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趙氏病危

  「阿姐,你怎麼找到我的?你好久沒回家了,我剛剛差點都沒有認出你!」甄彌兒抱住她,又哭又笑的,激動得不能自已。6⃣  9⃣  s⃣  h⃣  u⃣  x⃣  .⃣  c⃣  o⃣  m⃣

  「彌兒,此事等會再說,快跟姐走,娘快不行了!」甄枚兒拉住她的胳膊,轉身就要往門外走。

  甄彌兒只感覺五雷轟頂,有什麼東西在耳旁炸開,腦袋嗡嗡作響。

  甄枚兒這一聲吼,把顧家其他人也都驚在了原地。

  「你,你說清楚,娘怎麼了?我上個月才回了家,她當時還好好的!」

  「她現在臥病在床,已經好幾日滴水未進,沒有了意識!吳阿伯說他救不了,我們快去請大夫,路上跟你說。」

  甄彌兒面色灰白,身子劇烈顫抖了起來,腦子已經完全沒了意識,腳下意識地順著甄枚兒的力道往外走。

  才走了兩步,另一隻胳膊被人拉住,是顧庭之,他寬慰道:「饅饅,別著急,我們駕馬車快些。」

  「庭之,你瘋了?我們今天就要出發去酉州了!」張子恆一臉著急,試圖將他攔下。

  顧青松此刻已經將孩子放進了周氏的懷裡,也勸道:「三弟,子恆說的沒錯,鄉試耽擱不得,你安心去酉州便是,我與三弟妹回去一趟。」

  顧庭之搖頭,腦子裡飛快將所有事情過了一遍,很堅定, 「我與饅饅回去,子恆他們先一步去酉州,我與二哥後面再跟上,定會在鄉試前趕到。」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就這麼定了。」顧庭之面色不容拒絕,不等眾人再說什麼,大步去後院牽了馬車。

  「饅饅,阿姐,快上車。」

  甄彌兒此時終於回神,她看向顧庭之,眼中含淚,搖頭,「相公,我和阿姐回去,你去酉州!」

  她要去拿他手中的馬繩,被顧庭之避開。他雙手置於她腰間處,微微一用力,就將她抱上了馬車。

  「聽話。」說完,他轉頭看向甄枚兒,「阿姐,請。」

  甄枚兒手忙腳亂地爬了上去。

  顧庭之駕著的馬車在巷子口與全楓駕著的馬車打了個照面。

  「顧三少爺,您……」

  全楓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顧庭之打斷,「子恆會與你們解釋,我先走一步。」話落,馬車絕塵而去。

  沒多久,王伯仁也被請上了馬車。

  在回去的路上,甄彌兒這才得知,七月一號那日,博文離開了家,走時沒有和任何人告別,僅僅帶走了一身破長衫,一雙破鞋,以及十兩銀子。

  博文走了,這麼多年,支撐著趙氏的那口氣也泄了。

  她就在博文的床邊渾渾噩噩地坐了三天,看著院門發呆,甄進將飯菜端到她面前,她看都不會看上一眼,在第四天,終於還是倒下了。

  吳阿伯替她把了脈,一碗碗藥灌下去卻毫無起色,後面幾日徹底陷入了昏迷,現在完全是靠著強灌下去的米湯在續命。

  前幾日甄枚兒心慌得厲害,半夜老是會被噩夢驚醒。

  夢裡,阿娘又帶著妹妹來婆家看她了,看她過得苦,阿娘一個勁地掉眼淚,不停跟她道歉,說是自己害了她,害了博文,還說自己不配做一個母親,只配去死!

  甄枚兒被阿娘決絕的眼神給嚇醒了,心有餘悸地盯著床頂,耳旁是震天響的呼嚕聲,她一夜沒再合眼。

  第二日,腦子裡還一直回想著昨晚的夢,她根本沒法靜下心來做事,被婆母和相公狠狠訓斥了一頓。

  即使再不想回那個家,但實在是禁不住內心的煎熬和害怕,在婚後,甄枚兒第一次提出回趟娘家。

  陳昌林與陳母只當她腦子壞掉了,好不容易撇清的窮親戚,怎麼可能放任她回去再次沾染上。

  「你給我好生在家待著,哪裡也不許去。」

  可甄枚兒這次很堅持,回房收拾東西,趁婆母與相公不注意,將自己這幾年藏的碎銀子偷偷塞進了肚兜里。

  見她跨了個包袱出來,母子倆才知道她是來真的。陳昌林放下狠話:「你今天要是敢跨出這個家門,往後就再也不要回來了!」

  甄枚兒咬牙,頭也不回地朝院門口走。

  「你站住!」陳母大喝,將她拉住。

  「你來時可就帶了兩身破衣裳,既然你自己要走,我們陳家不強留,但陳家的一根針你都別想帶走!」說著,她扯下甄枚兒肩頭的包袱。

  因為用了大力氣,包袱散開,裡面裝的幾件半舊不新的衣裳灑落了一地,隨之下來的還有一兩銀子。

  「賤人,竟然敢偷我的銀子!」陳昌林大步上前,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

  甄枚兒踉蹌著退後了幾步,眼中含恨,捂住臉一言不發。

  「娘親!」被吵醒的三歲女娃從房間裡跑了出來,一把抱住了陳昌林的大腿,哭道:「爹爹不要打娘親!」

  「滾開!」陳昌林一腳將自己腿上的女娃踢開。

  「香兒!」甄枚兒奔過去,將女娃摟進懷裡。

  「娘親。」

  「陳昌林,你還是不是人!她可是你的親生女兒!」甄枚兒朝自己的丈夫大吼。

  「啪」的一聲,又是一巴掌狠狠扇來。

  「我今天就讓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人!」男人面色猙獰,如山中惡鬼,對著眼前的母女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甄枚兒蜷縮在地,將女兒緊緊護進懷裡。女娃尖銳的哭聲響徹了整個院子,「爹爹別打了,爹爹不要打娘親……」

  而陳母就站在旁邊冷眼看著。

  「夠了!」一直在堂屋抽著旱菸的陳父拿著菸斗敲了敲桌子,「放她走!」

  「爹?!」

  「我說放她走!」陳父沉下了臉色。

  陳昌林這才收了拳腳。

  陳父死死地盯著趴在地上的甄枚兒,「可想清楚了,你今日要是離開,我們陳家將不會再認你這個兒媳,也不會認你生下的女兒,你只能帶著休書和她一起離開,你認還是不認?」

  甄枚兒艱難起身,看了眼這個自己待了整整四年的婆家,一陣心如死灰,她抬手,溫柔地替懷中的女娃擦乾被淚水與灰塵糊的看不清面容的臉,緩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