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石激起千層浪,酉州的百姓紛紛不敢相信竟然有如此狂妄之人,不就一個小小的案首嗎?敢與他們瑞少爭解元之位,真的是不知所謂!
前來聚賢樓想一觀顧庭之面容的人絡繹不絕,因這事,倒是帶動了聚賢樓的生意。😾🐺 ❻9𝓈ⓗᑌ𝕏.𝔠o𝕄 ൠ✌然而,顧庭之卻是每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任這些人在院子門口呼天搶地也不動如山。
「庭之!我們不出去澄清嗎?這些人真的是太過分了,無中生有,蠻不講理,搬唇弄舌,不辨是非!」張子恆氣的在原地轉圈圈,如果不是想著自己才給庭之惹了禍,他真的恨不得衝出去和那些人幹上一架。
「你覺得我們出去澄清他們便會信?」顧庭之翻了一頁手中的書本,在重要之處做下標記。
「那我們怎麼辦啊?」
「聽之任之,你今日的功課還沒完成吧?」
「可……」張子恆靜不下心來,他覺得是自己害得庭之遭受的這些非議。
顧庭之嘆息一聲,放下手中的毛筆,隨口寬慰道:「子恆,君子何嘗去小人,小人如草去還生,但令鼓舞心歸化,不必區區務力爭。」
林墨也抬頭勸道:「庭之說的對,子恆,不必過多的與那些無關緊要之人糾纏爭論。」
見他們態度淡然平和,真的沒受外界影響的樣子,張子恆也慢慢平靜下來,坐回自己的位置,開始快速答題。
而此時,已經爬上了屋頂,準備給他們點教訓的一名年輕男子聽到這話,手中的動作一頓,一晃神的功夫腳底一滑,『砰』的一聲,從屋頂摔落在地,一盆狗血淋了自己一頭一臉。
第二天,顧庭之的七言絕句便流傳在了市井,大家口口相傳,一時間竟沒人再去聚賢樓找他們的麻煩了,畢竟自己去了,那不就是妥妥的小人了嗎!與那些無中生有、不辨是非的一類人是同夥!畢竟他們也沒親耳聽過顧庭之說過那大話不是。
而這首七言絕句被摘抄下來,分別出現在了刺史大人,主考官言大人,州學山長張長鵠的書房,事件主角之一的葛瑞祺此時手中也拿了一份。
「呵……」葛瑞祺輕笑出聲,只是他常年無甚表情,這一笑倒是把伺候他的小廝嚇出了一身冷汗。
「少,少爺,這顧庭之先是口出狂言要比過您,現在又罵我們是小人,要不小的去找幾個人解決掉他!」一名小廝諂媚上前,出言道。
葛瑞祺抬眼淡淡地瞟向他,已經沒了剛剛的情緒,那名小廝嚇得雙腿都開始發抖。
「你跟了我幾年了?」
「回少爺,小的在您來酉州那年跟的您。」
「跟了我這麼多年還是這麼蠢啊,你可以滾回去了。」
小廝反應了好一會才明白少爺這是趕自己回京城,忙下跪求饒,「少爺,求您別趕我回去,我要是回去了,夫人肯定不會放過我的。」
哪曾想,大家口中的瑞少,在聽到『夫人』兩字時,突然目眥欲裂,立即化身為陰間的索命使者,慢慢逼近那名跪在地上的小廝,陰森問道:「你喊誰夫人?」
「少,少……少爺,小的不敢了。」
葛瑞祺一腳踹向其胸口,那小廝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將他的腦袋割下來,送去京城,親自交到那賤人手裡。」
「是。」暗處的一名黑衣男子從陰影中走了出來,恭敬領命,將地上捂著胸口瑟瑟發抖的小廝拖了出去。
直到已經看不到了他們的身影,一直默默無言的另一名小廝突然開口,「少爺,現在時機還未成熟,我們直接與那賤人宣戰,會不會太早了?」
「阿涼,我已經忍不下去了。」葛瑞祺目光涼薄,一腳踏上地上的鮮血,走到窗邊,當看到窗外的桃樹時,面色稍轉柔和。
「十年,整整十年了,三千六百五十個日夜裡,阿娘與禾兒的死狀都會出現在我的夢裡,我日日夜夜,時時刻刻煎熬著。即使將那賤人剝皮抽骨,嗜其血,都無法解我心頭之恨。我要留著她,讓她眼睜睜看著,自己如何被我一刀刀剮死。至於葛淵,呵,我一定會親手宰了他。」
「少爺!」阿涼早已淚流滿面。「您這樣過得太苦了。」
少年無甚表情,只是怔怔地看著窗外的桃樹,耳邊響起一道溫柔的女聲,「瑞兒,你是哥哥,要將大的桃子讓給妹妹才對啊。」
「為什麼呀?妹妹年紀小,吃不了這麼大一個,吃小的不是正合適麼?」
「妹妹吃不完那是她的事情,可你將大桃讓給妹妹,說明你是一個疼愛妹妹的哥哥呀。」
「那好吧,這個大的桃子給禾兒吃。」
「謝謝哥哥,我最愛哥哥了。」小小的女娃抱了個有她半個腦袋那般大的水蜜桃,一口下去,只磕到了些皮,可她卻跟只小老鼠似的,吭哧吭哧,硬是將那桃子啃了三分之一,直到吃不下了為止。
想到女娃肉嘟嘟的小臉,圓溜溜的黑眼睛,葛瑞祺的眼底化開了一道說不盡的柔情,接著,又被無盡的傷痛掩蓋掉。
……
雲安縣插柳村,在顧庭之走後的第五天,趙氏便已經脫離了危險期,只要每日按時服用藥,養上一段時間便能好,王伯仁便先一步回了縣城。
現在又過去了大半個月,在甄彌兒姐妹的悉心照顧下,趙氏總算是完全康復了,姐妹倆也徹底放下了心。
「彌兒,你該回去了。」這一日,趙氏再次提出讓甄彌兒回縣城的事情。
「阿娘,我再陪你們幾日。」
「聽話,明日讓你爹駕牛車送你去鎮上,鎮上每日都有去縣城的馬車,你搭個馬車回去,速度快些。」
「阿娘!」
「彌兒,不是娘要趕你走,你一個成了婚的女郎,這麼長時間住在娘家像什麼樣?平白惹了別人笑話不是!況且,你大嫂剛生下了兩個孩子,家裡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庭之不在,你更應該替他好好照顧家裡人,這才不枉他對你的一片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