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將來與天爪可能存在的分歧,甚至於一旦他的秘密暴露,三江盟對待他的態度猶未可知,卓沐風便有種緊迫感。
他之所以熱衷於培植自己的勢力,除了能增加權柱值,提升功力之外,最重要的便是壯大自身,為對抗將來的狂風暴雨做準備。
因此一想到還缺少完全屬於自己,且能夠立刻出力的江湖勢力,卓沐風不免心動了。只不過,做出決定容易,但後續還有許多問題要解決。
見卓沐風沉吟不語,似乎十分為難的樣子,那名問話的江湖散修連忙道:「是馬千唐突了。盟主乃閒雲野鶴,又豈會教這等俗務分了心神。」
話雖如此說,但馬千心中不免可惜。
相處的這些日子,從四派的八大高手攔路,石小草不顧危險地挺身而出,到今夜對方始終不曾拋棄他們,且一手主導戰局,最終將四派擊潰。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智勇雙全,仁義兼備的奇男子。
馬千很清楚自己的斤兩,武學資質有,也不乏膽氣,但想在爾虞我詐的江湖中混出名堂,必須跟對人。
他曾經也想過投靠大勢力,但以他的武功,在高手雲集的大勢力,最多當個小頭目,那還不如一個人逍遙自在。
原本他以為這一生都會如此,但今夜一戰,又燃起了馬千潛藏在心底不曾散去過的江湖夢。他渴望揚名立萬,渴望成為江湖中的一號人物。
在他心裡,石小草是在場所有人中最值得追隨之人,若對方組建門派,自己的作用也會放大。等於既跟對了人,又不會讓自己流於邊緣,實在是最佳的選擇。
可惜看起來,這位盟主並沒有這個想法,唉!
馬千暗暗嘆氣,還有不少人都懷著與他相同的心思。
之前的生死一戰,讓他們彼此之間有了一種奇妙的信任和默契。原本都是漂泊江湖的過客,但現在,他們忽然想安定下來,想並肩作戰,想在江湖中闖出一片天!
馬千與周圍幾人默默對視,俱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遺憾和無奈。
卓沐風還在沉默,但是吳茵茵這個女人卻差點急瘋了,她還想著怎麼收服這些人呢,結果人家主動表達投誠之意,大哥居然傻得猶豫,是想急死她嗎?
吳茵茵瞅了魏琛和林白一眼,魏琛微微點頭,吳茵茵心中大喜,連忙走到卓沐風身邊,開口就來:「大哥,你管不管我們?」
正在沉思的卓沐風被她一驚,一時間沒聽清楚,等到吳茵茵重複了一遍,卓沐風不禁笑道:「四妹,你這話好不奇怪,我等乃是結義兄妹,你們若有事,愚兄豈有不管之理?」
「好,這可是你說的!」
吳茵茵哼了哼,冷冷道:「大哥你該知道,今夜這麼一鬧,畢竟有人逃了出去,或許在場其他人不會有事。但我們三義莊,還有范副盟主的八卦院樹大招風,必定無法存在下去,大哥可同意?」
一聽這話,卓沐風沉默了下來。
的確,作為地靈榜有數的高手,魏琛和范曉天都稱得上大名鼎鼎,那些逃走的小魚小蝦一旦回到門派,說出今夜之事,兩人及身後勢力必有大難。
事實上,四派不可能傾巢而出,龍門那邊也必定留了一些人手,如今怕是早就逃之夭夭了。奈何之前大戰結束,大家都疲憊不堪,根本沒能力再衝到龍門殺敵,所以消息註定瞞不住。
范曉天嘴中發苦,他感覺自己被石小草坑了,一番拼殺,到頭來還是要被四派惦記。
可他也知道,現在已是最好的結局。方才若是逃了,免不了被追殺。若是敗了,等價值榨乾之後,四派一定會殺人滅口。
「四妹,是愚兄考慮不周。🎈🐧 ☺💛」卓沐風嘆道。
吳茵茵:「大哥,我不是要你道歉,你已經做得很好,沒有你,恐怕大家都要死。我只是想說,現在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等出去後,必定要想方設法避開四派。
屆時大哥打算怎麼辦,一個人獨走天涯嗎?若是如此,我們兄妹三人只能祝福大哥,只盼將來被人殺掉之後,大哥不要忘記給我們上幾炷香。」
這話一出口,卓沐風就知道吳茵茵急眼了。這位四妹能力不俗,就是有時嘴巴尖酸得厲害,讓他都自嘆弗如,苦笑道:「四妹說的什麼話,大哥不會拋下你們不管的。」
吳茵茵:「既然如此,小妹倒是有個提議,不如我們在場之人組成一個新的勢力,這樣大家以後也可以相互照應,所謂人多力量大,總好過單打獨鬥吧?」
關於此事,其實魏琛,林白和吳茵茵三人早有定計,哪怕沒有今夜的事,等他們回到江湖,也會立刻解散三義莊,將家人朋友轉入地下,以保證安全。
到了此刻,卓沐風已經有了打算,不過這廝向來狡猾,深知這種事不好第一個表態,於是繼續裝出猶豫不決的樣子。
吳茵茵只好看向范曉天:「范副盟主,你意下如何?當然,我們絕不勉強。」
范曉天擠出了一絲苦笑。走到這個地步,他怪不了別人,只能怪自己運氣太差,加入聚義盟,又碰到了四派。
如今難得有一幫人和自己落入相同的處境,不必擔心背叛,大家可以齊心協力,他的親朋好友也會更安全,他傻了才會拒絕。
儘管大家合併之後,范曉天知道自己肯定坐不上第一把交椅,但他本身不是貪戀權棧之人,又有什麼能比身邊人的性命更重要?
只是考慮了片刻,范曉天便道:「吳女俠之意,正是范某的心愿。」
「好!」
吳茵茵撫掌大喜,又看向馬千等兩百多位聚義盟眾,真誠笑道:「諸位兄弟,你們是什麼意見?」
馬千等人面面相覷,他們雖是孤家寡人,但也不敢保證一定不會被四派認出。若沒有吳茵茵這一出,這次出去,他們要麼像以前般浪跡天涯,要麼便可能是組成一個個小團體,但未必會有多大的前程。
想來想去,都不及答應吳茵茵的建議來得有利。
馬千率先表態,抱拳道:「馬某願意!」
看得出來,此人在盟眾中較有威望,他一出口,陸續又有很多人表態。原本極少數人不太合群,但也生怕落單之後會有危險,於是一個個考慮之後,都答應下來。
見狀,被忽略的農川木忙不迭叫道:「農某也願加入,與兄弟們同生共死!」
可惜吳茵茵沒有回話,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立刻轉向僅剩下的葛榮部眾,問出相同的問題。那幾人正感彷徨,聞言哪裡會猶豫,紛紛點頭同意。
最後,吳茵茵的目光重新落在卓沐風的臉上,微笑道:「大哥,這段時間你的能力有目共睹。我和二哥,三哥早就商量過,今後願意唯你馬首是瞻,不知你可願意,承擔起保護大家的重任?」
卓沐風心說,這位四妹也太直接了吧,如此表態,難保范曉天和他的手下不會有想法,到時這個新勢力剛剛組建,必定就有了隔閡。
於是立刻斥道:「四妹不得胡言,愚兄何德何能?」轉頭看向范曉天:「范副盟主,今夜之戰,你居功至偉,我看在場人中,唯有你來領導我們,才能讓大家心服口服。」
范曉天笑得比哭還難看,暗罵石小草不要臉。一個居功至偉,你是在誇我還是暗示你自己呢?
在場人中,論武功,你和魏琛皆勝過我。論地位,你還是聚義盟主,誰不知今夜這一戰能取勝,最大的功臣就是你石小草?說出這番話,你是想噁心范某,還是想提醒范某?
儘管心中破口大罵,但范曉天也知道,石小草的用意就是逼自己表態,暗嘆一口氣,臉上露出真摯的笑容:「盟主言重了,范某實在受之有愧!在場人中,論武功智謀,無人能出盟主之右。范某就把話擱在這裡,這個新勢力的魁首,非盟主來做不可!
也請大家放心,今後我等就是一家人,再沒有八卦院,也沒有三義莊,只有一個聚義盟,大家都是聚義盟眾,從此只聽命於聚義盟之主!」
這番話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范曉天手下的一些頭目聞言,皆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吳茵茵目露異彩,發現這位范副盟主果然善解人意,她正想開口說話,就聽一道富含感情的大叫響起:「盟主啊,請你莫要推辭了,你乃是眾望所歸,大家唯一信服之人吶!請你為了大家的安危,為了兄弟們的福祉,接受這副重擔吧,農川木求你了!」
眾人齊齊轉頭,就見農川木眼睛通紅,淚流滿面,身軀都朝卓沐風躬成了九十度,且保持著這個姿勢,大有盟主不答應他就不起身的架勢。
農川木實在是急了,再不表現,他怕自己失去最後的價值,毫無羞恥心地繼續叫道:「盟主,你就答應吧!」
這副惺惺作態,令魏琛眼中閃過清晰的厭惡之色,林白則撇了撇嘴。吳茵茵亦是滿臉不屑,不過心中卻有另一個念頭,覺得這傢伙也不是一無是處。
范曉天心中直搖頭,可是為了和諧,為了讓大家全無顧慮,也只好硬著頭皮抱拳道:「盟主,請你答應。」
吳茵茵推了卓沐風一把:「大哥,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快說清楚。」
事情到了這一步,再推脫就顯得太矯情了,卓沐風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承蒙各位兄弟厚愛,既然你們不嫌棄石某,那麼石某在此立誓,今後定當竭盡全力,不辜負兄弟們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