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賣慘加煽情

  胡副官誠懇道:「姜小姐是少帥看重的人,李先生是姜小姐看重的人,我一輩子效忠少帥,那李先生也是我看重的人,況且我跟了少帥很多年,也有些本事在身上,相對於姜小姐你,我去衛城更加合適。」

  姜止垂眸不作聲。

  她現在很焦慮,即便知道自己去了衛城可能什麼都做不了,可她還是壓抑不住想親自去一趟的衝動。

  「姜小姐,我知道你擔心李先生,所以一時做不了決定,一天後,你給我老胡一個答覆。我老胡向姜小姐你發誓,如果我去了衛城,不管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一定盡力救出李先生。」

  說完,胡副官向姜止彎了彎腰,轉身離開病房。

  姜止看向楚伯承。

  楚伯承闔眸躺在床上,沒什麼表情。

  但姜止能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低氣壓。

  這是兩年後,姜止在楚伯承面前,第一次感到坐立難安。

  片刻,楚伯承睜開眼睛,沉沉的語氣中,帶著壓抑的憤怒,「隨便你去哪裡,我不管你了。你在乎李錦一,那就去衛城送死,反正洛川城已經沒有你在乎的人。至於小團圓,算我兩年前欠你的,我會好好把她養大,你現在就可以從督軍府滾出去!」

  姜止從他的表情和語氣重,分不清是氣話,還是認真的。

  但那一瞬間,委屈的酸澀感從喉嚨中溢出,她不由得攥緊拳頭。

  病房中一片死寂,楚伯承掀開被子,冷臉走出了病房。

  姜止的眼淚像是決堤的洪水,一瞬間湧出。

  她抬手擦乾眼淚,又去衛生間洗了臉,失魂落魄地離開。

  姜止想了一整晚。

  在胡副官說完那番話之後,原本她還在遲疑,要不要去衛城。

  然而她現在改變了主意。

  姜止承認,她多少有幾分跟楚伯承賭氣的成分在裡面,但更多是因為擔心李錦一,所以不想在洛川城坐以待斃。

  翌日一早,姜止開始收拾行李。

  她沒有跟任何人告別,只拎著一隻藤皮箱,便坐上黃包車向城門方向走。

  然而,路還沒走一半,一輛龐蒂亞克汽車直接蠻橫地橫在路中央。

  隨著刺耳的剎車聲響起,汽車直直擦過地面,離黃包車夫幾乎只差了半米的距離。

  黃包車夫嚇得冷汗直流。

  姜止猛地抬頭。

  下一秒,一隻黑亮的長筒靴,從打開的車門伸出來,重重踏在地面上。

  緊接著,是楚伯承那張黑到極致的臉。

  他什麼也沒說,直接扔給黃包車夫兩塊大洋,隨後一手拎起藤皮箱,一手扛起姜止,一股腦塞上汽車,踩油門離開。

  動作一氣呵成。

  黃包車夫愣愣地拿著兩塊大洋,一臉懵圈。

  要不要去警察廳報案呢?

  大庭廣眾綁架人...

  他猛然想到方才那輛車,洛川城能開得起汽車的,好像也不至於綁架。

  而且還特別大方,給了他兩塊大洋。

  兩塊大洋...

  黃包車夫感受著手裡沉甸甸的錢,咧嘴一笑,哼著小曲兒往相反方向離開。

  另一邊,姜止沒有掙扎。

  她別過臉沒有說話,只是眼圈有些紅。

  楚伯承怒踩剎車,停到沒什麼人的地方。

  姜止沒系安全帶,慣性讓她險些飛出去。

  一隻胳膊擋在她胸口前,她重新被擋回座位上。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楚伯承突然掐住她後頸,強迫她扭過頭。

  他蠻橫吻過來,格外粗魯。

  姜止的唇瓣被碾得脹痛,呼吸也十分不暢。

  她痛得哼了一聲,楚伯承反而變本加厲。

  姜止唇齒溢出鐵鏽般的血腥氣。

  她掙扎得越厲害,他越狂躁。

  姜止忍不住哽咽了一聲。

  楚伯承瞬間拉回理智。

  他鬆開她,眼底憤怒卻絲毫未減,「你真的走了?」

  姜止望著他,「是,我要去衛城,我怕李錦一出事,有什麼問題?」

  「你怕李錦一出事,就不怕我出事?」楚伯承用力捏著她後頸,「兩年前你失蹤,我找了你那麼長時間,你卻一直下落不明,我以為你死了,卻沒想到你只是在躲著我。你知道我這兩年是怎麼過來的嗎?我渾渾噩噩,像個行屍走肉,除了剩下一口氣,什麼都沒了,現在你又要走,姜止,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是不是黑的。」

  他十八歲那年,姜止因為姆媽生病,不得不回蘇州老家。

  這是他和她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分開。

  那時,他沒本事,留不住她,唯一的溫暖,就這麼離他遠去。

  他生了場大病,險些死了。

  後來,他去參了軍。

  他們再次見面時,她對他再沒有以前的親昵,反而多了幾分陌生。

  那時他就在想,他為什麼就看上個這麼沒良心的東西。

  可人的感情,哪裡是能說清的。

  在一次次糾纏中,她像一棵參天大樹,錯綜複雜的根部,牢牢紮根在他心裡。

  她離開那兩年,他覺得自己仿佛被掏空了心臟。

  如今她為了李錦一離開他,他決不能接受。

  姜止平靜的視線,一寸寸瓦解,直至崩潰,「兩年前,錦一救了我的命,他什麼都不求,陪了我兩年,我去找他又有什麼錯。」

  「你知不知道衛城的水有多深?為了李錦一,你連命都不要了?」楚伯承死死盯著她。

  「錦一為了我,能豁出命,我為什麼不能?」

  「那我呢?」楚伯承嗓音突然低了下來,他撫摸她的臉,「如果我哪天死了,你會不會像擔心李錦一那樣擔心我?」

  「不要胡說!」姜止眼神慌亂。

  楚伯承抵住她的額頭,呼吸痛苦,「姜止,我這輩子只有兩個心愿,第一個就是希望能守住洛川城這一方的平安,第二個就是希望你好好待在我身邊。可這兩個願望,似乎一個都沒有達成。我是軍人,這種局勢,早晚會打仗,我不怕死,只怕死後沒人像我一樣保護你,疼你。趁我現在還活著,我只想讓你多陪一陪我,這樣也不行嗎?」

  他用力擁住她。

  姜止下巴擱在他肩膀上,微微瞪大的眼睛,充斥著震驚和糾結。

  沒等她反應,楚伯承主動解釋說:「昨天的事,我跟你道歉。那時候我說的是氣話,我怎麼捨得你走。」

  姜止用力抓緊他的衣服,哽咽了兩聲,輕輕閉上眼。

  楚伯承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不管是賣慘,還是煽情,總歸能把姜止留住,暫時也能心安。

  輕輕撫摸著她的短髮,楚伯承道:「我知道你擔心李錦一,我讓胡副官去那邊找他,你就待在督軍府,照顧好小團圓。就算不是為了我,你也要想想李錦一,他肯定不希望你為了他涉險。」

  姜止忍著哽咽,聲音有些啞,「阿哥,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楚伯承的心一下就化了,他哪裡捨得再跟她發脾氣,「乖丫頭。」

  他吻了吻她的額頭。

  又一寸寸移到她的唇瓣上。

  他逐漸兇狠的力道,讓姜止一度以為自己要被他吞掉。

  她泛著水光的眼睛,帶著幾分慌亂和茫然。

  下一秒,她便被放倒在副駕。

  楚伯承愈發過分。

  寒風透過縫隙刮進來,姜止打了個寒顫的同時,猛然發覺自己身上的衣物竟然所剩無幾。

  她猛地蜷縮起身體。

  楚伯承喘息粗重又急促。

  他望著姜止水靈靈的眼睛,凸起的喉結滾了又滾。

  汗水順著他額頭,沿著下巴滑到喉結,滾落在姜止的胸口前。

  姜止猛地一顫。

  楚伯承深吸一口氣,脫下自己的大衣,罩住姜止,「抱歉,沒忍住。」

  姜止用力攏緊大衣,垂眸不語。

  他帶著她回到他名下的一棟房產。

  這處別館楚伯承不常住,但有傭人常打掃,冷清,但整潔。

  楚伯承把姜止牢牢裹成一個糰子,將她抱進屋裡。

  壁爐燒得很旺,暖暖的,驅趕了寒氣。

  把姜止放在床上,楚伯承沉黑的眼盯著她。

  姜止攥緊大衣,眼神有些慌亂。

  楚伯承沙啞道:「親一下。」

  姜止搖頭。

  饒是之前跟楚伯承滾過很多次床,可方才楚伯承的樣子,實在把她嚇到了。

  尤其是看到某處,姜止更是害怕。

  呼出一口熱氣,楚伯承忍著想要碰碰摸摸的衝動,起身道:「藤皮箱還在車裡,我忘了拎上來了,你去洗澡,等會兒我讓傭人給你送衣服。」

  姜止縮在他的大衣里,露出一雙眼,點了點頭。

  楚伯承捏了捏她的臉,在門口緩了一會兒,闊步下樓。

  等他再上樓時,衛生間裡傳出嘩嘩的水聲。

  姜止在洗澡。

  楚伯承在藤皮箱裡,把她要換洗的衣物拿出來。

  裡面有她的貼身小衣服。

  竟然還有幾件西洋內衣。

  楚伯承咬牙。

  這妮子,不讓碰,真要了他老命。

  敲了敲浴室門,楚伯承道:「給你衣服。」

  門被打開,裡面滲出薄薄的霧氣。

  白皙的手臂伸出,沐浴液的甜香縈繞著,楚伯承握住那隻腕子。

  姜止嚇了一跳,把手縮了回去。

  楚伯承又呼出一口熱氣,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明明『餓』到發昏,肉就在嘴邊,他偏偏不能吃。

  免得嚇到姜止,楚伯承快速把衣服遞了過去,然後關上門。

  一來是給姜止一些安全感,二來也是關住自己心裡那隻要逃脫出籠的野獸。

  他真的很想把姜止里里外外,徹底吃掉。

  然而...姜止不讓。

  楚伯承跑去樓下,沖冷水澡。

  等他上樓的時候,姜止已經穿好衣服出來。

  他忍不住摟緊她。

  姜止哆嗦了一下,「冷。」

  「抱一會兒就不冷了。」

  不給吃肉,喝點兒肉湯總行吧,楚伯承暗戳戳給自己謀福利。

  姜止沒有動,任由他抱著。

  楚伯承有些得寸進尺,想進一步,卻被姜止推開了。

  姜止縮在床頭,低頭道:「胡副官什麼時候能出發?」

  她澆下的冷水,比方才沖澡的水還涼。

  楚伯承語氣很酸,「不然你跟著胡副官去?」

  「你不是不讓我去嗎?」

  「我讓你去,你就去?」

  「嗯。」

  楚伯承氣笑了,「這兩年你個頭沒長,體重也沒長,氣人倒是多了本事。」

  姜止理虧,低下頭。

  她承認,自己有些意氣用事。

  一來是真的擔心李錦一,二是被楚伯承那番話氣到了。

  故而她沒有反駁。

  看姜止一副乖巧的模樣,楚伯承便捨不得再說她了。

  他上前,摸了摸她的頭髮,「姜淮和李錦一都是你弟弟,你不能偏心。擔心李錦一,也別冷落姜淮。姜淮和明漾發展得不錯,他們年紀也差不多,婚事就由你操持,至於錢,你不用擔心,聘禮錢我拿。」

  姜止愁色不減。

  她心裡慌得不行,總怕李錦一出事。

  哪裡有心情操持姜淮的婚事。

  她低聲道:「阿哥,你安排別人來辦吧,我沒操持過這種事情,怕出笑話。」

  楚伯承知道她什麼心思,就沒有強求。

  過了幾日,楚伯承把姜淮叫到跟前,跟他說了向明家提親的事。

  姜淮不知道想到什麼,一臉難為情,「這麼快就結婚嗎?」

  「你阿姐最近有煩心事,正好給你辦個婚事,讓她高興高興。」楚伯承吸了口煙,然後抬手將煙按滅。

  姜淮:「......」

  合著他結婚是為了讓他阿姐高興。

  雖然阿姐高興,他也跟著高興,還能和明漾結婚,一舉兩得的事,可是他怎麼就這麼彆扭呢?

  這一刻,姜淮想到了一個人,周幽王。

  對,阿哥現在就跟周幽王似的,簡直是昏君。

  這話姜淮憋在心裏面,沒敢說。

  他敬了個禮,「聽阿哥吩咐。」

  「沒事了,你走吧。」楚伯承揮手打發他。

  姜淮知道,自己就是個工具人,抹了一把辛酸淚,他跑去了軍校。

  軍校里還有他幾個戰友,正在軍校里任職當教官。

  他把自己要結婚的消息,跟他們分享。

  「行啊,你小子,不聲不響就要娶老婆了,未婚妻長得美不美?」戰友們一邊調侃,一邊打聽。

  姜淮得意道:「那還用說,漂亮的不得了,我結婚你們一定要來。」

  戰友們跟著起鬨,又送上祝福。

  姜淮一高興,主動跑去食堂給他們做飯吃。

  戰友們哈哈大笑,「行啊你,要娶媳婦兒還學做飯手藝了,不錯不錯。」