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0章 我心悅你

  林羨生氣在所難免,在裴漓之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舉動之前,他就猜到了林羨會有什麼反應,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曾後悔。記住本站域名

  「師尊,既然你我可以結道侶契,說明彼此有情,」裴漓之輕聲道,「你生氣弟子自作主張,可以再打,別不理我。」

  他俯首貼在她的腿上,姿態是絕對的虔誠。

  從前還有點試探,如今就是大大咧咧將真心敞露在她面前的。

  而道侶契下,若真無半分真心,這契結不成。

  起碼結契那一瞬間,他們真心相愛。

  不是每對道侶都結道侶契的,相反,大部分道侶都不曾提及這個道侶契,道侶契結容易,難解。

  「你結的是什麼道侶契,你自己不清楚嗎?」林羨冷聲質問道。

  道侶契分兩種,但總體來說,道侶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若是林羨的師兄師姐知道她結了這契,說不定怎麼著急上火。

  道侶契之所以不被人所推崇,歸根結底除了人性不值得考驗以外,更多的是因為道侶契將兩人的性命直接聯繫在一起了。

  裴漓之哄騙著醉酒的林羨結下的道侶契,又名殉葬契。

  有朝一日若林羨身死,作為她道侶的裴漓之也會跟著殞命。

  而反過來,若是裴漓之身死,對林羨卻是沒有任何傷害的。

  這種不公平的契約,也只有傻子才會心甘情願地結下,而像裴漓之這種哄騙著對方結下的傻子,興許更少。

  「師尊,你拋下我兩次了,」裴漓之輕聲道,「如果註定還有第三次,那就把我也一起帶走吧。」

  那兩次,到底給他造成了怎樣的陰影,只有裴漓之知道。

  在凡間那十幾年來,每每深夜,他總是忍不住到她的房間,生怕一眨眼,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如同那鏡中花水中月,轉瞬即逝。

  林羨終於低下頭來,即便再黑,也沒有阻擋住她的視線。

  跪在她跟前的人動都沒動。

  林羨雙手捧起了他的臉,拇指指腹擦拭去了淚,她終於露出了不太一樣的神情:「哭什麼?」

  裴漓之仰著臉,那張俊美的臉上出現了脆弱的神色,饒是林羨,也從來沒想過這樣破碎的神態會出現在他臉上。

  他看起來傷心至極。

  那雙從前波瀾不驚的眼睛,如今帶著這樣的情緒,讓人很難繼續保持著冷淡。

  「別哭了,」她輕聲道,「自作主張的人是你,你受罰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今日的怒意是真的,此時的憐惜也是真的。

  林羨往常罰過的徒弟當然不止裴漓之一個,哪怕是再乖巧的徒弟,也總有犯錯和懈怠的時候,何況她的徒弟們在入門時年紀尚小,就算是林羨這種大多數時候好說話的師尊,也不能保證永遠對徒弟的錯視而不見。

  儘管裴漓之依舊是那個最特別的。

  「弟子知錯。」

  這一句話,忽然又將林羨的記憶勾了起來。

  「你倒總是知錯,」林羨忽然道,「可永遠不改。」

  裴漓之不知在想什麼,他們的目光對上,他便盯著林羨的眼睛看。

  「師尊原諒我了嗎?」

  「原諒與不原諒,對你來說,還重要嗎?」

  「重要,」裴漓之將手搭在她的手上,「但還有更重要的問題。」

  他湊得更近了,對著自己如今年輕的師尊問道:「師尊愛我嗎?」

  他從前覺得愛之一字矯情,但顯然,相愛的人之間,哪有什麼矯情與不矯情之說。

  黑暗中,林羨將手從他的臉頰順滑到胸膛上,點了點左邊道:「愛與不愛,你自己難道不心知肚明嗎?」

  道侶契既然能結下,就足以回答了裴漓之想聽見的答案。

  「不夠,」裴漓之輕聲回道,「我想聽你親口說出來。」

  林羨頓了一下,依舊沒張口說出裴漓之想要的答案,她的目光在裴漓之那張臉上一寸接一寸地落下,似乎說了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說。

  裴漓之對這句話的執念頗深,但他已經是個耐心十足的人,哪怕今夜聽不到,日後也總會聽到他想要的答案。

  林羨坐在床榻上,算是居高臨下看著他,不知僵持了多久,終於,她低下頭來,額頭與之相抵。

  「嗯。」她輕聲道。

  裴漓之愣了片刻才明白,這是她對前面問題的回應。

  黑夜總是容易滋生情緒,無論是衝動還是情到深處的呢喃,在這種時刻都顯得格外珍貴。

  林羨以為今夜到此便結束的,只是沒想到的是,她剛一說完,整個人就被撲倒在床榻上。

  「師尊,我心悅你。」

  吻下去前,裴漓之回應了林羨說的那句話。

  修士們總是很難張口便說出「愛」這個字。

  何況林羨和裴漓之本質上講,在這方面有一定的相似之處。

  林羨這具身體,哪怕同前世近乎一模一樣,也不能否認,這是一具新的軀體。

  而且因為鳳凰木的緣故,這具身體比之從前有了些輕微的變化,這些變化有些難以啟齒,但初次接吻,師徒二人都發現了這點小變化。

  裴漓之呼吸不穩地撐起身體來,但目光沒有移開,他始終盯著對方看。

  林羨如今,滿打滿算二十歲。

  二十歲在凡間興許已經是兩三個孩子的母親,但是對於修士來說,她還是個孩子。

  曾經林羨的舉動在安行舟看來宛如禽獸,如今裴漓之這樣的舉動,在林羨的師兄師姐看來,興許也是禽獸。

  林羨的心境忽然又變得平靜下來,只是呼吸還是急促的,胸膛在起伏,她伸手推開了裴漓之,兩人眼神對上,那情緒又仿佛涌動起來。

  這一夜仿佛從前那些彆扭的或者難以啟齒的過往都煙消雲散,裴漓之身上的傷很快就好了,林羨那一頓打,對於他來說不算什麼,一夜過後,他的傷口痊癒。

  沒多久,林羨便下山了。

  安行舟原本還擔心她下山歷練不安全,但眼看著裴漓之要跟著去,他就閉嘴了。

  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又一次眼看著師妹長大的安掌門在心裡感慨著,然後又跑去同五師弟喝茶去了。

  燕景川被迫聽了一下午的育兒心經,其中包括但不僅包括他自己是如何被拉扯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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