
「大膽,竟敢擅闖皇宮!」
見到真有人不怕死闖入內廷,身旁的數名侍衛俱是面色一變,紛紛抽出兵刃應了上去。
然而這擅闖皇宮之人,武功卻是高的離譜,只是一個照面,就有兩人被點中穴道動彈不得,至於剩餘數人則也在數招過後,遭其所擒。
「你你……」
見到此人好似摧枯拉朽一般制服宮中侍衛,史彌遠不禁面色死灰,渾身也是顫抖起來,顯然心中極為恐懼。
「還望史大人同我返回府中!」
看著史彌遠這般醜態,餘五婆則是微微一笑,拱手相請起來。
在他看來,這等奸相,若是不施展幾分手段,肯定不會老實,故而他這次與宮中侍衛交手時可謂是未曾留手。
「史大人乃是朝中重臣,閣下何必使出江湖手段來脅迫他呢!」
然而這時候殿中卻是響起一陣陌生聲音,其聲聽起來輕飄飄的,然而卻是清晰的傳入餘五婆耳中。
「何人裝神弄鬼?」
聽到耳邊傳來的陌生聲音,餘五婆面色大變,同時便連忙身形一動打量起了大殿四周。
然而就在餘五婆打量大殿四周的時,身後卻是傳來一陣幽幽嘆息。
餘五婆聞聲而動,連忙定睛看去,只見不知何時,一名身穿太監服飾的人影竟已站在這裡多時了。
「你待在這裡多久了?」
眼見此人看起來年齡頗長,看起來平平無奇,然而渾身上下卻是有一股陰冷氣息,讓餘五婆不敢輕視。
以他如今的武功,雖說遠遠不敵五絕宗師,可放眼天下,能這般讓他不知不覺待在他身後許久的人,可是極少。
「我在此已待了許久了,只是閣下未能察覺而已!」
對於餘五婆的質問,這名老太監則是緩緩答道。
「自寧宗慶元年間開,宮中就屢有外人闖入,其間不乏武功高強者,而這些人大多要麼貪圖口腹之慾,要麼是為財而來,可像閣下今日這般大膽者卻是頭一例!」
說道這兒,這名看似平平無奇的老太監說道此處,眸中則有神光閃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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