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奔雷
「阿嚏!」
是夜,繼續躺在書房過夜的秦琅,好端端的打了個噴嚏,順便還抖了個哆嗦。
「誰想我了…」
他揉揉鼻子,很不要臉,一會兒懷疑是南宮琢,一會兒懷疑是南靈越,最懷疑的還是堇姑娘。
可實際上,說是有人想,但為什麼自己心頭卻感覺毛毛的呢…
咚咚咚——
「嗯?」
居然有敲門聲,秦琅驚喜地起身:
「誰啊?銀瓶?堇兒?」
「秦…秦少俠,是桃兒…」
「哦…」
吱呀——
小丫鬟推門進來,看到一臉失望的秦琅,也不知道為啥,自己也跟著有些消沉。
大概有些人就是看不得有情人難成眷屬吧,雖說桃兒是郡主的丫鬟,凡事理應「站在」郡主這邊,可兒女情長之事,向來也很難站隊,這兩三天下來,從桃兒自己的角度,只是覺得郡主的小男人還是挺痴情的…
當然了,痴情也不妨礙他多情,兩者不矛盾,否則他也不會惹郡主生氣了。
……
「這麼晚,桃兒你怎麼還有空來我這兒啊。」
秦琅這會兒其實沒啥心情跟小丫鬟打交道,不是針對誰,就是純粹的鬱悶不想見誰。
但秦琅考慮到人家好歹是郡主的人,自己這個寄人籬下的「小白臉」姑且還是對人家態度好些才對,否則容易讓人家小姑娘覺得自己因為當下的事兒在遷怒她,寒了別人的心。
而桃兒看到秦琅臉上柔和的笑意,單純的少女心也的確精神了一些:
「秦少俠,我就是剛好醒了,想去看看夫人來著,順便路過你這裡,聽到你打噴嚏來著,就…就想問問,要不要給你添床被子啊?」
「這樣啊…」
真是個善良的小丫鬟,秦琅心底微微一暖:
「我不冷,多謝桃兒你有心了。」
「嘿…應該的~」
「害,哪有什麼應該…」
秦琅有些無奈地望著窗外:
「我一個外人,在京城本就無依靠,是你們郡主賞的幾分情面,才算能有個落腳之地,你大可不必顧及我什麼的。」
「哎呀秦少俠你又說喪氣話了,桃兒可不愛聽了。」
小丫鬟踩著小碎步,順手搬起一張小板凳就在秦琅身前坐了下來,昂著臉蛋兒很認真地安慰道:
「都說了嘛,等伱明晚去偷偷找夫人聊一下,說不定誤會就解除了呢?然後你不就是王妃了?」
「王妃?」
「不對不對!是…哦!是駙馬!」
「……」
雖然小丫鬟替秦琅想的很美,但秦琅只是笑了笑:
「話說桃兒,你真的知道我跟郡主之間的誤會是什麼嗎?」
「唔…知道…」
桃兒扭捏了一下,但還是勇敢地說了出來:
「就是…就是秦少俠你花心嘛,夫人就…對了,秦少俠,你知道什麼叫【渣男】嗎?就是當今有個叫【嘗樂公】的才子,他…」
「知道知道…」
秦琅現在聽到「渣男」這個詞就頭疼,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
「看來你還不清楚,秦某花心的對象是誰…」
「誒?」
桃兒歪歪頭:
「不是千手大人嗎?」
「……」
秦琅語塞了一下:
「她…咳…的確也是…」
「哦哦。」
機智的桃兒一下就懂了:
「看來秦少俠還有其它紅顏知己,難怪夫人那麼生氣。」
「……」
秦琅腹誹,豈止是什麼「紅顏知己」,那可是天下獨一份的「龍顏知己」啊…
「總之啊桃兒,根據目前的情況,什麼駙馬之類的事情,屬實是不切實際了…比起這個,你不如先透露給我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
「就是你也知道,銀瓶那邊,我準備等她緩一緩,明天再去偷偷找她,但是堇姑娘那邊呢?可以的話,我想今晚先去找她看看。」
「啊,千手大人啊…」
桃兒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桃兒是可以告訴秦少俠千手大人的位置,但是秦少俠你要知道,因為這次的事情,夫人好像對千手大人也有些意見了…雖然大伙兒都知道她們不可能真的鬧掰,可氣頭上的夫人,目前也算是變相關了她的禁閉。」
「這個我大概也了解。」
秦琅猜都能猜到,堇兒肯定是受自己波及了,不然以她的性子,不可能在自己「孤守書房」的情況下,連續兩三天都還沒來主動找自己。
不過話說回來,蘇銀瓶雖然「軟禁」了顧堇,顧堇應該也不會那麼聽話吧?
腦海里浮現出黑衣少女的小模樣,秦琅稍微有些疑惑,堇兒的實力可比蘇銀瓶要高很多,可她居然沒有偷偷摸摸先來找自己,難不成是有什麼難處?
「桃兒,告訴我吧,堇姑娘現在何處?」
「在最南邊的一間廂房裡,有點兒遠。」
——————————
與此同時,郡主閨房內。
一點燭光搖曳如豆,床榻上一張被子鋪的滿滿當當,時不時就響起窸窸窣窣,斷斷續續的人聲。
「…反正…反正事情就是這樣,我都一五一十交代了…」
「切…誰知道呢…」
「你!…你就那麼不信朕嗎!」
「呵,信你?信一個本可以得到天下任何男子,卻非要對自己姐夫下手的人?」
「我…」
被窩裡,女帝和君主不知何時背靠背躺在了一起,在女帝以她的視角把跟秦琅的那些事訴說出來以後,蘇銀瓶的心情雖然貌似緩和了不少,但言語間對妹妹「偷人」的核心問題,仍然是不依不饒,惹得蘇鈺盤一個翻身,玉手緊緊按在了姐姐的腰肢上:
「都說了!就是秦琅他…他欺君罔上!欺負朕!你幹嘛就老盯著我啊!我…我也沒說我就一點兒錯也沒有啊…」
「你錯了?行,那你錯哪兒了?」
「我…我一開始就不該瞎摻和,假裝成姐姐你,然後試探秦琅什麼的…」
「哼…」
發現蘇銀瓶沒有將自己的手躲開,女帝也是趁熱打鐵,稍微更多地從身後將姐姐抱住了一些,語氣委屈又弱氣,竟如同普通人家的妹妹給姐姐撒嬌那樣,已然沒了一絲一縷當朝皇帝的儀態:
「姐…你聽我說啊…我當時不也是為你好嘛…」
「哈——?!」
這下輪到蘇銀瓶忍不住翻身過來了,震驚地瞪著滿臉心虛的妹妹蘇鈺盤:
「你為我好?妹妹勾引姐夫是為了姐姐好?!」
「噓——!」
蘇鈺盤急了,俏臉兒當即一紅:
「什麼叫勾引啊!你…你剛才到底有沒有聽我解釋!我說了都是秦琅他各種使壞!作亂!下套!」
「……」
「總之就是他這個佞臣!陷朕於…不義…」
「是不孝!」
「嗯…嗯。」
不孝就不孝吧,妹妹做出這事兒,的確是對姐姐不孝,蘇鈺盤就不在這種細節上糾結了。
「至於我的錯…一方面就像我說的,一開始真的是為了姐姐你好…另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也確實受了那賊子的蠱惑…」
蘇鈺盤一邊說著,一邊也想起了某些酸澀的往事,腦袋越埋越低,逐漸地就往姐姐胸懷裡趴去:
「…姐,你不知道,這些日子,秦琅他…他不僅蠱惑我,欺負我,還…經常置我這個皇帝如無物,跟其它女子糾糾纏纏…」
「……」
蘇銀瓶知道,所謂的「其它女子」就是南宮琢啊南靈越啊沐玄離啊等等,本來這些應該也輪到蘇銀瓶生氣才對,可眼下看到妹妹身為女帝卻在自己懷裡泫然欲泣,剎那間的心軟,讓她也不免產生了一種感同身受的情緒。
「那個混蛋…!」
渣男秦琅,背著自己偷吃自己妹妹也就算了,偷吃妹妹的時候居然還偷吃其它女子?
呵呵…可真有他的!
「姐…」
「姐什麼姐?看你嘴巴撅的,像什麼話…?」
蘇銀瓶嗔了蘇鈺盤一眼:
「你是皇帝,我是郡主,咱們姐妹被一個小男人欺負成這樣,說出去多丟人?」
「姐,我…」
「行了行了,就算你也是個受害者,那也沒法跟我比!你一口一個姐姐的叫冤,我呢?我去哪兒訴苦去?」
「姐,你有我呢!」
「……」
「本來就是啊!朕是皇帝,你是郡主,朕給你做主天經地義!」
「懶得跟你說…我累了,先睡了…」
「…別啊…」
蘇鈺盤有些害怕姐姐玩冷戰,她寧願蘇銀瓶罵她幾句都行:
「姐,你要不再…再打朕一巴掌?」
「……」
聽著都離譜。
打「朕」一巴掌…
不知道這話要是被外人聽到,會是什麼感覺…
但是蘇銀瓶現在的確是累了,主要是心累,所以暫時真的不想理會妹妹,重新翻過了身去。
「姐…」
「你跟他到什麼地步了。」
「誒…?」
蘇銀瓶忽然的提問,讓蘇鈺盤愣了一下:
「什麼什麼地步啊…?」
「……」
裝是吧?蘇銀瓶不說話了,蘇鈺盤只好硬著頭皮嘟囔:
「也沒什麼地步…都說了,他跟天合宗才是…」
「你還提這個!」
「不提不提!我…我說,就那個賊子,只是…看了…我的身子…」
「還有。」
「?」
「還有!」
同為女人,而且還是雙生姐妹,有些東西,蘇銀瓶憑著直覺之類的東西就能讀懂蘇鈺盤身上那些微妙的變化。
於是,蘇鈺盤臉上的溫度也漸漸上升,終於還是坦白道:
「他…親了朕…」
蘇銀瓶的後背顫了一下:
「親哪兒了…」
關於這個問題,蘇鈺盤姑且權衡了一下唇和胸口兩個地方,最後選擇了自己認為情節較為不嚴重的那一個,囁喏道:
「嘴…」
「……」
蘇銀瓶這個時候心裡也有些後悔了,自己男朋友跟自己妹妹的破事兒,她為什麼要問這麼詳細啊…
明明越詳細,自己心裡就越難受…
可不問的話,又怕自己會無限制地想像更多…
「所以你…還嘴了嗎…」
「……」
神特麼「還嘴」,蘇鈺盤有些說不出口,但面對此時的姐姐,又不得不說,只好低三下氣地紅著臉「嗯」了一聲:
「還了…」
「……」
「姐…」
「別碰我,睡了。」
「……」
「你不回宮還賴在這兒作甚?」
「堇兒不是被姐姐你也趕走了嗎,我今晚就在這兒了,保護下姐姐。」
「哼…堇兒不在,不是還有你派來的奔雷嗎。」
「誒?朕都回宮了,奔雷還在啊?」
「她那個人…隨心所欲的,你偷人的這段時間,在這兒呆習慣了,誰知道什麼時候才回去…」
「姐…你別老用那個詞啊,我好歹是皇帝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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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閨房內,兩姐妹的聲音就這麼漸漸淡了下去。
而另一頭,在通往偌大的郡主府最南邊的方向,一個黑影正在大小屋頂上靈活地躍來躍去,腳下生風卻無聲,形同鬼魅。
「這郡主府是真大啊…」
秦琅一邊偷摸趕路,一邊也越發感慨,當初的蘇女俠跟著自己劍平縣那等地方,著實是受苦了。
「呼…」
縱然現在秦琅的實力已經到了半步宗師,但他畢竟不是專長身法的,以如此鬼魅的行蹤上躥下跳了一會兒,忍不住就想休息一下,於是在屋脊上直接坐了下來。
而這一坐不要緊,待秦琅一個抬眼的功夫,他卻是差點兒驚出一頭冷汗。
因為就在同一屋頂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高挑的身影。
此人裹著粗麻長袍,足踏玄色短靴,臉上則是戴著一張幾乎覆蓋了全臉的銀色面具,依稀似乎只露出了雙唇和下巴,就這麼宛若無中生有一樣地出現在距秦琅一丈開外的地方,不等秦琅發問就主動開口,粗糙的男性嗓門卻帶有一種怪異的味道:
「你的武功,很不錯。」
「敢問閣下是…」
「來打架吧。」
「?」
「打贏我就告訴你,但是輸了的話,你就歸我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